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大云吞

14、心意保险1

　　“大哥！你怎么才来上班啊！”

　　梁怀宇刚进公司大门，就被徐凯蒂逮了个正着，他看了眼时间，有点莫名地说：“我没迟到啊，怎么了？新老板没来，你被调去管考勤了？”

　　“呸呸呸！来了来了！在大嘴余办公室呢！”徐凯蒂说着探头往余周的单间看了一眼，又伸手拉上梁怀宇，“看看看，跟大嘴余说话那个！大帅哥啊卧槽！你看你看，现在远远的氛围就很好，我刚才进去送茶，那个剑眉星目……哎哟受不了！我跟你说——绝对是你的菜！”

　　梁怀宇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隔着窗玻璃，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侧脸，倒确实是他喜欢的深轮廓那一类。他收回目光，有点无奈地冲徐凯蒂笑道：“小姐，你看到帅哥就往我身上推合适吗？能不能先想想自己啊？看谁都是弯的，人家以后是我们的头儿，小心他知道了削死你！”

　　徐凯蒂不甚在意地咯咯直笑，答非所问地说：“合适啊！我觉得你们特别合适！”

　　正笑闹间，余周的秘书付琳琳过来打断了他们：“Kitty！哦，小梁也到了啊，你们两个去下余律师办公室，叫你们呢。”

　　两人收起笑意，一前一后进了余周的办公室。

　　余周抬手指了一下倚在落地窗边的男人，介绍道：“喏，这位就是我上周跟你们提过的，咱事务所新来的合伙人李修羽李律师，以后就是你们的老板。修羽，这个小伙子，小梁梁怀宇，也是我们Z大毕业的小学弟，成绩不错人也聪明，你帮我好好培养培养。这个妹子，啊，徐凯蒂kitty，你的私人秘书，所里最漂亮的妞都指派给你了，你可给我好好卖力！”

　　强忍住对这嘴无遮拦的顶头上司翻白眼的冲动，徐凯蒂有气无力地开口：“余老板……”

　　“余老板，你这样讲话是要被人告性骚扰的。”顺着徐凯蒂的话直接讲出了下半句，李修羽扭头扬扬下巴，算是和两位新下属打了招呼。

　　徐凯蒂投去感激的目光，但李修羽并没有再看她，而是已经回过头问余周：“心意保险的case小梁应该在跟了吧？”

　　“去去去，叫小梁给你汇报工作去，你们这些学弟一点也不知道尊敬学长，太不可爱了！”余周嘴快，倒也没什么架子，由着李修羽批评教育了一句，就笑着挥手赶他们出去开工。

　　李修羽也不和他客气，直起身就往外走。他顺路拍了把看起来有些拘谨的梁怀宇，笑着说：“走啦一点也不可爱的学弟，跟学长干活去！”

　　梁怀宇被拍得整个人一震，好一会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又去和余周告退，再回头看李修羽，发现人已经带着徐凯蒂出了办公室，也没在意自己有没有跟上的意思。这个人身上，有种不太讲究的体贴，他释放的善意，不谄媚，也不是想拉拢人心……他看上去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活得很肆意。梁怀宇摸摸鼻子，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在心里轻叹了一句：糟糕啊，好像还真是我喜欢的类型。

　　***

　　等梁怀宇拿好资料到李修羽的办公室，徐凯蒂看上去已经和新老板混得很熟了，正兴致勃勃地给李修羽科普着“大嘴余”这绰号的来历。李修羽单手撑着下巴，一边翻看案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徐凯蒂的话。

　　李修羽的面部轮廓分明，高眉骨、深眼窝，英挺的鼻梁再加上一双薄唇，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他眸光清澈，嘴角似乎总噙着点柔和的笑意，分明又帅得很有亲切感。梁怀宇站在门口细细打量了新上司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伸手敲了敲门，不料一抬头，却发现李修羽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想什么呢？在门口站那么久。”

　　“呃……”梁怀宇有点手足无措起来，特别是在徐凯蒂的八卦视线加持下，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汗，“我、我有点紧张……”

