《都市妖奇谈》可蕊

28、泉先儿（下）

　　屋子中象庭院中一样，一派脏乱萧索的样子。残破的家具，灰尘遍布，斑驳的墙上霉痕处处，塌落了一半的天花板上吊灯的残余部分在晃悠着，挂满了蜘蛛网，窗户上厚厚的布帘虽然已经变了色，却依旧严严实实的挂着，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阴气森森的。四壁摆着几尊西式的塑像和几副油画中的人物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外来客。
　　“噗嗤！”刘地笑了出来，他一脚踢开脚下一条椅子腿，问：“老王头，你要改行当吸血鬼呀，把屋子弄成这样？”
　　“呵呵呵呵，现在不是流行那个吗，我还不算老，赶赶潮流吗。”随着一个笑声，屋子渐渐变成了传统的中国厅房，三进三间，正堂外还有一座小园林。堂上的八仙桌边坐着一个穿着花T恤，扶着龙头拐，拿着旱烟袋的老者。他热情地招呼着：“刘小子，周贤侄，来坐坐，老婆子，上可乐。”
　　一个浓妆艳抹的金发女郎从后面进来，她一只手提着低胸晚礼服的长摆，一只手托着放了两三听可口可乐的红木镶银托盘走过来，一边给他们分饮品，一边还向刘地抛个媚眼。
　　“大娘，你这个新造形不错。”刘地向她竖竖大拇指。
　　“奴家才九百岁，别在那里大娘长大娘短的，折煞奴家了。”女郎莺啼燕语地妖嗔一句，坐在了老者膝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周影假装喝水，用瓶子挡住脸，每次看见这对夫妻他都会全身发冷，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们可是木妖，不是水妖。这个王老头几百年前曾与周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了周影与周筥的关系后，就倚老卖老的以长辈自居起来，反正周影那样的老实人也不会和他争执计较，只是弄得周影和火儿遇见他们夫妻就躲，这也是明明有架可以打火儿却死活不跟来的原因，要不是真的出了事，周影也不会到他们家里来。
　　刘地把饮料喝光，“咔嚓”把瓶子捏扁，才进入正题问：“他们困住你们多久了？”
　　“十九天了……你再不发现，我们两口子就……”王老头收起了嬉笑正色说。
　　“十九天？胆子真不小！”刘地一拍桌子，“说，你向他们招了没！”
　　“没有，我要是说出来了，早被他们灭口了，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
　　“没有就好。”刘地站起来向外走，“这里是你们俩住了上百年的地方，他们一时进不来，你们别枉动，外面的事交给我们吧。”
　　“当然，当然，”见刘地把事揽过去，王老头喜滋滋地向外送他们，“我们家里储存的东西再用个十年八载没问题，等你们的好消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个’可能被他们拿去了。”
　　“什么‘那个’？”
　　“就是跟他们要的东西很象的……那个……”王老头见刘地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小了下去。
　　“你胆子比他们还大！”刘地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我没办法啊，当时他们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不先骗过他们我们就没命了，只有‘那个’跟它很象啊……”
　　“一开始你就想把我扯进来！而且是你自己崇洋媚外，一听说他们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就把他们领到自己家里来的吧！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刘地吼起来。
　　“别，别，我可是木听涛的‘好朋友’！”王老头架着刘地的手叫。王老头这个妖怪没什么大本事，人缘也不算好，因为他们两口子都有点疯疯颠颠的还得罪了不少人，他可以在这里太平安宁的过日子是因为他特别会拉关系：见过一次周筥，周影和火儿就成了他的晚辈；和木听涛下过几次棋，又成了木听涛的‘好朋友’；几百年前与一个玄通观的弟子联手打过一次妖怪，见了南羽就叫前辈，执子侄礼，弄得刘地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他总有点香火之情，也就成了他的护身符，让他整天在那里狐假虎威。这次他也料定了刘地冲着木听涛的面子也不会不管他，所以一开始就用了小花招把刘地扯了进来。
　　“要不是看木大哥面子！”刘地果然一听木听涛的名字就放开了他。“我先去找他们，回头找你算帐！”和周影一前一后走了。王老头抹把汗，和妻子对视着，脸上都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他们到底要抢什么？”瑰儿边给刘地和周影摆吃的东西一边问：“他们是从北边过来的吗？这样大张旗鼓地，难道要向立新市的全体妖怪宣战！”她气乎乎的，觉得那群外来的妖怪太不把立新市的全体妖怪们放在眼里了。
　　刘地抓过一把点心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们住的地方是个人类的工业城市，环境污染的妖怪们都快住不下去了，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打听到我们这里有清净宝珠，就想要抢到他们那里去。”
　　“那怎么行！”瑰儿尖叫出来，“王老头没交出去吧？”住在人类中的妖怪们最难忍受的就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各种污染，立新市因为王老头有一颗“清净宝珠”，可以不时清洁一下水和空气所以妖怪们住的还算舒服，万一被外来的妖怪抢了去，立新市的妖怪们要怎么办。
　　“他用别的东西骗过去了……”对王老头用自己的东西骗对方刘地还有点耿耿于怀，“清净宝珠应该还在王老头手中，可那些妖怪依旧团团包围着王老头家，估计他们也不信。而且那颗宝珠除了王老头，别的妖怪也不能使用，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连王老头一起掳走。”
　　“那怎么行！”瑰儿只会叫着一句话了，“我去把火儿叫回来，现把小赤小纹找来，决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用。”刘地抬手制止她叫下去，“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来的妖怪不少，居然围困了王老头半个多月我们才知道，可见他们平时隐藏的很好，大家乱成一团反而对他们有利。我和周影两个去找他们下落，另外再去找南羽护住王老头的家就够了。”
　　“瑰儿，你平时出入小心些，我怕他们有更大的举动。”一直沉默的周影忽然说。
　　瑰儿正为南羽可以帮上忙自己却没什么用而懊恼，听到周影的关心又高兴起来，哼着歌去收拾桌子了。
　　刘地坐在桌子上，和周影面对面坐着，手中玩着一个桔子，轻描淡写的说：“他们偷走了我的东西，我要自己教训他们！才不用一大群人去帮倒忙呢！”
　　周影明白，对于妖怪来说，妖怪和人类谁才是城市的主人一直存在着不同意见，大部分妖怪可以遵守当年颛顼帝“不许插手人类生活”和“人间界属于人类”的规定，但是他们的心中依旧有他们比人类在这里居住的更久，他们比人类更受这块土地本向欢迎的想法，更主要的是，妖怪们深知自己比人类强大。
