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与王子》辋川闲人

12、邀约

　　贝吉塔闻到淡淡的香烟味。

　　连接厨房的起居室很大，角落里香烟味淡得像幽灵，如果不是赛亚人敏锐的感官，贝吉塔也不会发现这点味道。

　　然而他不会错过布尔玛的气息。他确定即使自己没有赛亚人敏锐的感官，他也知道她在那里。他总是知道。

　　布尔玛没有开灯，这种程度的黑暗对贝吉塔而言就像地球人的黄昏，他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她的帮助：重力室完好无损，对打机器人没有消耗到需要补充的程度，他没有需要治疗的伤，饭在厨房，因此他打算顺从她隐藏在黑暗中的需求，无视她，穿过起居室。

　　但是他的双脚停顿了一会，双臂抱在胸前。这样的光线下布尔玛的人类视力不可能看得到他，因此她并不知道他在这里。他停下来是因为他觉得很有趣，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她即使在实验室一个人加班也要放很大声的音乐。

　　她穿着连体工装，可能刚做完组装一类的工作——他一向喜欢看她穿连体工装，他一向喜欢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眼神放空，看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表情默然，指尖的烟味若有若无。

　　她看上去——被打败了。

　　贝吉塔知道被击败的滋味，那无论如何算不上好受。不过战斗无非就是赢或者输两种结果，除非你从不战斗。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活力四射光彩照人骄傲自恋才是她的本色，现在这样，大概只有自己在那美克星上被弗利萨杀死之前没出息地流泪的丢人程度能与之媲美。

　　“女人，”他说，布尔玛被他吓了一跳，“要做吗？”

　　“啊？！”

　　他不知道是自己说话的声音还是内容更让她惊讶。

　　“呃……我说，这样直接的邀约可真是让人无所是从。”她结结巴巴地说。她摸索着试图开灯，手指却在开关那里停滞了，似乎想要掩饰瞬间涨红的脸。她不知道贝吉塔看的清清楚楚。

　　“和你吗？”她迟疑地问到。

　　贝吉塔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我不是很确定……我是说，乐平有那样——低级——“她禁不住为这个词苦笑，”的出轨对象实在是令我很有挫败感，但有可能他并没有和她有什么，呃，实质性为。我在想也许他只是在大城市稍有些迷失，如果我一次次的包容他，在这里等他，他总还是会回来……可是这太不像我了，我不想变得不像我，即使爱也不应该如此……我是说，呃，我不是很确定你刚才的意思。呃，大概我能确定，不过我不是很确定我想要这样做，毕竟……”

　　贝吉塔耸肩，答案无非是是或者不是，既然不是前者：“好的。”他简短地说。好吧，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共享了一些挫败感。

　　他的回答让布尔玛站了起来：“请不要当作是对你个人的拒绝。我是说，对你这样的男性来说或许被拒绝是很罕见的，如果我不是处于现在的状态我会很乐意……大概，不过……”

　　她咬住下唇，她不确定贝吉塔还在房间里。贝吉塔确实很不耐烦，但他并没有离开。他弄出一点声响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你确定我可以接受你的邀请，或者拒绝吗？”沉默了一会，布尔玛的声音再次响起。

　　“否则我不会问。”他说。她大概是在害怕自己刚才的建议其实是他单方面的决定。他没那么霸道，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当然他可以强迫任何他有兴趣的雌性，但那样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如果你改主意了，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他说。

　　“所以说这个邀请并没有时效性咯？”今晚第一次，布尔玛的语调像是布尔玛。

　　贝吉塔挑起眉毛，抓话柄挑刺嘲讽试探底线……这才像是她。

　　“我不这么认为。”他说。

　　“哦。”她回答道，“真可惜。我还期待着未来可以有一天能够兑现。”

　　如果不是现在，今晚，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情*我是空隙*欲是特定环境和时刻的需求，潮水一样涨涨落落，不可能预定，兑现，或者透支。贝吉塔一直是这样觉得的。他现在想要她，大约是因为些许自我怜悯和投影的缘故，未来某天她试图兑现这个邀约，他不见得会有同样的心情。

　　他迈步向厨房走去，这时他感觉到乐平的气的接近，出于好奇他又停住了脚步。起居室的灯被另一个开关打开了，乐平站在门口，他略显轻浮的表情还未来得及褪去，仿佛正打算在这里做出愧疚的神情之后再去楼上找布尔玛，却没想到她就在这里。

　　“呃……布尔玛……”他叫她的名字。布尔玛转过脸不想看他。

　　“抱歉宝贝，我知道错了。”他哀求，“只是一个吻，我保证那只是一个亲吻，什么都没有发生。”

　　布尔玛的怒气瞬间膨胀，贝吉塔感到她的物理战斗力至少上升到了5——看来怒气不仅仅能让赛亚人变身。留下来真是太正确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人，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会杀了他吗？

