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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泉先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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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先儿
天还没亮,大海在微风中安安静静的起伏着温和的波浪,好像也还在睡梦中一样。浪花在礁石上拍打出有节奏的声音,浪花退却之后,一只小螃蟹从沙滩上的水坑中匆匆爬了过去。当不远处渔村的人类还没有开始一天的生活时,几个“人影”从空中和水中出现,聚集了在海边的礁石上。
“白先生。”当最后一条人影从天上落下来时,大家都向他围了上去,一个沙哑嗓子的老者声音说对他禀告说:“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有没有被他们发现?”这个白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包含着十分的威严。
“大家是分头来的,时间也错开了,估计就算被看见一两个,他们也想不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在人类的城市间来来去去本来就很正常,事先也打听过了,立新市那些厉害的家伙也不至于特别爱管闲事。”还是那个老者的声音在回答。
白先生沉默片刻才说:“要做这样的大事,小心点好。大家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徐老、沈兄弟、田兄弟加上我,我们四个出去打探消息,其他人不要露面,免得被这里的家伙注意上。”他沉默片刻又加上一句说:“大家这次尽力而为,家乡父老还在等我们回去。”
一个女子说:“来这的这几天我知道了几处偏僻的旅馆,大家可以先去安身。”
“不好,尽量不要住人类的地方,”另一个女子马上反驳说,“我发现了一处废墟,我们可以去那里躲起来。”
“那样的地方不是更惹人注意。”第一个女子马上还嘴。
“总好过住在人类中。”
“人类是最好的掩护。”
“……”
两个女子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其他人都不作声,大家都知道她们两个平时都对那个被尊称为“白先生”的白书天有些意思,所以一得到机会就在他面前争着出风头,彼此竞争、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也是常事,所以知道内情的大家谁也不去劝解她们,免得给自己惹上麻烦。
“够了!”白书天怒喝一声,一掌打在身边的礁石上,受潮汐洗礼了数万年的坚硬礁石石末四溅,被他的手掌打出了一个大洞,他指着两个女子喝斥:“什么时候还吵!你们不能以大局为重的话,就都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他一发火,两个女子顿时安静了。白书天叹口气,挥挥手说:“大家各自先在这里附近躲起来,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就通知你们。”
人影纷纷消失在淡淡的晨曦中,白书天身边只剩下了他刚才点名的那几个人。
“徐老,你去找你的朋友打听吧,小心别露出目的。沈兄弟和田兄弟,你们混到城市里,记住,装作刚刚搬来居住的,带上些铺盖家伙、家具用品什么的掩人耳目。”白书天说完,那三个人就向他行礼后消失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碧蓝的海水,迎着海面上跃出的朝阳微微闭上了双眼……
几个趁着清晨出海的渔民已经回到了港口,就在船上卖起收获的鱼虾来,于是很多附近的居民就提着水桶、端着脸盆来买海蛎子什么的尝鲜,甚至还有开着车从市区来的,形成了一个很热闹的集市。白书天在其中转悠着,还买了两条鱼提在手里,一副“我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他看见离海不远就有一座工厂,但是这里的海水和鱼类的样子还很正常,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看来关于立新市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唉,又盖了这么大的工厂,我从那里走亲眼看见废水哗哗的往海里排着,再这么下去,这片海恐怕就快没有鱼喽……”
白书天听到一个渔民说出他感兴趣的话题,就在这艘船边停下了脚步装作在选海虾,竖起耳朵听着。
另一个渔民说:“说来也奇怪,连盖了好几座工厂,我们这里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海水也很清,鱼虾也不少。”
“这么大的海一时当然不碍事,天长日久久难说了……也许我们很快就没有饭碗了……”
“哈哈,到时候去工厂里找份差使吧,也许比打鱼挣得多。”
“听说城里的学生跑到政府门前抗议一味的建设工厂,破坏了自然环境了。”
“学生懂什么,真的能开工厂挣大钱,说还管海变什么样,打鱼挣钱多还是人家企业家挣钱多?要是我有钱,也去盖家工厂!”
“就凭你!下辈子吧!”
白书天转身默默走开。
看来每个城市里的人类都差不多,自己要找的东西又会在哪里呢?他想到城市里去,却不想用飞行引起注意,想着要用人类的方式,正要询问哪里可以坐车时看见一个女子迎面走来。这是个娇艳可人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把她的身材衬托的十分妩媚的长裙,正笑盈盈地向白书天打招呼:“嗨。”
白书天带着警惕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却对她提不起敌意来。
“你是刚来立新市的吗?”女子笑眯眯地问。
“是啊。”白书天淡淡地回答。
“路过、要定居还是来旅行啊?”她继续问。
“和你有关系吗?”
“有啊,”女子睁大了眼睛,“定居的话介绍住处2000元,不管你要什么环境保证让你满意;旅游的话导游费一天1500元,包食宿,纪念品7折酬宾;路过的话……你要不要买地图?”她一连串的问。
“你……是开旅行社的?”白书天看着这个女子。
“如果你需要我就是开旅行社的。”女子满怀期待地笑着问,“你需要什么服务啊?”
白书天看着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没有说话。女子继续说着:“你需要什么呢?只要你说出来我一般可以做到喔。对了,我叫泉先儿,你呢?”
“泉先?”难怪自己对她一点也提不起防范之心,白书天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向泉先儿伸出手:“我是白书天,是来旅行的,如果是十人以上的旅行团你接待不接待?”