　　生活在人类当中的妖怪和人类之间因为天规而维持着极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也随时可能断开。如果人类发现自己周围有妖怪，大概会毫不迟疑的把妖怪们看作敌人和威胁，但妖怪们并不是这样，为了可以平静地生活，他们单方面的有意或无意地努力维持着和人类之间的平衡，甚至不惜在某些时候做出保护人类的事来（虽然他们很可能一回头又把那个人吃掉）。那座城市里的妖怪们也是这样，他们居住地的环境到了难以居住的地步，他们不愿放弃家园的话和人类之间的冲空就不可避免，为了不让这两种事中的任何一种发生，他们才会纠结了大批的“妖手”不远千里来到立新市，寻找可以清洁城市的法宝。而刘地的决定也一样，两个城市的妖怪大规模的相互冲突起来，对于立新市的人类无疑会带来灾难，维持了几十年、上百年的人妖之间的距离肯定弄得会一塌糊涂，不如由他和周影两个来随机应变。
　　“强龙压不压的过地头蛇呢？”刘地眯着眼笑着，抓着下巴看着周影，“答案自古以来只有一个对吧？”

　　泉先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身边跟着一名男子，男子平凡的五观、中等身材，他跟在美丽娇媚的泉先儿身后，几乎没有什么视线会落在他身上。但他却警惕的留意着四周，目光中闪动着和外表不相衬的光茫。
　　“这里是热闹的商业街，商店最多，走到头就是一个大广场──那里原来住着一个槐树精，不过现在她出门旅行了。”泉先儿是在为这个外来者担任导游的角色。“如果你喜欢吃人类的食物，东边有条美食街，如果你喜欢吃人，西边有‘红灯区’，那里捕食最容易。”她尽心地讲解着，没注意她的顾客根本没在听。
　　“这家店的衣服款式很新，但很贵，那边那家做裙子的手艺不错──当然比不上我。”泉先儿对这个城市也只对商业区比较了解，对于什么旅游景点，名胜古迹一无所知，只好带着这个息称白书天的“顾客”一个劲地在商业街上转悠，心里暗暗祈祷对方千万不要提出购物之外的旅游项目，自己已经装到口袋里的服务费可不想再拿出来。
　　“对了。”一眼看见瑰儿的花店在前面，她灵机一动，马上说：“前面是我们立新市的奇景之一，一位住在城市里的山鬼──全世界只此一位，别处看不到喔。”
　　“山鬼？”白书天喃喃自语，其实泉先儿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上午，这是他唯一听见的一个词。
　　“我认识她，我可以交绍你认识她──不过她变的外表一点也不漂亮，你想看她的真面目就难了。”
　　“我们回去。”白书天转身就走。
　　“啊？”泉先儿急忙跟上去唠叨着：“你自己要回去的，不是我服务不好──酬劳我是不会退的呢！”
　　白书天只顾走，根本不理她，他收里却在想：山鬼是山林之“神”，为什么出现在城市中？难道和清净宝珠有什么关系？也许那个老头只是个幌子，这个山鬼才是关键。回去和大家仔细商量一下吧。他扫了一眼泉先儿，幸亏有这个泉先，大家才可以隐藏起来伺机而动，真没想到，这个妖怪竟然象人一样喜欢钱，只要给了她钱，她就连半点都不怀疑。
　　“走这边。”泉先儿忽然拉住他，转向另一个方向，见白书天诧异地看自己便说：“你不希望撞见这城市里的妖怪们吧──刚才有个妖怪在前边走。”
　　“你……知道了什么？”白书天声音阴沉下来。
　　“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来寻仇也好，来生事也好，统统与我无关，你说你们是来旅游的，我就当你们是来旅游的──陆上妖怪的纠纷不关我们水族的事。你记得，今天的食宿费一位一千二，你要付现金哦。”
　　白书天冷笑一声，他这才明白，这个看起来眼里只有钱的泉先儿其实心里明白的很，可惜，她如果知道自己的目的的话，她大概会后悔不及吧。

　　“嗨，刘地！刘地！”泉先儿一眼在人群中看见刘地，挥动着手臂大叫了起。“刘地，我是泉先儿啊，还记不记得我！”她充满希望地看着刘地点了头。“你在忙什么呀？要去哪里呀？”她和刘地并肩走着问。
　　“闲逛，没什么事。”刘地摇摇摆摆的走，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有事来。
　　“哦，我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泉先儿一边说，眼角一边不停的瞄路边的酒馆。
　　刘地斜眼看着她：“要不要再请你喝酒？”
　　“要！好，好！”泉先儿叫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哈哈哈，难得遇见个棋逢对手的人，一定要喝个痛快，走吧酒友。”刘地这几天的寻找并不顺利，他自己觉得自己对立新市已经够熟悉了，根据王老头的话，也知道对方来的人手不少，不知为什么这几天竟一个都没找到。
　　对方一上来就冲王老头下了手，而且围住了他的家不让他和外界通声讯，可见是打听明白了才行动的，一天找不到他们，一天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盘算，自己提着的心就一天放不下来。“烦心的事不想了！上酒，上酒，我们一醉方休！”刘地在酒店里坐下，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不要喝醉了……”泉先儿微微嘟嘴，“你那么重，坐车还要花钱……”
　　“我会连败给你三次么！”刘地怒视她，“这次你醉才对！”
　　“你不用生气啊，我是说我很怕那个周影，万一去送你再遇见他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吃了我。”
　　“那和我理解的有什么错？你是认为我还会喝醉让你送回去就对了吧！”
　　泉先儿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服务生，再上十瓶酒，全开了！”刘地卷起了袖子。
　　“好啊，好啊。”泉先儿用力点头，一边舔着嘴唇。

　　“快来啊，狐狸！快来看啊……”火儿一见泉先儿拎着刘地进来，怪叫着就冲了出去，不出十秒，林睿一阵风似的蹿了进来，和火儿一起用充满崇拜的眼神盯着泉先儿，反而弄的泉先儿很不自在──这个可是个专吃妖怪的必方啊，而且据说它还是那个可怕的周影的“养子”，她一步绕开，躲到了瑰儿身后。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火儿用翅膀拍着泉先儿肩，“我崇拜你。”
　　“来，签个名，签个名。”林睿也拿了纸笔在旁边起哄。
　　泉先儿不安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俩要干什么。
　　“不要这么小气，介绍介绍收拾刘地的经验吗，大不了以后有妖怪欺负你的话我去帮你吃。”
　　“对啊，对啊，说几句，你下了什么药把他弄这样的？”林睿还是不太信泉先儿真的是喝酒把刘地灌醉的。
　　“喝酒，”泉先儿怎么听着这一只必方和这只九尾狐跟刘地有深仇大恨似的？刘地好歹也是她的“酒友”啊，她更加小心地回答。
　　“怎么个喝法，你喝一口他喝一瓶还是你喝水他喝酒？还是用了什么法术？”
　　“为什么酒给他喝让我喝水啊！”泉先儿大为不满。
　　火儿和林睿对这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她真的是喝酒把刘地灌醉的呀！”再打量一次泉先儿，他们心里怀疑着这个女子该不会根本不是泉先，而是水库变成的妖怪吧？
　　瑰儿见泉先儿还不说走，而且一直看着自己，忍不住问：“你不是又想要车钱什么的吧？”
　　“不用不用，我把他的金笔给那个司机了。”泉先儿客气地说。
　　“我看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下次你直接叫周影过去接他吧……”刘地的名牌钢笔上千元一枝，看来这个泉先儿用别人的钱物的时候，还是挺大方的，瑰儿想想那枝笔都心疼，拿了张纸要把周影电话号码给好。