　　徐凯蒂就差笑出声来了，一把拽住梁怀宇的胳膊把人拉进办公室，关上门翩然而去。梁怀宇被这损友搞得更是不知所措，只得低头翻开资料机械地说起案子来：“那个……嗯，心意这个case，嗯，是个交通事故——单车事故。被投保人是驾驶员，叫朱国豪，27岁，某品牌车4S店的普通员工，晚上偶尔会在C平台接单做代驾，事故当晚应该就是代驾时在长青山出了事故，人当场就没了。事故前一个月左右，心意保险刚收了他的人身意外险保单，投保人是他母亲郑晓燕，保险费2万元，保额3000万。”

　　“一个普通的4S店职员，这么大金额的保单，心意怎么会收？”

　　“今年不太景气，年底了，签单员业绩压力很大……朱国豪是家里的独子，父亲病逝，母亲已经65岁了，老来得子比较珍视也比较正常。心意那边说，郑晓燕好像有点神经质，因为有个朋友出意外死了，就闹着非要给儿子买人身意外险，一开始说是拿了10万退休金要买1亿，还是心意那怕老太太回家想清楚了回头告他们诈骗才劝住的。”

　　“母亲给年轻健康的儿子投保，逻辑上也比较合理，保险公司会倾向于判断这只是出于母亲对儿子的溺爱。”李修羽摇了摇头，“但现在真出事故了，心意又觉得时间点太巧，怀疑中间有什么猫腻？”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吧……”

　　李修羽翻完了徐凯蒂给他的资料，合上案综，抬眼看着梁怀宇，问道：“心意的前任律所是哪间？”

　　“啊？”没料到李修羽会问这个问题，梁怀宇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这个我等会去查一下看看。”如果换做余周听到这样的回答，接下来就要开始大发雷霆了。梁怀宇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李修羽的脾气能像脸一样讨人喜欢。

　　“嗯，心意一个月几十亿的保费收入，为了一个3000万保额的交通事故换律所？比起车祸，我倒觉得这事更可疑点。余周连这都不调查清楚就敢把事全丢给你，心也是够大……”李修羽倒没打算怪梁怀宇准备不足，他随口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顾虑，又问，“事故本身你觉得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地方吗？”

　　梁怀宇犹豫了许久，才慢慢答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就是当时，出事故的时候，车上还有个乘客……”

　　“哦，找代驾那位嘛，怎么了？”

　　梁怀宇吞了口口水，像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乘客叫姜志权，是有名的□□组织头目。”

　　因为乘客本身和事故、保单都没有多大关系，李修羽拿到的资料上甚至没有写到乘客的名字。听梁怀宇讲完后，他挑起眉头质疑道：“有名的□□组织头目出门叫代驾？经济不景气到□□大佬都请不起司机了？”

　　梁怀宇顿了好一会，才轻声回答：“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李修羽看出年轻下属的欲言又止，但也没太在意，他摸摸下巴，觉得还是应该鼓励一下积极独立思考的年轻人：“这个姜……什么？乘客的事，你如果觉得有价值，也可以再深入挖掘一下。不过就目前我们拿到的资料看，我觉得这起事故应该跟乘客关系不大，我们工作的重点还是放在郑晓燕和心意保险上，你认为呢？”

　　“好的，那我去查一下心意前任律所的情况。”梁怀宇没再在□□的事上多做纠结，立刻点头顺着李修羽的话说。

　　“不用，心意的事我和余周谈谈，他应该多少了解点情况。你去再细查一下郑晓燕的情况，看有没有去拜访一下的必要。”

　　李修羽布置完工作，也没管梁怀宇的反应，顾自打了内线给徐凯蒂：“Kitty，你帮我约一下余老板的时间，我要跟他谈谈心意的合同。再联系一下心意那边，看他们当时负责签保单的业务员方不方便过来一趟，我想了解签约时的具体情况。”

　　梁怀宇一直等李修羽快打完电话，才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贴在门把手上时，冷热相接的刺激让他又是一阵心跳加速。他胸中憋了一口气，出门走了好远，才敢长长地吐出来。此时他脸上的慌乱和谨小慎微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下了决心，便掏出手机给徐凯蒂发了信息：你说得对，确实是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