“当然,有钱怎么不赚!费用按人头算。”泉先儿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四千六百元整,您点好。”珠宝店老板漫不经心地递过钱来,好象这笔交易可有可无似的,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明白,自己最少可以从这笔交易中赚到一千五百元。
泉先儿原本趴在柜台上盯着他数钱,现在却没有去接,一直那样看着他,直到珠宝店老板又取出了几张零钱加上去,并且故作感叹地说:“我们都合作这么多次了,连零头也不让我赚,您做生意可真有一套。”
“那也没见你多给我零头。”泉先儿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可没说出来。她仔细地把钱点了两遍:四千六百二十七元,一分不少,然后塞进口袋里,空着双手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走出这家珠宝店,外面就是立新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天色将暮,一个个装饰精美,各具匠心的橱窗纷纷亮起了七彩的灯火,把里面的商品衬托的更加琳琅满目。泉先儿最喜欢这条街,每次来这里她都不叫车,宁愿自己一个橱窗一个橱窗的看,一直走到街的另一头。
“哇,这件衣服真漂亮,赶快记下这个款式,回去自己做一件。”她看到新上市的夏装,“啧啧”赞叹起来,干脆掏出纸笔,趴在玻璃上照着画。“一件衣服几百上千元,不如自己回去做来穿合算。”她画完了看中的衣服,在街上旋身打个转,长裙飞舞起来,又贴回到她身上,卓然的身姿顿时吸引了一大片目光。这件衣服也是她照着看来的样子自己纺织,自己裁剪的,“怎么样?很好看吧!我的手艺数一数二呢!”她注意到了路人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得意洋洋地想。如果她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在欣赏她的衣服,而是盯着她的身材流口水的话,心里大概就不会那么得意了。
“这件也不错,这件也很好,这件……”泉先儿一口气画了十几件衣服的样子,再看看还剩那么多橱窗,还有那么多自己没见过的衣服,也不可能全部画回去,只好叹口气,去看其它种类的橱窗了。
“这盏灯好漂亮,象大贝壳一样……可惜家里不能用……”
“这个手镯我戴一定很好看吧?”
“这个皮包式样真特别。”
“这个毛茸玩具太可爱了,好想抱着睡觉啊。”
“这些小摆设真有趣。”
“……”
她一路走一路贴在人家的橱窗上看,看到什么也要称赞上几句,但是不论东西是贵是贱,上至几千元的手饰,下至几元的小饰物,她一率不掏钱去买。她用手牢牢按着钱包,就是怕自己会一时受不了诱惑胡乱花钱。可是现在落入她眼睛里的这件东西她实在太想要了,一边看一边把脸贴在玻璃上,就快要穿过玻璃钻进店家的展示橱窗里去了。
“小姐,一个人呀?”搭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的时候,泉先儿连头都没顾上回。
“小姐,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啊?我们陪你去喝一杯怎么样?”
泉先儿压根没听见,还在拼命看那件东西,直到搭讪的那个男子不耐烦了,把手放在她肩上她才回过头来,看眼前的三个男人,指着自己问:“你们在跟我说话?”
“是呀,小姐,我们认识一下吧。”一个男人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式向泉儿抛眼色。另外两个不怀好意地挡在泉先儿身后,决心不让这个单身“猎物”跑掉。
泉先儿忽闪着眼睛看着他们。
“小姐,一个人逛街多寂寞呀,我们来陪你吧?一定会让你玩的很开心的。”他们见泉先儿没有反抗,语言和动作也开始放肆起来。
“嗯……”泉先儿考虑着,“可我没有时间了,我还要回家。”——家里还有那个所谓的旅行团在呢,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出来旅行过,可是自己收了钱总不能不管他们。
“偶尔享受一下生活吗,那么急着回家,是不是家里有人等着你呀,他能比上我们几个帅吗。我们请你去喝一杯吧。”说着把手搭在了泉先儿肩上。
泉先儿侧着头想了一阵子:“喝酒?你们出钱吗?”
“当然了,只要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怎么可能不尽力满足美女的‘任何’要求呢。”
“任何要求?好吧,我想喝酒,还想要那个。”泉先儿毫不客气地指向橱窗里自己看了半天东西。
那是一件玻璃工艺品,造型成一位坐在礁石上的美人鱼,只有巴掌大小,不过二十块钱而已。那几个男人虽然不知道泉先儿要这个东西干什么,但是正为“猎物“到手而高兴,马上为她买下来。泉先儿把装着这个鱼雕像的盒子抱在怀里,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了。三个男人簇拥着她向一家夜总会走去,双方彼此都在心里想着“今天运气真不错啊。”
周影看着顾客付钱下了车,回头迎上了两双失望的眼睛:孙剑叹口气摇头说:“又不是。”火儿也叹息着说:“可惜,不是宵夜啊。”
孙剑最近接到了侦破抢劫出租车的案子,不用说,周影作为他的朋友,又是个出租车司机,当然就有义务为他担任诱饵的工作了。孙剑雄心勃勃要破案,火儿则下定了决心,就算吃不好吃的东西也绝对不让这个它讨厌的警察成功,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在孙剑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
“回闹市区吧,劫匪通常是从那里上车来减少司机们的警惕的。”孙剑说。他知道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要看运气,所以能耐着性子慢慢来。
周影就是有耐心,对别人的事更不着急,反正在帮助破案警方每天给他补助,算算比平时收入还好,他慢慢转过了车头,不理街边招手的人向闹市区开去。
看到胡同边上的群殴时,孙剑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扮演出租车司机的助手,不等周影停住车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冲着那帮人大喝:“警察!都不许动!”
那帮人听到警察两个字一下子都停住了,等他们看清楚孙剑手里亮出的真的是警员证后,也不知是谁带头,那帮人一哄而散,连孙剑都没来得及抓住一个,原地只剩下被他们围殴的那个人。
“你没事吧?”孙剑把这个人搀起来问。
“没事,谢谢你孙警官。”这个男子却认识孙剑,苦笑着回答他。
“喔,是你。”孙剑也认出了这个人,“李文柯是吧?这次又是怎么了?那些人是那里的?”孙剑记起这个男子叫李文柯,是个环境保护的志愿者,因为他专门和那些制造污染的大型工厂做对,所以曾有过一次他和他的伙伴被工厂的工人围攻的事发生,当时那个案子就是孙剑负责的,所以孙剑今天一看他又被打,直觉得认为刚才那几个人也像是某个工厂的工人。
“他们是……不,没什么了,反正我也没有事。”李文柯擦着脸上的血说。
“你又在‘管闲事’了?”孙剑拉他上车,要周影送他去医院,一边问:“这次是哪里?”