　　“不！”泉先儿发出一声怪叫，看来她对周影是怕到骨子里去了，用力摇着头叫：“死也不要他的号码，死也不要！他会吃了我的！！”
　　“她在说谁？”火儿好奇地问，她连刘地都能赢还会怕谁？
　　“周影。”瑰儿如实回答。
　　“哈哈哈哈……”火儿和林睿双双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怕周影，哈哈哈哈，她怕周影，哈哈哈哈……”
　　“他就是很可怕。”泉先儿嘟哝着。泉先儿一族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法术，他们之所以能和其他妖怪和平共处，完全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了出生就有一种能力：只要他们不对对方怀有敌意，不管多么强大的对手都无法攻击，防备，甚至不信任他们。周影是泉先儿遇见的第一个（也许是自古以来的唯一一个）不受这种法力干扰的妖怪，这让没有什么自卫能力的泉先儿十分不安，说到她害怕，周影的态度还是其次，她真正怕的是周影是唯一不必她先有恶意就可以对她动手的妖怪，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也不知该怎么防范，只好拼命躲着周影了。
　　“糟了！”泉先儿跳起来，想到躲着周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站在周影家里啊！她拔腿就往外跑。
　　林睿慢悠悠地说：“周影现在不会回来的──他去南羽那里了，你出门说不定正好坐到他的车。”
　　“我不坐车，我走回去。”
　　“别吓唬人家。”瑰儿白了林睿一眼， “你放心坐车好了，好几万出租车呢，不会那么巧的。”瑰儿想想从这里走到海边，觉得挺可怕。
　　“我自己从来不坐车的，我才不要浪费钱。”泉先儿笑眯眯地回答。瑰儿想，也许她不是故意用金笔、名表付车费的，而是她真的没怎么坐过出租车，根本不知道价钱，这个妖怪非常非常喜欢钱啊，瑰儿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缺钱花啊？”
　　“是啊，我不是说过我在攒钱要买东西吗，还差很多啊，所以要节省。”她挥着手表示决心。
　　“还差多少？也许我们可以帮忙。”瑰儿好心地问。
　　“对，对，你教训了刘地，我们帮你。”林睿和火儿也支持。
　　“那我给你看一下啊。”泉先儿神神秘秘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存折来紧紧捏在手里打开给瑰儿看。
　　“一亿五千三百二二十万六千六百五十元……”瑰儿看清楚后头脑一晕向后倒去，火儿慌忙从后面用翅膀撑住她。“这么多钱的话可以卖多少故事书和零食？”它心里盘算着，打量泉先儿一下，这个泉先连飞都不会，估计从她那里抢东西应该不难，可是明知道不难，不知怎么回事它就是没法向泉先儿动手。
　　“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到处弄钱？”瑰儿难以相信地指着泉先儿。
　　“我要买的东西很贵啊，还差好多呢……”泉先儿皱皱鼻子，小心翼翼的把存折藏好。
　　“你想买飞机吗？想买航空母舰吗？”火儿对这两样东西很好奇，满心希望
　　“才不是呢。我要买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东西。”泉先儿得意地翘着鼻子说。
　　“到底是什么呀？这么多钱了还差好多？”瑰儿崇拜的看着她，觉得她是立新市最有钱的妖怪。
　　“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跟我抢着买。”泉先儿留了个心眼，准备步行回去，火儿和林睿夹道欢送。
　　“喂，站住……”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大家身后传来，“别想逃走……”刘地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滚下来，又站直了身子，酒气扑鼻的一步步向泉先儿走来。
　　“输了想杀人灭口了。”林睿小声对火儿说。
　　“不错，第一次遇见象你这样的女子，有酒量，合我的胃口，怎么样，成没成亲啊？成了也没关系，甩了他做我的女朋友吧？”刘地醉眼朦胧地搭住了泉先儿的肩，嬉皮笑脸的问。
　　“我没成过亲。”
　　“那更好办，我们现在就是情侣了。”刘地笑的十二分的不怀好意。
　　“不是杀人灭口，他是想摧残人家的心灵。”林睿收回自己开始的话，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
　　“人家怎么可能看上他。”火儿不屑地说，在它心目中女妖怪分为两等：讨它喜欢的和不讨它喜欢的，讨它喜欢的当然是瑰儿、南羽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喜欢周影（别小看火儿，言情片它看的可多了），另一种它不喜欢的则大部分喜欢刘地。而泉先儿它是挺喜欢的，所以理所当然她不可能喜欢刘地，应该去喜欢周影才对。它正在盘算着，就听见泉先说：“反正也没有结婚，没有情人，做你的女朋友吗……也不是不行。”火儿一下子从空中跌到了林睿头上。
　　刘地亲密地搭住泉先儿的肩，一副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得意样。
　　“不过男朋友应该送定情信物给我才对吧？你送我要的东西，我就做你女朋友。”泉先儿说。
　　“你要什么，我买给你！”刘地拍着胸口保证。
　　“真的！”泉先儿一下子笑的比阳光还灿烂，拉着刘地跑了出去。
　　火儿好不容易站起来，望着泉先儿的背影坚难地说：“她疯了……”
　　瑰儿若无其事，悠然自得地说，“放心好了，她要的东西刘地买不起的，你们没看见吗？一亿多都还差的远。”

　　下午的阳光懒懒洋洋地洒在海面上，海面上，海浪轻柔地涌动，不时掠过一两只海鸟，连风的感觉都懒洋洋的，泉先儿在礁石上跳来跳去，一直跑到海边，刘地紧跟着她。
　　“会飞真好，一下子就到家了。”泉先儿喜欢滋滋地称赞。
　　“你自己为什么不学？”刘地也奇怪，除了瑰儿竟还有不会飞的妖怪──就瑰儿还会扑腾几下子，飞个十几米远呢。
　　“我是水族，学不会。”泉先儿理直气壮。
　　“龙也是水族，你见过不会飞的龙吗？”
　　“龙，你也见过……”泉先儿差点说走了嘴，马上改口说：“已经到了，你说你会买给我对吗？”
　　“当然！”刘地东张西望：“你要买什么？渔船？游艇？还是快艇？”
　　“当然不是那些，我要船来干什么用？”泉先儿伸开手臂画了个圈说：“就是这个……”
　　“哪个？”刘地看看，她手里什么也没有啊。
　　“往前看！”泉先儿用手指钩着他的目光，指着前方。
　　“海水？没别的了。”刘地还是没看到什么。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泉先儿张大了眼，“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你给我我就做你女朋友！”
　　“海水？”刘地作了个捧水的手势。
　　“海！”
　　“海？”刘地有点明白了，“国有资产你也想霸占！要判刑的！”
　　“我花钱买东西有什么不对！”
　　“这种东西不能买卖吧？你以为人类会卖吗？”
　　“当然能！”泉先儿指着远处说，“那边就是被用钱‘买’下来成了海水浴场的，那边被‘买’了去做了珍珠养殖场，那边有家工厂，整天排放污水，可是他们也出了钱──人类社会有什么用钱买不到的？”
