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与王子》辋川闲人

6、妊娠

　　贝吉塔走进起居室，他感觉到气压很低。

　　转头，布尔玛坐在窗台啃手指。阳光斜斜的照在她的身上，光线柔和舒适，然而她看上去很低落，非常非常低落。

　　地上一小片亮光，那是化妆镜的反光。走近，贝吉塔看到镜子旁边还扔着香烟跟打火机。

　　他把这些东西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布尔玛身旁。

　　她最近情绪波动总是很大。她会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用孩子一般的眼神乞求他陪她——当然，他陪了，从此以后正式搬进她的房间，因为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她那样；也会突然像个没有感情的雕像一般冷冰冰地指着房门示意他出去——见鬼，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但是贝吉塔骄傲地保持了风度，挺直腰抱着枕头礼貌地离开；又会在半夜像幽灵一样站在他睡着的沙发旁边，对着他的睡颜落泪——贝吉塔不觉得自己看上去有那么可怜，他一向认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身处最舒适的床还是最严酷的环境，都能处之泰然……哦，想这些干什么，他默不作声地坐起来，环抱住她，默不作声地替她擦眼泪，拍她的背，给她擤鼻涕，直到她抽抽嗒嗒地昏昏睡去。

　　如果不是布里夫博士在布尔玛宣布怀孕的第二天叫他去书房谈话，告诉了他一些地球孕妇可能出现的歇斯底里等异常反应，并且诚恳地拜托他好好照顾她，贝吉塔早就用枕头闷死她，或者，自己了——后者看起来似乎更容易一些。

　　“怎么了？”贝吉塔问，声音柔和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布尔玛回过头，疲惫沮丧的样子是贝吉塔第一次看到，不过，这段时间贝吉塔无数次“第一次看到”这个永远精力充沛冷静理智的女人的某种对他而言很新鲜的状态。

　　好吧，都是我的错。他想。

　　“我为这个小家伙戒了烟。”布尔玛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嘶哑，“它却回报我以妊娠斑。”

　　贝吉塔连忙在脑海中搜索不久前补习到的孕妇常识。

　　仔细打量她的脸，确实在面颊上有一些浅褐色的斑块，如此之浅，如果没有经过无数次战斗的锻炼，贝吉塔一定无法看得出来——呃，布尔玛却好像轻易地就发现了，难道说，她的战斗观察力其实是在他之上的？而且，还没有经过任何训练……

　　贝吉塔赶紧把思绪拉回来，现在不是考虑战斗力的时候。

　　“据说生产之后会自动消失的。”贝吉塔说。

　　布尔玛扭过头看着他，嘴角的微笑表明她很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贝吉塔感觉到自己的脸稍有些变红。

　　见鬼，我这样真是蠢极了。

　　“噢，贝吉塔。”她伸出手臂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你实在太好了。我知道对你而言，去看这方面的资料需要多么大的决心，忍受现在的我需要多么大的耐性，这样温柔的说话需要多大的克制。”

　　他拍拍她的背，不禁有点小得意地笑了。一种不同于战斗获胜的成就感在他心里漾溢开来，混合着阳光的温暖。贝吉塔突然觉得有些理解卡卡洛特为什么愿意用性命去保护地球。

　　“不过，或许我还得要求更多……”布尔玛温柔地抬起头看着他。

　　“嗯？”他的黑眼睛对上她的蓝眼睛。

　　“我得去洗……”还没说完布尔玛忙低下头用手捂住嘴，可惜迟了，她已经吐出来了。

　　贝吉塔的身体僵硬一下，却没有跳开去。洁癖的他抑制住了躲开污物的反应，直挺挺的守立在原处，用手扶住她的头让她吐得更顺畅些。

　　“谢谢你。”布尔玛说，“快去清洗一下吧，我知道对你而言这太难以忍受了。”

　　贝吉塔没有动，看着她。

　　“我没事了。”她微笑，“你可以放心地去。这里清扫机器人回过来收拾的，而我也需要去漱漱口。”

　　贝吉塔向她点点头，直接飞向楼上的浴室，天花板被他撞开一个大洞。

　　布尔玛耸耸肩：“真是难为他了。”她小声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