“新园化工厂,”李文柯低声说,“他们把污水直接排到海里,一点净化措施都没有,现在那一带的海水已经开始变质了。我们已经向有关部门提供了海水的样本,可惜他们的污水排出口有人看守,我们去提取样本的伙伴被他们赶走了几次。唉,现在这种事不是有很确凿的证据政府根本不想管,在某些人眼里海洋的污染和他们那点经济利益根本不能比,毫无环保意识加上地方保护主义!”他说着握紧了拳头。
孙剑知道李文柯这个人,他在立新市也算是个名人。
李文柯原本是个政府公务员,一年前辞职开办了一家苗木场,他的生意好不好不知道,只知道他把大部分时间和金钱都用在了宣传环保,和那些污染企业作对上,很多企业工厂把他视为眼中钉,但他身边也有一大群支持者,而且据说还有一些企业在背后扶持,为他提供资金和人手。而且他今年刚刚被选为人大代表,在会议上拍案而起,和一位认为应该先发展经济再治理环境的副市长争论的事件经过电视转播可以说立新市几乎家喻户晓。
“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也许会让好多人少挣很多钱甚至失业,可是……总得有人做吧?难道真的任由这样下去?”
“放心,大多数人知道你是对的。”孙剑拍拍他的肩,“他们只是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冲出来而已——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的!”
李文柯下车时连周影也和他握了握手。
“如果真有一天地球污染的没有办法住了,人类该怎么办啊……”车继续行驶后孙剑躺在座位上开始感慨。
“人类就死去吧!反正我们可以搬家!对不对影?”火儿不屑地说,
“是啊……”周影不知道在回答谁的话,就算可以搬家,背井离乡这几个字谈何容易啊……只要可以将就着住下去,谁也不会想要远走他乡吧。
“哎,周影,拉那两个人,不像好人的那两个!”孙剑的注意力回到了工作上面。
“看起来不好吃的那两个!”火儿也开始继续它的破坏工作。
鹿九缩在座位角落里,生怕不小心碰到身边那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更希望对面那个男“人”因此就可以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可惜依照惯例,这两个愿望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果然身边的女郎看着他的样子,反而“咯咯”笑着,更加亲热地凑了上来,贴在他身上说:“干吗不理人家呀?来吗,我们喝一杯。”一边还在他耳边吹着气,扑鼻的香水和化妆品味快让鹿九昏过去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躲,真想钻进墙里去算了。
可惜,就算鹿九真的有本事钻进墙里去,或许可以躲过身边这个女郎,另外一个正笑的阳光灿烂看着他的“人”也是躲不过去的。
“哈哈哈。”还是那种让鹿九一听到就浑身发冷的招牌笑声先传来,然后对方一屁股坐到了鹿九身边,拍着他的肩说:“怎么样,美酒、美人全是我请客,我对你多好呀,你一定很庆幸交到了我这个朋友吧。”说着抓过了两瓶酒,一瓶塞给鹿九,一瓶自己拿着大声说:“来,干瓶!”说完就着瓶子仰头一饮而尽。
鹿九看着手中价值数百元的名酒都快哭了,他们鹿蜀天生胆小,但是他认识刘地之前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怕一瓶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前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所以今生才会认识了刘地这个“朋友”。
每隔十天半个月,不管鹿九躲到哪里(有一次他干脆溜进了人类的一个什么总结大会去听台上面的人类念讲稿,以为那里刘地是一定不会去的)刘地都能把他揪出来喝酒,而且每次和刘地一起喝酒的下场,都是醉到不醒“妖”事,然后头疼上好几天才罢休,鹿九的酒量即使在妖怪当中也算大的了,可是一旦和刘地放在一起就没有了比的余地,就看刘地那种以瓶代杯的喝法,鹿九也望而生畏了。
“喝呀,别客气!”刘地卡着鹿九的脖子劝酒。
“我真的……咕嘟……我喝不下……咕嘟……”鹿九怎么挣扎都躲不过被刘地倒进他嘴里的酒瓶子。
“你上次还喝了十一瓶呢,这次总得有点进步吧。来,再干。”刘地的酒量超群,在立新市的群妖中颇有独孤求败、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所以他一直用心的培养鹿九,希望他将来有一天可以和自己一较高下。刘地见鹿九满脸惶恐,分明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把酒瓶放回到桌子,长叹了一声:“鹿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他一脸严肃,双眉紧锁,语重心长地对鹿九说:“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不逼你你能与时俱进吗?即使你不体谅我的心,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和我在酒量上一较高低,我就算输了也觉得心慰啊。唉……放眼天下,但求一败的心情,有谁可以理解啊……”刘地双眼闪现出苍桑和忧郁,仰天长叹说:“曲高和寡,天才是注定了如此的寂寞啊!鹿九啊,你真的不明白吗?”
鹿九明白。
他知道刘地说了这么一大串,目的只有一个──捉弄自己。立新市中至少有两个妖怪是以欺负弱小为乐的,一个是火儿,一个就是刘地,这是立新市中妖妖皆知的事实。
鹿九承认,被火儿和刘地列入“朋友”(其实是日常使用的欺负对象)的名单后,自己在立新市的生存容易了很多,象他这么弱小的妖怪之所以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生活、出入,主要是因为那些不怀好意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敢和火儿抢“食堂”(鹿九的养猪场是火儿的零食储备地),敢和刘地抢“玩具”。但是鹿九还是怕火儿和刘地怕的要死。而且说起更怕哪一个的话,火儿的行为至少还有理智的周影可以约束,刘地则天不管地不束,再没谁可以让他收敛了。
“我受伤的心灵啊……”刘地因为鹿九对自己的表演如此不支持,失望地感慨着知音难觅,一边又抱着对方灌起酒来。
当第十二瓶酒被刘地强行倒进肚子里后,鹿九终于醉的不能动了,他摊着四肢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一边还做着被刘地欺负的恶梦,不住地呻吟着。
“唉,寂寞啊……”刘地还在装模作样的叹息,可惜已经没有观众来看他表演了:鹿九和三个陪酒女郎都醉的一塌糊涂,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空酒瓶子,服务生一边收拾,一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虽然这些酒有二分之一是刘地自己喝掉的,但是他还十分清醒,拍着那个吃惊地嘴都合不上的服务生要他“再来十瓶”。心里开始盘算下面干点什么,是找着女人去约会呢?还是去跳舞?再不然去找别人欺负?