　　“你那么喜欢钱，是要用来买这些的。”
　　“对啊，这里是我生长的故乡，我受不了他们在这进而捣乱，一旦买下来成了我的地方，我马上把人类全赶走！”泉先儿信誓旦旦的地说。
　　“不是我泼你冷水，你有钱，人类也不一定卖的。”刘地好心提醒她。
　　“嘿嘿，我早打听明白了，人类的国家是由一部分人说了算的，只要他们说可以就行了。”泉先儿胸有成竹。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让那些人类改变政策？”刘地惊叹于她的大胆设想，“法术的话，人类的法师们不会坐视不管理的，武力的话，你会用武力吗？难道……你要用美人计？”
　　“我给他们钱。”泉先儿自信地说。
　　“钱的话……”刘地抓着下巴，这到是个可行的主意，和钱搭上边的话，人类是会做很多不该做的事的。
　　“他们开工厂是为了钱，开海水浴场是为了钱，开珍珠养殖场是为了钱……我给他们钱一定也可以做到让他们卖海。”泉先儿握着拳头说，“到时候这片海就改名叫泉先海，我的族人就会回来了。”
　　“小心人类知道了你是妖怪马上毁约。那么你的族人都不在这里了吗？”
　　“开了海水浴场后走了一半，开了养殖场后走了一半，开了工厂后，剩下的几个也走了，只剩下我了……”泉先儿在礁石上迎着风坐下来，托着腮说。
　　“你们这一族很少和人类或者陆上的妖怪来往，我在这里住这么久了，也只看见过你一个，住处被人类打扰了马上搬走也像你们会做的事，那你为什么留下来了呢？”
　　“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的家！”泉先儿气呼呼的宣布。
　　“看来你也是个族中的怪物。”刘地坐在她旁边，把腿垂进水中，摇着水说。
　　“我‘也’是族中的怪物？”泉先儿反问。
　　“还有我啊，我从来不住地下，瑰儿啊，她宁愿住城晨不能修炼也不回山里去，因为那里没有浴室和明星，南羽啊，从来不吸活物的血的……立新市的怪物还真不少。”
　　“呵呵，你也算怪物？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好啊。”
　　“因为你也是怪物才会看我特别顺眼啊！”
　　“呵呵，说的也是。”
　　“看来我们成不了情人了──我买不起这片海啊，我们以后做个酒友吧！”
　　“酒友！你会常常请喝酒！好，好！”泉先儿伸出手，“一言为定！”刘地和她连击三掌，一起大笑起来。
　　“哎，酒友，我跟你说，”泉先儿要回海里去时，刘地又叫住了她，“最近要小心陌生妖怪喔。”
　　“我知道，我知道。”泉先儿随口答应着跃入了海中，她半点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不管什么妖怪都不会伤害到她的──除非是那个周影。
　　刘地含笑看着她消失，自言自语地说：“只剩下水里了……”

　　白书天用手拿着一颗光茫闪烁的大珠子，反覆打量了一阵子，叹口气说：“不是看不出什么端倪。”说着递给了身边一个男子，“你最善长使用法宝了，再仔细看一次，这到底是不是清净宝珠。”
　　“根本找不到出奇之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明珠。”男子想把手中的珠子向地上丢，想了想又停止了。
　　“也许那个老家伙骗了我们。”
　　“当时我们太大意了，问出东西的下落就只防着他逃走，却没想到他会把他的房子保护起来不让我们进去。”
　　“他也许捣了鬼，也许是真的这颗珠子只有他可以用，不管怎么说，围住他的屋子。看看他可以撑多久！”白书天恨恨地说。
　　他们这一群妖怪正围坐在海底的一艘沉船中。船舱打扫的干干净净，摆着桌椅茶具，而且一点水都没有──水被某种力量挡在了船外，轻轻荡漾中，光线从海面射下来，朦朦胧胧地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外面的海底景色：珊瑚丛、鱼群、各色的贝壳、摇拽的水草，从窗口望出去，仿佛置身在一座水晶宫中一样。这里原本是泉先儿一族人的住处，后来族人们纷纷离开了人间界，泉先儿为了接待白书天他们这个“旅行团”就把他们安置在了这里。这个地方不但隐秘，而且深在海底，陆地上的妖怪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到这里来。也幸亏泉先儿是个只要给她钱，无论做什么不会常理的行动她都不怀疑的女子，这几天白书天他们虽然足不出户，但只要每天费用到手，泉先儿就一句都不多问。
　　白书天暗中打听清楚立新市的清净宝珠是在一个名叫“王老头”的妖怪手中后，带着手下趁其不备包围了他们的住处，并且抓住了那对夫妻，王老头为了求活命马上就说出了宝珠藏在何处。白书天几经磨难从一座古墓中争到了宝珠，却发现它外表和一颗普通夜明珠一样，似毫地没有什么法力存在，他从泉先儿口中套出了件立新市的妖怪人人皆知的事──据说清净宝珠只有王老头可以运用后，立刻又回头去准备把他们夫妻一起掳回去。
　　之前为了不让王老头夫妻去向立新市其他妖怪求助，白书天安派了手下日夜监视他们的行为，他们知道王老头一步也没走出家门，却没想到王老头夫妻用了自己的全部法力封住了房子，使他们再也没法进去，没法抓到王老头就没法知道这颗珠子是真是假，他们只好围住王老头家，和他这样耗上了。日子一天天过去，白书天他们也就越来越心焦，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最给不起的就是这种拖延。万一被这里的妖怪们知道了，事情就会功亏一篑。住在泉先儿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必竟她也是立新市的妖怪，一旦知道了他们的真实目的，她根本连犹豫都不用就马上会反过来对付他们。
　　白书天和大伙商量了好一阵子，终究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大家各执己见，有说应该先带着清净宝珠回去再做打算的，有说既然来了不得到结果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的，也有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乱成了一团。
　　白书天领导这些妖怪靠的是自己强大的威力，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出色的领导才能，甚至还不如刘地那会样软硬兼施，计谋百出，能让别的妖怪从心里害怕，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即想不出什么好的计划，也约束不了众人的口舌，心里不由烦起来，越听他们吵闹越难忍受，几乎就要发做出来。
　　“白先生、白先生！”一个妖怪叫着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不会避水法，硬是潜水冲了下来，全身湿淋淋的滴着水，踉踉跄跄地扑到了白书天面前。抓住白书天的手臂叫：“白先生，不好了！那座房子被立新市的妖怪闯进去，而且庄兄弟和那对石狮子全被……”
　　“什么！”白书天一下子站起来，“对方有多少？”
　　“两个。”
　　“只有两个？”
　　“是两个，一个地狼，另一个……另一个看不出来……”周影那本来毫无存在感，默默站在一边的样子，和他毫无预兆突然出手的那即快又狠的一刀比那个地狼的强大法术留给他的印象更深，但他却分辨不出周影是什么种族的妖怪。
　　“立新市的妖怪们开始行动了。”听完他的述说，白书天握紧拳说。
　　“那个地狼应该是刘地，立新市的地头蛇，在这里说一不二的恶霸。”一个负责出去打听消息的妖怪说，“另一个的话，刘地肯在战斗时把背心放心的对着的妖怪只有一个──周影，一个影魅。”