一阵吵闹声吸引了刘地的注意力,他分辨出其中有女子的声音后,把头从包厢里伸出去看着。
“小姐,您不能这么走。”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他们要请客的。”
两名服务员拦住了意犹未尽,但是正要离去的泉先儿,泉先儿不快地跺着脚,推着那张高达五千余元的帐单要塞回服务员手里去。
“可是他们都喝醉了,小姐您看……”服务员为难地看着醉成烂泥的三个男人。
“难道你们这里喝醉了就可以不付钱啊?”泉先儿又把帐单推回去,就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反正我不管,我要回去了。”
“小姐……”
“我要走了,让开啊。”泉先儿生气地嘟起嘴,本来以为今天运气不错,有人送东西还请喝酒,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即然你们是一起来的,请您把钱付了再走吧。”服务员细声细气的十分客气,但就是不放她走。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我帮他们付钱。”泉先儿决不退让。
刘地好奇地的往那边看,便劲伸着脖子,一只手抓着包厢的门框,半个身都悬空着伸了出去。他看清楚那边桌上的空酒瓶数目后,眨了眨眼,“一、二、三、四、二十……厉害啊……”
服务员也知道,在夜总会里常常有男人带女子来喝酒玩乐,这些费用当然是由那些男人来支付的,因为吃喝之后他们还想要从那些女子身上得到别的东西。可是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使他不得不叫住了这个女子。那些男人原本大概是想把这个女子灌醉,然后好为所欲为,所以一上来就尽点了些烈酒,谁知道十几瓶酒下去,那几个男人都醉倒了,这个女子却一点事都没有。她不但没有事,几瓶烈酒下肚后反而眼睛更亮,精神更好,意犹未尽的继续喝,充满好奇心似的这种酒也要一瓶尝尝,那种酒也要一瓶尝尝(她一下子就喝一瓶,自己却说这只是尝尝),她喝了这么多酒,而且瓶瓶价格不菲,所以当她一抹嘴要走的时候服务员拦住了她。必竟酒是她一个喝掉的,那几个什么便宜都没占到的男人肯不肯付钱还是一会事,即使他们肯付,这么多钱他们付不付的起又是一回事呀。
“小姐,如果您不付钱的话,请等我们老板来了再走。”服务员开始回避责任。
泉先儿生气地用脚去踢那几个男人,还说请自己喝个痛快呢,谁知道竟然这么没用,每人三瓶酒都没喝完就倒下去了,这下怎么办?难道真要自己付这笔钱?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贪小便宜,不喝这么多了,泉先儿双手捂着钱包,一千二百个舍不得从里面取任何一张钞票出来。
“喂,小姐,一个不寂寞吗?”一个男人把手搭上泉先儿的肩问。
又是这样的台词?泉先儿眼睛一亮:该不会又有人想请自己喝酒吧?她马上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张英俊、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泉先儿和刘地一齐指着对方,相互看着,忽然又一起笑了起来。“难得难得,巧遇,巧遇,缘分,缘分。”刘地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刘地。”泉先儿也大方地伸出手来说:“我叫泉先儿,很高兴认识你,刘地。”
对“刘地”这个名字没有反应?“你刚来立新市吧?来,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一起喝一杯。”他马上熟络地搭着泉先儿的肩,又对还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说:“这里的帐一起结了,再去拿十瓶酒来。”
“请我喝酒,还帮我付钱?”泉先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力点头:“好啊,好啊,我还有好几种没有尝过什么味呢。”马上又遇到请自己喝酒的了,今天运气果然不错。
“先生,您要的十瓶酒。”服务员把十瓶不同的酒端进来,她和同事们已经在暗中打赌这一男一女两个“酒桶”还可以喝多少了。
“全开了。”刘地一挥手。
“等一下。”泉先儿忽然叫住他。
“没关系,十瓶不算多,就算你喝醉了我也会照顾你的。”刘地拍着胸膛安慰她。(也许让他照顾比喝醉更可怕)
“不是……”泉先儿不好意思地说,“反正你已经说好要请客了,能不能先把钱拿出来再喝醉。”她要避免再次发生让她付钱的悲剧。
刘地:“……”
瑰儿一只手抓着电熨斗在熨衣服,一只手抓着摇控器在选电视节目,口中还哼着歌,十分自得其乐。她一天到晚要做的工作可不少,又要给火儿和周影做饭,又要购物,洗衣服,打扫房间,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种突发性事件:火儿烧了哪里的房子必须伪装成火灾了,林睿暴打了讨债公司的人要修改记忆弄出去丢掉了;刘地抛弃的女妖怪上门来讨公道了(也包括被刘地抢了女人的男妖怪上门来拼命);周影对人类行为不理解时及时作解了;南羽杀了新鲜的妖怪要去替火儿拿回来了……总之她觉得自己是这个城里最忙的妖怪。
“当……”烤箱蜂鸣起来,瑰儿丢下熨斗要去察看自己烤的“妖排”,门铃又“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忙死了,忙死了。”瑰儿嘴里咕哝着,先冲过去开门。
周影这个时候在工作,他是个守时的工作者,不会提前下班;火儿回来吃宵夜的话会走窗户;刘地从来不敲门(他眼中根本没有“门”这种物体存在);林睿要做好孩子,这个时间早按好孩子的作息时间上床睡觉了(他母亲在家的时候)……那么会是谁呢?南羽还是鹿九?瑰儿一边猜测着,连问都没问就把门打开了。
“山南路167号十三号楼601。”外面站着一个年纪和瑰儿相仿的陌生女子,正拿着一张纸条对着门牌号。
“是啊,这里就是。”瑰儿打量着这个从没见过的女子,猜测她的来意。
“你好,我是泉先儿。”泉先儿一下子从身后拖出刘地,向瑰儿递过来说:“我把这个给你们送回来。”
瑰儿被吓了一跳:刘地满身酒气,双目紧闭,不时还说句胡话,打个酒嗝,四肢软趴趴地,全靠泉先儿一只手提着才不倒下去。“这这……是……刘地?他怎么了?”
“喝醉了呀。”泉先儿奇怪地看着瑰儿,她不会连喝醉了都看不出来吧?
“刘地喝醉了……”瑰儿有一种慧星马上要撞击地球的感觉。刘地是那种外表疯狂,内心比谁都理智的人,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他很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喝醉把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的,而且就他的酒量来说,很难和喝醉扯上关系啊。“这是谁变成了刘地的样子吧?”瑰儿蹲下去研究。
“你到底要不要啊?这里不是他的家吗?”泉先儿怕刘地身上的酒气,一直伸着手离身拎着他,现在有点累了,催瑰儿快接过去。
“这里才不是他家呢!”瑰儿马上大叫起来。不过想想也差不多,刘地一天到晚呆在这里,这么说也对。──这么一想,刘地这家伙好象没有自己的“家”啊?他除了和女人住酒店、住女人家里,就是睡在酒吧里、随便哪里的地下,最多的时候是赖在这里,但是从来没有听过他有一个可以称做“家”的地方。
看瑰儿在那里沉思起来,泉先儿有点不耐烦了,硬把刘地往她手里一塞(吓的瑰儿“哇哇”大叫)说:“还给你了啊。”
“好吧,也不能不要他。”瑰儿不情愿的接过去,也学泉先儿的样子伸着手臂拎着,心想以前见过和刘地一起的女子都恨不得独占刘地,这个怎么不一样?真遗憾。她出于礼貌向泉先儿无精打采地道谢:“谢谢你送他回来(给我添麻烦)啊。”
“不用客气。”泉先儿甩着手臂笑着说:“给我钱吧。”
“什么?”
“给钱呀。”泉先儿向她伸出手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瑰儿看着手里的刘地,难道是他干了什么好事?
“因为我送他回来时付了出租车钱啊,还我十二元。”泉先儿大大方方地伸手要钱。
“……”瑰儿撇撇嘴,“要我花十二元买刘地?我才不愿意呢!我一分也不出,你把他拿回去随便丢哪儿吧。”
“真小气。”泉先儿嘟起了嘴,“我还好心送他回来。”
瑰儿在心里说:“还不知道谁小气呢,十二元都要要回去,而且你再好心送刘地回来十回我都不会感激你的。”她不说话,看着泉先儿。
“算了,算了,看在他请我喝了酒的份上。”泉先儿强忍着心痛,放弃了对十二元的追讨,她向瑰儿摆摆手,转身走了。
走出居民楼,迎着夜空和凉爽的风,泉先儿深吸了口气,把因为那十二元而快流下来的眼泪咽了回去。仔细想想今天运气不算不错,也有收入,也有人送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人请自己喝酒,除了那十二元……唉,不想这个了,明天还要更努力才行!家里还有旅行团在等着呢,就算他们哪里也没去,今天的费用还是要收的,嘻嘻,又有两万元的收入了。她向天空用力挥挥手臂,精神十足地走向街道。
“哎呀,刘地居然会喝成这样……”瑰儿提着刘地左看右看,花了二十分钟来确定了他不是在装醉。可是要把他放在哪里呢?床上?不行,火儿决对不会允许刘地睡它的床的;沙发?这倒是刘地日常睡的地方,可是今天瑰儿刚刚洗了沙发套;地板?刚刚擦过还打了蜡……犹豫一会后,瑰儿很干脆地拎着刘地扔进了浴缸。
“不过那个叫泉先儿的女子很奇怪呀,不太象刘地的女朋友呢……”瑰儿一边继续干家务,一边想着。
“我喝醉了!”刘地的咆哮声震动了整座楼,他手按在桌子上,狼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瑰儿、周影、火儿以及听说他喝醉了兴冲冲地跑来看热闹的林睿,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划过,一字一字地问:“你们说我喝醉了?”
大家一起点头。
“砰!”刘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眼神变得凶狠无比,“你们敢再给我说一遍!”
“你喝醉了。”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我!刘地怎么可能喝醉!”
“你明明就是喝醉了。”瑰儿指出事实。
刘地燃烧着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把瑰儿吓得躲到了周影身后,只露出头来坚持真理:“你明明就是喝醉了吗。”
“就是就是。”火儿马上得意地说:“瑰儿用凉水泡你你都醒不了,还是我好心把水烧开你才醒过来的呢。”
“你是想把我煮熟才对吧!”
“是又怎么样!你煮熟了还不一定好吃呢!”
“死鸟!”
“死狗!”
刘地和火儿永远也合不到一块去,马上偏离了主题准备打一架。
“火儿,刘地。”周影马上站出来打圆场,屋子里已经够乱了:因为瑰儿放水,火儿加热而把刘地弄醒,被刘地打破的浴缸的碎片和里面的水流了一地,被林睿看到刘地喝醉大笑不止中在墙上用爪子抓出的一条条爪痕,瑰儿用来打知道自己喝醉了而处于气疯了状态的刘地的锅子翻倒在地上,原本装在锅子里的菜和油当然也就扬的到处都是……周影有义务阻止自己的房子里进一步混乱下去。
“周影,你来说,我真的喝醉了吗?”刘地还是不死心,抓着周影问。
“是。”周影也觉得奇怪,他是第一次看到刘地喝醉。
“耻辱啊……”刘地颓然地一屁股坐下,他知道周影不会骗他,也就是说他真的喝醉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灌醉的,自从他学会喝酒以来一向纵横四海,独孤求败的啊,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对手来呢?