　　“影魅？那种低级的东西也算妖怪？”立刻有人笑出声来。
　　“他大概是个异数，据说有几百年道行了，而且我上次说过这里有只必方让大家小心的吧，那只必方就是周影的养子，比刘地还横行霸道三分，这个影魅也不能小瞧，好象他家里还养了一只九尾狐和一个山鬼呢。”
　　“必方、九尾狐、山鬼……听起来这个影魅象个饲养员，可是不管他本身的力量怎样，只他养的这些妖物也挺吓人的。”
　　“白先生，您看我们能不能先回去，从长计议？”有的妖怪在听到必方、九尾狐、山鬼这样的名号后，打起退堂鼓了。
　　“懦夫！到了这一步了，我们怎么可以逃跑！”立刻有人反驳。
　　“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只会逞英雄有什么用，意气用事反而会坏了大事！白先生，我也觉得不如我们先把这颗宝珠带回去，一来可以慢慢研究它的用处，二来休整一下，等这里的妖怪警惕放松了，我们再卷土重来未尝不也是一个办法。”一个年长的妖怪耐心的建设。
　　白书天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他自己是个直性子又死要面子的人，实在不愿意这样劳师动众的走了一趟，只带一颗不知真伪的珠子回去惹人话柄，一时沉吟起来。其他的妖怪又乱嘈嘈地争论了起来，其中几个老成一些的都望着白书天，等他下命令，怎么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是在举棋不定。
　　“大家别吵了，那个泉先回来了。”一个妖怪眼快，先叫了出来。大家看向船外，果然见泉先儿从海面上游了下来，摇头摆尾地似乎在哼着歌，不时追几下水中的鱼虾。她在水中的速度之快无“鱼”能及，不一会就到了船舱门口，轻轻飘了进来。
　　“白先生，许先生，王小且，田先生……”泉先儿笑盈盈地一一打招呼，这么多妖怪的姓名（当然大多是假的）也亏她听了一次介绍就记得清清楚楚，一次也没有叫错过。她拿出一张收据双手递给白书天，笑眯眯地等着他看清楚。
　　“这是今天的费用。”白书天马上掏出二万元递上去。
　　“谢谢惠顾。”泉先儿都快笑的看不见眼睛了，这个“旅行团”的钱真好赚啊，弄的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白先生，您今天想吃点什么？再不然我陪你们去看看海景，游游海沟，沉船探宝什么的？”她是因为钱挣的太容易而过意不去殷勤几句，也是做生意的表示一点顾客至上，但在别人眼中看业，她围着白书天“先生”长“先生”短的，就有了别的意味在里面。
　　“哼。”几乎同时，两个爱慕白书天的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过白书天一向冷傲自负，对于女性向来不屑一顾，她们在他身边献媚讨好，你争我斗了上百年，白书天连个笑脸都没给过她们，就不信这个贪财、无脑、风骚、讨厌的泉先会让他动心。
　　泉先儿今天心情很好，一来收入不错，二来和刘地这个酒友聊的开心，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所以话也多起来，周围根本没人听她说，她还是说个不休：“前面有个珊瑚群很是漂亮，在前面有条沉船是明朝时候的，有个鬼魂现在还住在里面，在那个礁石群里有上古时候龙斗的遗迹……”
　　白书天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泉先，对这种贪钱财又喋喋不休的女人实在有点受不了，正想制止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生出了一个念头。泉先儿正在吹唬着海面上的夕阳看来又多么好看什么的，白书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跟你去看。”
　　“什么？”泉先儿被打断了话头，眨着眼看着他。
　　“我们去海面吧。”
　　不会吧，夕阳有什么好看的？早知道自己不多嘴就好了，这下得付出额外的服务了。泉先儿心中叹息起来，脸上还是一副甜美的笑容说：“那么请大家排好队，我召鲨鱼群来载大家上去，时间是二十分钟，地点是海面，大家可以听我讲解，也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二十分钟后一定回来集合，我们先对一下表。”
　　“不用了，就我们两个去。”白书天打断了她。
　　“我们两个？他们不去看？”
　　“我们都是水族，方便些，其他人在这里等我回来，不可枉动！”说完他拉着泉先儿径直也舱游走了。
　　“她，她！”两个女妖见泉先儿和白书天并肩膀亲密的离去，气地话都说不出来。

　　泉先儿带着白书天浮上水面，他们都显出了原形，白书天是一条银白色的皎龙，在水中翻腾而过，水中的生物们纷纷逃避，泉先儿则甩动着淡粉色的尾巴跟在他后面，慢悠悠地讲解着：“这边是夕阳，这国是大海，如果现在往这边看的话可以看见一只海龟，喔，它现在游走了，是被您吓跑的……前面的海岛上有一处山崖，人类很喜欢在那里欣赏落日，如果您喜欢的话……”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白书天问。
　　“不可以。”泉先儿马上回答，一秒钟都没考虑。
　　“我付钱。”白书天误会了她的意思。
　　“……”
　　“一万，两万，不，我出一百万，你只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白书天刚才忽然想到，泉先儿是有那种奇特本能的，王老头家的防御她一定可以轻易走进去，这就是他找泉先儿单独出来的原因。
　　“……”泉先儿用尾巴拍着水，一言不发，看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一千万。”白书天认为用钱决对可以打动泉先儿。
　　“……你……”泉先儿舔舔嘴唇，“请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帮你做这种事的，而且……总之请你们离开立新市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泉先儿说，“我今天没有跟刘地说你们的事是因为他没有直接地问出来，可是下次他有问的话，我不会骗朋友的，你们还是走吧，对大家都好的。”
　　“别多管闲事！”白书天没想到她会认识刘地──那传说中的立新市的地头蛇，反而吃了一惊，冷冷的警告她。
　　“谁管你们的事了，是你想利用我才对！”泉先儿一针见血地说完，一头扎入水中潜了下去，翻起几朵水花后不见了。
　　白书天愣在了水面上，良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看来立新市不能再呆下去。带走清净宝珠，故意在泉先儿那里留点线索的话，这里的妖怪们会跟踪到自己得城市去吧？到时候反客为主，或许还有胜算，他这么盘算着，缓缓向回游去。
　　“碰。”
　　白书天身体撞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听到了一声人类的惊呼：“龙！一条龙！”原来有一条小船在这种时候漂浮在海面上，船没有点灯，又是用浆在划动，加上白书天心中有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它，竟然用身体把它擦翻了，船上的人掉进了水里却连游泳都忘了，指着白书天大叫着：“龙！龙！龙！活的！”