“快说,快说,什么样的女子?”
“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去了哪里?”
“怎么找到她?”
火儿和林睿围着瑰儿问个不停,他们太想看看那个“收拾”了刘地的女子了,刘地别的他们不怕,唯独刘地的酒量就连火儿也对付不了,现在他在喝酒方面被打败,火儿真是太得意了,一个劲地催着瑰儿快说。
“她很漂亮,不象变出来的,大概是原来的样貌。”瑰儿用手指虚空划出泉先儿的样子,“她自称叫泉先儿,不过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
“泉先儿?”火儿和林睿对视,“这不算是个名字啊。”
“对了,她好象很喜欢钱。”瑰儿想起泉先儿讨要那“十二元”的样子。
“泉先和钱有什么关系?”火儿问林睿,林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要把她找出来看看,嘿嘿嘿嘿。”火儿磨擦着翅膀,越想刘地大醉的样子越得意。
除了火儿以外,屋里其他人在一瞬间都感到了温度的升高。
刘地像火儿一样熊熊地燃烧着,看着大家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找到她的!”
泉先儿一从珠宝店出来,就看到刘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眨眨眼,这个人很眼熟,对了,泉先儿马上迎上去:“嗨,刘地,你还记得我吗?”她对于请她喝酒的人都是很有好感记得很清楚的。
刘地上下打量一下泉先儿──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认真看这个女子,必竟只记住外貌对于他们来说没多大意义──这个女子果然象瑰儿所说的,不但十分美丽,而且有一种非人的气质,看起来不象对人类世界很熟悉的样子。刘地对她一笑:“你还记得我呀?”
“记得记得。”泉先儿充满期待的点头。
果然,刘地不辜负她期望地说:“我请你喝一杯,有没有时间?”
“有,有,有!”泉先儿马上一把抓住刘地的手臂避免他跑掉,眼睛眯的都看不到了,运气真不错,她在心里暗自高兴。
刘地满城里找了泉先儿四天,当然不会让她走掉,马上直奔他常去的酒吧。
“上酒,先来十瓶。”刘地一坐下就大声吆喝着,泉先儿舔着嘴唇,满怀期待。当酒摆到桌上,刘地把它们一口气全打开时,她却阻止了刘地。
“这么一点你就打退堂鼓了,十瓶算什么!”刘地“砰砰”,马上把桌上的酒全打开来。
“不是啊。”泉先儿目光在刘地的口袋上扫来扫去。
“你又想叫我先把钱付了对吧!”刘地一拍桌子,“上次是我一时大意,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输给你吗!”
泉先儿忙缩到桌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连车钱也事先给我,我上次送你花了十二元呢。”
“啪!”刘地把装满钱的钱包拍在了桌子上。“这样够了吗!服务员,再拿十瓶来!今天如果我再输给你的话,我一个月不再碰酒!”他一字一句地下着战书。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泉先儿根本没听他说话,正拿着那个钱包在数钱。“三千七、三千八、四千……你真有钱啊!”她兴奋地叫着。
刘地把钱包从她手中抽了回来,盯着她说:“再数也是我的钱!”泉先儿又眼跟着钱包移动,听了这句话才回过神来,对了,这是人家的钱,不过可以用它来喝酒。她拿起酒瓶,把酒倒在杯子里,优雅的一饮而尽。
“好,再干!”刘地抓起瓶子和她对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泉先儿虽然用杯子,喝酒的速度决对不比刘地慢,两人你一瓶我一瓶,用令周围人咋舌的速度喝了起来。
“砰砰,砰砰。”
瑰儿听到敲门声,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大声叫着:“刘地又喝醉了!刘地又喝醉了!”打开了门。这时正是早上七点左右,不但周影和火儿在家里,连林睿也背着个书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泉先儿又象那天一样把刘地拎了进来递给瑰儿,不解地看看一屋子妖怪后斩截铁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他的手表是我拿给司机当车费了──谁叫他身上没钱了──可不是我偷走了。送他回来车钱理所应当由他来付吧。”大家这才时注意到,刘地手腕上一直戴的那块名牌表不见了。
“表不是关键……”反正那是刘地的,这里没人心疼,瑰儿指着刘地小心求证,“他又喝醉了?”
泉先儿点点头,用膝盖也可以判断出刘地现在喝醉了吧。
“他是不是去和一群水缸妖怪喝酒了?”瑰儿再提出一个藏在心中好几天的疑问。
“他和我喝酒──谁是水缸!”泉先儿反应过来,一下子卡住了腰,“喂,山鬼,别以为你比我瘦就可以叫我水缸!”
“我身材本来就比你好!”瑰儿得意的一挺头。她的面孔是变幻的,身材可是天生的,在漂亮的问题上她几乎和人类女子一样寸步不让。
“反正是变出来的。”泉先儿显然对自己也很有自信。
“你才是变的呢……”
“你……”
“停!停!停!”林睿一下子跳到她们之间,“我还要去上学,没空听你们吵架!你就告诉我刘地到底怎么喝醉的就行了。”他用狐狸天生的多疑看着泉先儿。
“他跟我喝酒喝醉了啊。”这群妖怪怎么纠缠不清?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也要一问再问。
“你!”大家异口同声地问,这个女子仅仅是面颊泛红而已,说是她喝酒灌醉了刘地,可信度确实低了一点。
“你们一共多少人?”
“是不是你喝水他喝酒喝赢的?──那样也很难得了。”
“你在他酒里下了药吧?”
“刘地……是不是生病了?”