　　白书天一甩尾，把那个人从水中击飞上了半空，那人在空中翻滚几圈又重重摔进了水中，顿时昏了过去一直向海底沉下去，妖怪们对于无意中察知了他们真面目的人类一般有两种处理方法：杀死吃掉灭口，或者多花一点力气修改人类的那部分记忆。当然也有极罕见的反而与人类成了朋友的例子，不过妖怪接受人类朋友易，人类接受妖怪朋友难，这种情况少见的可怜。白书天一向不爱吃人，但今天他的心情不好，这个人类刚好在这时出现，无端的就成了他的出气筒。白书天见那人还没“全死”，在海面上一个翻身潜追下去，张开大口向他咬了下去，准备一口把他咬成两段。
　　“住手！”
　　随着一声惊叫，一条长线飘来挂住了白书天的脖子，把他拉开了半米，那一口咬中了一簇珊瑚，咬的粉啐，等他吐着粉末抬起头来，看见泉先儿已经抱住了那个人类，奋力向海面上游去。
　　“李文珂，李文珂！”泉先儿一边游一边呼叫着怀里的人，对方的回应都只是口中吐出的气泡。在海中傲游对泉先儿来说是件自由自在的事，对于人类却是致命的，泉先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向海面上升去。
　　白书天眯起了眼，看着泉先儿的身影，她先向自己出手，就表示她的特殊能力现在对自己无效了。一个泉先竟然敢为了个人类先向他出手，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白书天心中的无名火气一下子全暴发出来，晃动身体向泉先儿扑过去。
　　蛟龙暴怒，海上顿时波涛汹涌，天色骤变，狂风呼啸，乌云翻滚，泉先儿咬着牙冲开波浪，尽量把李文珂的头托在水面上让他可以呼吸，她的手臂碰到了李文珂腰上挂的一个小壶，泉先儿知道，李文珂又是趁着夜色来海上提取水样了。泉先儿看着他双眼紧闭，苍白的脸色，有种想哭的感觉。
　　白书天卷起的风浪一波一波的压下来，几道闪电下之后，雷声轰鸣，大雨从天而降，泉先儿觉得原本近在咫尺的海岸现在看起来那么的远。
　　“是你先向我挑衅的。”白书天在海面上高高竖起身体，昂着头，挺着身体，阴森森地说。
　　李文珂的头在泉先儿手臂中垂了下去。泉先儿一下子哭了出来：“李文珂，你别死啊！别死啊！你不是要为了这海去和那个工厂打管司吗，千万别死啊。”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李文珂身上，根本没听见白书天的吼叫。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波浪，也没有这么害怕过海上的风暴，手中的李文珂好象越来越重，要拉着她一起坠到海底去似的。
　　记得很久以前，她看过一个人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西方的泉先（西方这种地方也有泉先吗？）为了救一位人类的王子，把自己的尾巴变成了人腿，最后变成了海中的泡沫终于救了对方的事（好象是这样吧？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变成腿游的不就更慢了吗？变成泡沫？呜呜呜……这样连他的人都托不起来，那个故事是骗人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他啊？至少先把他送到岸上去，到岸上去。泉先儿喃喃自语着，还是拼命划水。
　　白书天看着泉先儿一会变成人类，一会儿又变成一团泡沫，不知道她在捣什么鬼，但还是在她接近岸边时向她扑了下去。
　　泉先儿手一扬，一道银光从她手中向白书天射去，白书天挥爪挡开，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织布的银梭，上面穿着同样银色的丝线，梭子被泉先儿轻抖手腕，便象长了眼睛一样转过方向，又向白书天射过来。“有点门道。”白书天随口称赞一句，泉先儿这些雕虫小技在他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他吐出一口气，一团旋风便他银梭吹入了海中。
　　“海如我身，我如海心，疾！”泉先儿念念有辞，猛地用手指向白书天虚空一划。海水突然沸腾，海浪层层叠叠地向白书天扑了上去，不一会就把白书天庞大的身形卷入了海浪的包围中。使出了这个咒语的泉先儿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把李文珂抱到岸上，自己也跌倒在了他旁边。“不行，得送他去医院，去医院……”她一边咕哝着一边挣扎，却爬不起来。
　　白书天从海浪的包围中冲出来，暴躁渐渐轻化成了一种竭斯底里的愤怒──自己身为水龙，居然被一只泉先用水的法术困住了数分钟，他长吼了一声，挟着疾风和闪电向泉先儿扑了下来。
　　吼叫声、雷击声，海涛声一瞬间撕破了天地。
　　泉先儿努力抬起头，看见白书天象凝固了一样停在了自己上方，怎么了？她甩头挡住视线的头发，发现刘地站在自己身前，虽然身边一只地狼和一条龙相比渺小的很，但他一只手臂架住了白书天的两条前爪，一只手托住了白书天的嘴。双方僵持着，都在较量着力气。
　　“刘地？你怎么在这里？”泉先儿难以置信地问。
　　“我猜就是这样！陆地上找不到，就是在水里！”刘地分神说话的一瞬间，白书天向他放出了一个法术，刘地挥手让沙滩上的沙子在自己身边升起来，挡开了这一次攻击。
　　白书天的口中和刘地的口中同时念念有辞，两个虚空划出的咒符同时飞向对方，在空中撞在一起，把沙滩炸了个大坑。
　　“带那个人走！”刘地吩咐泉先儿。他又目盯着白书天，身上气势越来越吓人。
　　泉先儿咬着牙抱起李文珂，向前面的公路跑去，她不会飞行，只好寄希望于人类的车辆了。
　　刘地也知道泉先儿不会飞，但他现在没有余力去帮助她，本想嘱咐她去找南羽，可眼前这条龙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刘地不得不用全部精神对抗。
　　白书天身形暴缩，恢复了人形，但他身上的杀机一点也没有减少，他一步步向刘地逼过去（他龙形时至少有二十五米长，变成人形之后成了在刘地二十步开外），眼睛中象有两团白色的火在跳动。
　　“如果你能烧的象只必方一样的话，也许我会怕一下。”刘地耸耸肩说。
　　白书天充满斗志的目光跳动了一下。
　　刘地又装模作样的用手挡着额头看天：“刚才还又打雷又下雨呢，怎么一下子月亮就出来了？这天气也太出奇了──而且还只有这一带这样，不寻常，不寻常。”
　　白书天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明白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急躁，这次行动不得不终止了。刘地的话很清楚的在说，因为自己的这一闹，立新市的妖怪们很快就会来察看究竟，其中还有一只必方。好在清净宝珠还在手中，回去后还可以从长计议，白书天这么想着，举步要走时刘地缓缓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两个人冷着脸对恃了片刻，白书天忽然伸手，手掌出出现了一双宝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刘地刺去。刘地身形攸地平平向后滑出了数米，躲过这一击后挥爪向白书天抓来。
　　白书天虽然没有轻敌过，也预料到可以在立新市这么大一座城市称王称霸的，决不是只会耍嘴皮的妖怪，但他是真的认为刘地不会比自己更强，从种族而言，地狼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蛟龙比，从本身的实力来说，他数百年业勤学苦练，自忖在同族中也是绞绞者。等真正动上手他才明白，实力这件事和种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地嘴角始终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锋利的却象白书天手中的双剑，他不使用兵器或者法宝，但他的利爪却有不逊于武器的锋利和更加的灵活。法术和力量方面，白书天胜一筹，灵活和武力却是刘地占有上风，他们边斗边动，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海边，一直打到了海中的一座孤岛中。