大家七嘴八舌,连周影都不信泉先儿可以灌醉刘地,怀疑刘地生病了。
“你们真奇怪,”泉先儿觉得这些妖怪脑子也许有问题,心里毛毛的决定走为上策。她恋恋不舍地看看刘地手上的戒指心想:这个一定够回去的车钱。可怜,又要走回去了,自己当初怎么不学着飞呢?后悔啊,会飞可以省好多钱呢。
瑰儿随着她的目光落在刘地手上,看看那个戒指,再看看泉先儿,嘟起嘴说:“虽然你拿刘地的东西我是一点意见也没有了,可你不是真的要把他洗劫一空吧。”
“我才没有那么贪心!我走回去就是了!”泉先儿转身就走。
“小姐,我送你吧。”周影忽然这么说,一边拿起了外衣。
“真的?我可不给钱!”泉先儿不相信这个妖怪这么好心。
“嗯。”周影率先走出了门去。泉先儿欢天喜地地跟着走了。
“喂,真的是个女人喝赢了刘地!”林睿捅捅火儿。
“是啊,是啊。”火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机械的点着头。
“就算她是泉先也太夸张了。”林睿感叹,“果然天外有天,妖外有妖啊……”
“是啊,是啊。”火儿受的震动太大还没回过神来。
“我去上学了,回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哈哈,刘地输给了女人!我要把鬼使全派出去向大家宣传!哈哈,输给女人!”林睿高兴地不得了,几乎是没用法术也飞着出去了。
“我也去宣传!”火儿终于清醒了过来,冲出了窗口,一定要让城里所有的妖怪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瑰儿觉得周影主动去送女性有点奇怪,侧着头想一一阵子,耸耸肩,去照顾醉成一团烂泥的刘地了。
“原来你是出租车司机啊,我运气真好。”泉先儿坐上车,一个劲奉承周影,“你是好心肠的妖怪,一定会生意兴隆的。你,你,你为什么打计价器?!我可没有钱啊!你说了不用我给钱的!”泉先儿见周影按下了计价器,拉开车门就想往外跳。
“习惯了。”周影连忙把表关上,真怕她就那么从飞驶的车上跳出去,会把周围的人类吓坏的。
“吓死我了……”泉先儿吐口气靠回座位,一会又东摸摸、西摸摸,好奇的问:“开出租车挣钱多不多?多的话我也去弄辆来开。”
“不多。”
“不多算了。”
周影照她说的向海边开去,一直沉默着,车拐上了环城高速才忽然问:“刘地他自己喝醉的?”
“当然啊,我又没逼他喝。”泉先儿奇怪地说。
“你是谁?”周影加重了语气。
“我叫泉先儿啊──对了,我没向你自我介绍过自己,失礼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周影。”
“喔,你就是周影,刘地喝醉了后说过他自己没有家,要送就送他去你家──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对吧!”泉先儿指着他恍然大悟地叫起来。
周影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盯着泉先儿厉声问:“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刘地他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醉倒,更不说出‘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来!说,你有什么目的,对他做了什么?”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后看着泉先儿,看得她心里发毛。
“我,我,不知道……他没说‘最好的朋友’这句,是我猜的。”泉先儿被他吓坏了,向座位中缩着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酒是他请我喝的,我真的只拿了他的手表……呜呜呜,大不了我给你车钱,你别吃我……”她越想越害怕,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周影看着她,难以分辨她是真的还是装的。泉先儿被他看的心怦怦直跳,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坐出租车的单身女子被司机吃掉的悲惨画面,自己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自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呢,呜呜呜,我不想就这么被吃掉啊……她偷眼四瞄,见离海已经不远,趁周影不备突然打开车门就跑,等周影下车来,她已经跑到了海边,纵身跃了进去,赶过来的周影只来的及看见水花一闪,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海里。
盯着大海看了一阵子,周影眉头紧锁,不解的摇摇头。
“我又醉了?”刘地这次到没有大呼小叫,淡淡地向周影问。
“嗯。”
“那个泉先好酒量!”刘地边说边竖了一下大拇指。
“你居然也会喝醉。”
“一世英名不再了……”刘地答非所问的躺回到沙发上,看他的神情倒不是怎么在乎。
“那个泉先没有做什么吧?”
“她能对我做什么!喔,她偷了我的手表。”刘地摸摸手腕。
周影因为刘地的反常有些不安,一直看着他。刘地也抓着下巴看他,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你好象一点也不受她的影响吗?”
“什么影响?”
“她是个泉先啊,让其他生物放松警惕戒备是她们一族的本能,你没见瑰儿对她那么熟络,瑰儿是会和陌生人讨论身材问题的人吗?还有火儿,你见过它对第一次见到的妖怪没有打算吃吗?连我都不知不觉就在她面前喝醉了,你怎么会一点都没事?难道遇事慢半拍反而成了你的优点?真想不通。”刘地摇着手指。
周影张大了嘴,他是真的不知道泉先有这种本能,“我以为她对你做了什么,所以……”
刘地凑上去满怀期待地对他问:“你干什么?干什么了?”
“把她吓跑了。”周影老实地回答。
“没创意。”刘地失望地摇摇头,幸亏他也没对周影能做出什么特别新奇的行动抱多大的希望。他跳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好久没喝这么痛快了,好了,该去干的正经事了,告诉瑰儿,我晚上还来吃饭啊。”他向周影挥挥手,穿过墙壁不见了。
周影又呆坐了一会儿,摇摇头,看来下次见到那个泉先要向人家道歉才行。
泉先儿坐在咖啡馆里,摆弄着杯子,她不仅喜欢酒,茶、咖啡、果汁什么的她都喜欢喝,只是要她自己掏钱来买饮品、不会有任何收入还要等待这么久的人,也只有那个人而已。她隔着玻璃窗看见对方,高兴得向他挥起手来。
“对不起泉小姐,我迟到了。”李文柯一边道歉一边走来,他的脸上明显的带着伤痕,手上也缠着纱布,见泉先儿盯着自己的手苦笑着解释:“被人家暗算了。”
“又是上次那些人!”泉先儿气乎乎地问。她第一次见到李文柯他就是在海边提取工厂排放的污水,被七八个人在海滩上围攻,是泉先儿掀起浪头把那些人卷到海里去救了他,他们也是那样认识的。
“不是,这次是另一个工厂的人。”李文柯满不在乎地说,他早就习惯这样的事了,“对了,上次拜托你的……”
“我带来了。”泉先儿从身边拿出一个散发着腥气的黑色塑料袋子递给他,“不只有鱼,还有海藻和贝类。”她口气中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是目光中的愤怒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
李文柯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那些畸形的生物,深吸了口气,带着些许兴奋地说:“这下有证据,可以告那些垃圾了!他们一直说他们的工厂没有污染环境,那这些海洋生物怎么变成这样的!在这些证据面前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会让他们的工厂停工吗?”泉先儿关切地问。
“可能不行……”李文柯思索着,“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不再排放超标的污水。”
“超标……”泉先儿暗暗叹口气,看来对于人类来说,标准永远不可能和其他生物一样啊。
“对了,你的酬劳。”李文柯掏出钱来,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也知道泉先儿是个很喜欢钱的人,“谢谢你为我们找到这些,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可是这是第二次了,她能从海里找到详细的受污染的动植物标本回来。为了这些可以阻止那些工厂污染大海行径的证据,他愿意付自己能拿出的全部。
泉先儿摇摇头。
“你不是很需要钱吗?”