　　周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木然地看着窗外。瑰儿试图安慰他说：“刘地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他却没有听进去。
　　“五天了，刘地到底能去哪里？”瑰儿也不由自言自语地说。
　　火儿蜷在茶几上打着哈欠：“那个家伙不在多清静啊，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这次连林睿也没支持它的观点。林睿坐在沙发上，手中玩着杯子，皱着眉头说：“会不会是他发现了敌人，被灭口了？”
　　“他是那种会被灭口的人吗？”瑰儿反驳。
　　“谁知道。”林睿咕哝一句，不说话了。
　　平时刘地别说失踪个五天，他失踪五十天也不会让大家担心，可这一次不同，大家都知道他在查找外来的那群妖怪的下落，也知道这些外来者存心不良。刘地是个谨慎人，他五天不和大家通声息，让大家不能不往别的地方去想。
　　沉默了良久，周影说：“我去找他。”
　　“我也去，这么守株待兔不是办法。”林睿也站了起来。
　　“那我也去好了。”火儿用一种施恩的口气懒洋洋地说，虽然它嘴里不承认，心里确实也不愿意刘地就这么不见了。
　　“砰砰砰！”
　　门剧烈地被敲响了。
　　瑰儿刚打开门，泉先儿就冲了进来，她差点冲进周影怀里，及时地尖叫着躲开了。周影看她一眼，径直向外走去。
　　“刘地！刘地和白书天打起来了！”泉先儿喘了口气叫出来。
　　“什么？在哪里？”周影立刻抓住了泉先儿的肩膀。
　　“白书天是谁？”
　　“他在哪里？”
　　大家也一起乱嚷嚷起来。
　　“白书天是别处来的妖怪，他是一条龙！我想……他就是那些想夺清净宝珠的妖怪的首领。”泉先儿一口气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
　　“他们在哪里？”
　　“在……”泉先儿把李文珂送进了人类的医院，李文珂奇迹般的保住了性命，但一直陷在昏迷之中，直到今天上午才清醒过来。他昏迷时泉先儿一直守在他身边，等知道他没事了，松了口气以后，泉先儿才想起刘地和白书天的战斗来。她本来以为他们之间早该分出胜负了，心里还在为刘地捏一把汗，谁知到了海边通过海风一打听，他们两个竟然还在打。泉先儿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匆匆跑来周影这里报信了。
　　“在哪里？”
　　周影站在一步之遥的问话吓的泉先儿闭上了眼，慌忙说出了一个地址。周影不等她说完，便道谢冲了出去。火儿紧跟着他，林睿叫着：“我也去，我也去。”现出原形跳到了火儿的背上，他们飞上天空，一黑一红两团身影转瞬消失在了天边。
　　“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别的忙，那就……”瑰儿边自言自语，边抓起了电话。
　　“你要干什么？”泉先儿好奇地问。
　　瑰儿冲她自信地一笑。

　　“白先生已经出去五天了，难道我们一直这么耗着！”
　　“白先生临走时交待，他不回来，不可枉动！”
　　“那要到什么时候！”
　　泉先儿的家中，那群和白书天一起来的妖怪之间又发生了争论，白书天出去了五天四夜毫无消息，连和他一起走的泉先也没有回来，让他们十分不安起来。
　　“不行，我要去找白先生！”
　　“不能去，你敢不遵守白先生的命令吗！”
　　“可是……”
　　妖怪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想出去寻找白书天下落，一派则要紧遵白书天“不可枉动”的命令，一直等下去。
　　“我受不了了！”一直爱慕白书天的一个女妖怪忽然叫起来，“我去找他，有什么惩罚我也认了！你们爱来不来！”她冲出了船舱，其他妖怪都没有动，只有她的情敌追了上去，和她并肩向海面游去。

　　激斗了五天四夜，这个荒岛几乎成为了平地，刘地和白书天此时已经都没有力气再使用法术了，各逞着一口气肉搏，彼此都是浑身鲜血淋淋，不知道有多少大小伤口。
　　“地狼，你很厉害啊，竟然和我打成平手！”
　　“当然了，你以为你是龙就了不起啊。”
　　两人彼此嘴上也不示弱，又是一次冲击之后，双双退后两步，各自调理着呼吸。
　　“白先生我来了！”
　　“敢和先生为敌！受死！”
　　随着两声吆喝，海中跃出两名女子，各执兵器向刘地扑来。“你们……”看到她们来支援，白书天心中一喜，但他和刘地斗了这么多天，心中不免惺惺相惜，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杀他，正要开口阻止，“铮，铮”两声长响，两个女子的兵器都被挡开了。一个面目平凡的男子手中执刀，从空中落下来挡在了刘地身前。
　　“周影，你怎么来了。”这次轮到刘地惊喜了。
　　“哈，三个食物，其中一个看起来可以吃好几顿！”火儿飞至落在了周影肩头，林睿从它背上跳下来。
　　“必方……”白书天后退了半步，这个必方还是只幼兽，到不是不能战胜的，可是自己现在是筋疲力尽了，只凭她们两个，只这个影魅就不一定对付的了，何况加上必方和九尾狐。
　　“白先生，白先生！”
　　随着妖怪们的喊叫，白书天的同伙匆匆从海中钻了出来，两个女妖的行动使他们下定了决心，一路跟着女妖们找到了这里。在火儿：“来了好多食物！”的欢呼声中，双方相互怒视，马上又开打。
　　在彼此都精疲力尽了的情况下，刘地的速度还是要比白书天要快得多，不等白书天的剑刺到眼前，他的爪子已经按到了白书天的喉咙边，白书天一低头躲过，剑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向刘地的小腹撩过来，刘地就地一滚闪过后消失在土地中——激斗了五天四夜，他虽然也已经没有力气使用法术了，天生的潜地能力还以就可以运用自如，在这方面白书天就吃亏多了，他是水龙，这里离水边可远着呢。
　　另一边，周影以一敌二，两个女子虽然一出手就十分狠辣，好在周影也没有什么性别歧视，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性就不重视对方，所以勉强打成了平手。其它的妖怪被火儿和林睿两个全部包了，火儿一边战斗一边念念有词的计算着这些储藏起来可以吃上几顿，而林睿则巧妙的运用幻术隐藏在战团中，看准时机就进行偷袭。
　　“周影！刘地！”瑰儿匆匆的赶来，身后跟着一大群立新市的妖怪，“我们来帮忙了！”
　　“是谁想夺走我们的清净宝珠！”
　　“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和你们拼了！”
　　“打倒强盗！保卫家园！”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立新市的妖怪们胡乱喊着冲过来，人数上明显占了上风，白书天他们的神色都凝重起来，看来这次不但行动失败，连性命也要丢在这里了。
　　立新市的妖怪们看来是在瑰儿的召集下紧急集合的，公务员还提着提包、养猪的还拎着饲料、偶像明星脸上画的白一块黑一块的，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在演什么角色、职业流氓嘴里还叼着烟、开小店的手里抓着零钱，不只是要收还是要找、两个本来在决斗的妖怪其中一个身上还带着另一个的牙印……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马上准备向敌人发起进攻。
　　白书天和部下们聚在一起，紧张地戒备着，心里都有了：难道今天要命丧此处的念头。