泉先儿眯着眼睛笑:“有事再找我啊,我走了。”不管李文柯多么诧异,摆摆手径直走了出来。“如果人类都像你,也许我就不用整天忙着挣钱了……好久没有出去旅游了,真想去看企鹅和袋鼠啊……”泉先儿伸伸懒腰,家里还有“旅行团”的人在等着呢,那里有时间想别的事啊。她还是没有舍得坐车,溜达着向街头走去。
泉先儿蹦蹦跳跳地走过瑰儿的花店门口时,瑰儿叫住了她,送给她花并请她进去喝茶,泉先儿一听有免费的茶和鲜花,马上就跑进去了。
“周影要向你道歉。”瑰儿说。
“周影!不用了!不用了!”泉先儿一下子脸色就发白了,“千万别让我看见他。我到昨天还做恶梦被他吃呢!这个人太可怕了!”凭着天生的能力,泉先儿遇上的生物不管是什么妖怪对她都不错,而虽然这种能力对人类无效,因为她的样子美丽动人,遇见的人类对她也很好。周影那种恶形恶状是她平生第一次看见,想起来就发抖。刘地那么和气大方,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但愿永远别再遇见他,到是刘地,什么时候再见到他呢?他请客好大方啊。
“周影吃素!”瑰儿毫不客气地反驳她,她最听不得人家说周影的坏话。
“反正我怕他怕的要死,我不要他道歉,别让我看见他就好了。”泉先儿勇于承认自己的胆小。
瑰儿耸耸肩,第一次看见有妖怪不怕刘地怕周影的。
“花店挣不挣钱啊?挣钱的话我也来开一个。”泉先儿在店里溜着,四周乱看,并且把瑰儿刚刚送给她的花转手卖给了一个走进来的客人,笑眯眯地装起了钱。还边向瑰儿解释:“带回我家里也会死掉,不如卖掉对吗。”
瑰儿没回答,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钱包,从一开始她就有这种印像了,这个泉先儿真的很喜欢钱。瑰儿觉得自己已经够“小气”了,没想到妖怪中还有比自己更小气的。
“谢谢你的花和茶,我要走了。”泉先儿盘算着下一步去哪里弄钱向瑰儿告辞,拍拍口袋,今天有了三十元的余外收入,不错。
“喂,我再送你一束花好了,当作替周影向你道歉。”瑰儿又给你一束花,不过她觉得泉先儿八成会一出门就卖掉。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很缺钱呀?”
“是啊,我看中了一样东西,要很多钱才买的起。我走了,找地方赚钱去──你的店里需要人打工时记得叫我啊。”
“原来世界上还有和周影一样靠工作挣钱的妖怪。”瑰儿看着泉先儿消失在人流中,自己去整理花几下,疑惑地想着。
刘地向周影无声地做了个手势,两人一个显出原形,一个化成青烟,从面前的高墙中穿了过去。高墙中是一个宽阔的大院子,生满了蔓草和杂树,一条被乱草和灰尘掩埋起来了的小径曲曲折折地逼向了一座三层的西洋式小楼的门口,周影和刘地一前一后,就是向那里走了过去。
欧式风格十足的小楼门口两边,却不伦不类的摆了两尊石狮子。刘地看了那一雌一雄,雕工精巧气势雄伟的狮子一眼叹口气:“早知道稍上你们家火儿一起来。”
“它和林睿还有好多妖怪一起去庆祝你被女人打败了的事去了。”周影如实告诉他。
“最好别让我知道谁和他们一起去的!”刘地咬着牙诅咒一声。他向周影摆摆手,示意他后退,自己向前走去,在离石狮子七步开外停了下来,双手捏了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辞,与此同时,两只石狮子眼中亮起红光,尾动爪抬,也摆出了跃跃欲扑的姿态。刘地口中念讼的越急它们动的也越快,双方却谁也没有先向对方攻击。
一条人影忽然从旁边的树上跳下来,直扑刘地背心,在这一瞬间,两只石狮也狂吼一声,一高一低,分别袭向刘地上下盘。刘地双手一合,地面震动,土石翻起,把石狮子包住,石狮向前冲来的力量虽然很大,但是经不住泥土源源不断地包上来,终于在距离刘地不到半步的地方无法动弹,跌在地上。刘地手指一划,他脚下的地面上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两只不能动弹的石狮落了下去,隐约听见它们的怒吼声在地缝中回荡着,直到微不可闻。刘地弹一下指,地面合拢,土石归位,连那几块本来就残破不堪的青石板也回到了原处,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这块地面上有过那样巨大的变化来。
刘地回过头,周影正收回影刀,在他脚下有一只六爪的妖怪身首两分的尸体。
“周影站在我身后的时候偷袭我,你真是没有脑子。”刘地对着尸体抿抿嘴,抬步向台阶上走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