　　“哈哈哈哈哈哈……”刘地忽然大笑起来，停止了攻击一下在坐在地上，看着大家摇着头笑个不停。他这么一来把大家都弄的呆住了，不管是立新市的妖怪还是白书天他们都停止了争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刘地是不是神经出毛病了？”瑰儿扯扯火儿。
　　“哇，那我们得庆祝一下才行。”火儿听到这个可能高兴极了。
　　“你想的美！”刘地扔了块石头过来。
　　“完了，没疯……”火儿失望的对瑰儿说。
　　瑰儿小心的问：“刘地，你在笑什么啊？”
　　“哈哈哈哈，我在笑人类真是好厉害，随便破坏一下环境，就可以让我们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刘地的目光一一从大家的脸上掠过去，最后落在白书天的脸上依旧笑着问：“你说对不对！”
　　白书天冷着脸没有说话。
　　“你们明白，其实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人间界是人类的所有，大家都是寄居在这里的螃蟹，不定哪一天，这层壳子要褪下来还给人家的，小打小闹、你吃吃我我吃吃你也罢了，为了人类的做的事拼命算什么啊！”刘地的声音高起来。
　　“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我们是输了，你们要怎么处置我认了。”白书天把剑扔在地上，“事情是我挑起的，我一己承担，请不要难为他们——他们也是迫于我的威胁，不得不来的。”
　　“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她们，难怪带着两个女朋友，果然有一套。”刘地毫不犹豫的就把别人讲的和他自己一样。听了他的口气，白书天反而松口气，知道刘地并没有动杀机。
　　“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想抛弃住了半辈子的家园，不管哪个地方都一样，你们不想，我们也不想啊。算了，你们走吧，别再来立新市。”刘地挥挥手。旁边立新市的妖怪们有几个看起来不太甘心，可是也没谁敢违抗刘地的话。再说私下的争斗妖怪们虽然个个心狠手辣，真涉及到两个城市的全体妖怪，大家还是知道“理智”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谁说要放他们走！”——凡事总有例外，这里当然也有，火儿对着刘地的头就是一脚：“至少要把这个、这个和那两个，还有那边那个……留下来给我吃！”
　　“周影……”刘地呻吟一声，“你为什么要把它带来……”
　　周影马上把火儿的嘴捂住了，火儿刚要挣扎，瑰儿又在旁边说：“一个星期的晚饭妖排取消，改吃青菜炖豆腐。”火儿才十分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些吃不到嘴的食物了。
　　白书天看了刘地一眼，把那个珠子丢给他，挥手带着他的人要走。
　　“等一下，”刘地叫住了他们，“你们还不死心吧？放你们回去后，你们还会来吧？”
　　白书天一言不发，冷峻的看着他。
　　刘地笑起来，手上一用力把那颗珠子捏了个粉碎，用嘴把粉末吹了出去。周围妖怪发出了一阵凄厉地惊呼：“清净宝珠！！！！”
　　“这是我平时看书用的夜明珠，根本不是什么清净宝珠！”刘地冷笑说，“那个王老头一开始就是在骗你们知道不！我看不和你们说清楚，你们永远也不会死心，来吧，跟我走，我让你们看看所谓的清净宝珠。”他站起来，示意白书天他们跟他走，看到立新市的妖怪们也要跟去抬手制止说：“你们不要来。”他领着和白书天一起的那些妖怪，只有周影跟着他，一起消失在远处。

　　南羽从山边转出来，淡淡看着刘地带来的这群妖怪。
　　“让他们看看吧。”刘地说。
　　南羽凝视了他们一会，退开了一步让他们过去，白书天手下的几个妖怪去袭击王老头夫妇时吃过她的大亏，现在看见她还心有余悸，慌张的从她身边抢过去。
　　南羽的身后是一个山谷，从谷中一条河奔流而出，在河边的草地上，两株参天大树遮挡了半个天空，它们一株扎根在地上，一株扎根在水里，树身上像开了锅一样的翻腾着水汽，使谷中的视线一片模糊。白书天揉揉眼想近前看个清楚却被刘地伸臂拦住。
　　“他们在干什么……”
　　“你不是看到了吗，”刘地笑着说，“这不就是我们立新市的清净宝珠。”
　　“是他们……”水雾被风吹开了一些，白书天看见其中一棵树上的树疤结成一张人脸，正是他见过的王老头。
　　“他喜欢吹牛，明明是用自己的生命力在清洁这方水土，非要吹牛说他有什么法宝。不过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们两口子的力量都用在了这方面，修行无法再有进步的话，他们也不用整天靠拉关系求自保。”
　　“原来是这样。”白书天看着那两棵树不断的从空气中、水中吸取有毒的物质到自己身体中，再释放出干净的水和空气，声音有点沙哑。
　　“我们立新市的妖怪没有靠任何法宝，我们靠的是自己。他们夫妇不这么做，也许我就会这么做，也许刘地就会这么做，也许是别人……”南羽轻轻地说，“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人类，可是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他们却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对，不得以时我们可以去别的空间一走了之，可是说来容易，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无论如何希望可以不要被迫离开这里，至少能尽量多呆一些时候也好。我想诸位也是一样吧？既然大家处境相似，彼此争斗有什么用处，不如各施手段，各尽其力的好。”
　　听了南羽的话，白书天和他的同伴都不作声，他们默默的离去时，其中一个木妖握紧了拳，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看着他们走远刘地才出了口气：“麻烦的家伙们啊，可打发走了……”他向周影招招手：“我们趁现在走吧，王老头脸皮薄，被拆穿了牛皮可不得了，就让他以后还有牛可吹罢。”周影也一笑，跟着他，和南羽并肩向外走。
　　“站住！不许跑！还钱来！”一阵叫声传来，接着被火儿抓着衣领的泉先儿从天上落下来，她一把抓住最近的刘地，拽着他的领子大声叫：“说！他们哪去了？那些赖账的家伙哪去了？”
　　“你问白书天他们？”
　　“就是他们！在哪里？别把他们想藏起来！”泉先儿气愤地问着。
　　“你找他们干什么？”
　　“他们没有付我今天的服务费就不见了！2万块啊！”泉先儿咬牙切齿。
　　“那没办法了，他们走了。”
　　“去哪里了？”
　　“回去了。”
　　“逃跑了！！”
　　“哈哈，看来你的钱是讨不回来了。”
　　“呜呜……”
　　“喂，你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看我，我怎么也不会替他们付钱的。”
　　周影和南羽已经走远了他们还在闲扯着，刘地叫着：“喂，你别指望我再请你喝酒，我永远都不会再和你一起喝了！”
　　“为什么啊，刘地，我们是酒友啊，你再请我一次吧。”
　　“我死也不和你一起喝，我宁愿戒酒！”
　　“为什么啊？酒很好喝的，我们去喝一百年的特曲好不好？”
　　“我绝对不去……”
　　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两株老树的影子铺在了整个大地上，归鸟的鸣叫充满了枝桠，妖怪们渐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