　　她胸口起伏几下，大声地喘着气：“只是一个吻，只是！乐平，你怎么会蠢到……”她的余光扫到了一脸恶趣味的贝吉塔，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狠狠地按在他的唇上。贝吉塔惊讶地睁大眼睛，她吻的用力而蛮横，充满了侵略性，一个犹如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边草原的龙卷风一般的迅猛的吻。它片甲不留地摧毁路上一切障碍，又将其接二连三卷上高空，不由分说地撕得粉碎，打得体无完肤。继而势头丝毫不减地吹过汪洋大海，毫不留情地刮倒吴哥窟，烧毁有一群群可怜的老虎的印度森林，随即化为波斯沙漠的沙尘暴，将富有异国情调的城堡都市整个埋进沙地。

　　他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想要跟她柔软的身体贴得更近，她身上淡淡的烟味充满了他的鼻腔，让他觉得难以呼吸，却又以一种极其愉悦的形式涨满他的胸腔。然而龙卷风去的和它的到来一样快，布尔玛收回了她的馈赠。

　　乐平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看到了吗，只是——一个吻。”布尔玛喘着气，盯着自己的男友，“现在你怎么看？嗯？”

　　贝吉塔的目光也投向乐平，他无法遏抑眼中的怒火，乐平在他们两这双重致命的目光下垂下头，他不敢和他或她对视。

　　“现在你怎么想，乐平？一个吻而已，什么都没有？！你明白我看到你和她这样啃在一起——你们比我吻得恶心多了——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错了，宝贝，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乐平说，“可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道啊。”

　　贝吉塔从内侧轻咬自己的脸颊，他已然开始怀念刚才的龙卷风，真期望持续的能更久一些，以及，有更为炫目的后续。

　　布尔玛哼了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这是贝吉塔最常见的防御性姿态，而他刚才放开的双手不知应该如何自处，只能规规矩矩地放在体侧，看上去好像他们两个人交换了习惯姿势。

　　“这是最快最直接让你体会我的心情的方式。”布尔玛说，“我还没有决定原谅你。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我抓到你对别的女人做什么，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做同样的事！”

　　贝吉塔很想提醒她他能闻到乐平身上有刚用过不久的安全套的橡胶味。然而他不是很确定这个“别的男人”一定是自己。毕竟她刚刚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布尔玛转过身，离开起居室上楼去了。乐平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贝吉塔，从大门离开了。贝吉塔一个人伫立了几秒钟，突然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那个女人轻易地——攻击了他，她们叫这个什么？吻——之后全身而退，没有人在贝吉塔有生以来能够这样而不付出代价。

　　在楼梯间两层楼之间处他追上了她，将她逼进墙角。布尔玛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你想怎样，贝吉塔？”

　　他的呼吸发出轻微的嘶鸣，空气中氤氲着几乎肉眼可见的微弱闪电。他的气息绵长而沉重，但她的短促而轻柔。

　　“抱歉刚才为了气乐平吻了你。”布尔玛试图缓和气氛，“但你也没损失什么不是吗？”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笑吟吟地看着贝吉塔，“美女主动献吻，算是对于刚才拒绝你的一个安慰奖呗。”

　　“吻……”他心里默念这个词。他不想要安慰奖。

　　“还是说——”布尔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惊讶又了然的表情：“贝吉塔，你是virgin？”

　　他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大可能。”布尔玛收回了抚在他脸颊上的手，用指尖撑着自己的下巴，她在思考和推理时经常如此，“看你像谈天气一样对女人发出邀请的样子，结合你的外形，没道理你会是。但是刚才你吻得实在差劲——莫非，那是你的初吻？你不是virgin但初吻还在？！”她惊讶地向他抛出这个结论。

　　贝吉塔涨红了脸，他易于被她激怒，因为每次她说的都对。

　　然而布尔玛不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实：悟空能第一次看到龟派气功就学样成功，贝吉塔能在第一次和地球人的战斗中学会感知气。

　　贝吉塔揽过她，低头吻她。

　　他感到布尔玛愕然了一瞬，随即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她的鼻息让他的脸发痒，她的一只手移到他的脑后，插进他的头发，淡淡的香烟味又一次满满地充斥着他，他从不知道这气味能如此令人愉悦。仅仅几秒钟，布尔玛醒悟过来一般试图推开他，但贝吉塔强壮的双臂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他看到她的蓝眼睛向斜上方瞥了一眼，仿佛在说“管他呢”，接着便紧紧地闭上了，贝吉塔惩罚性地咬她珊瑚色的下唇，不无诧异地发现自己想要这样做很久了。在她顺从地任他肆虐之后，他满意地放开她的嘴唇，顺着她的脉搏移到她光滑的脖子上，他呼出的热气让这个小角落的气温升高。

　　“贝吉塔……”她扬起脸配合他的动作，呢喃着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如此动人。他想要她，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要一个女人，一个特定的女人。

　　“去我房间。”她拉开他，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他如此享受这个吻。她扑哧一声笑了。

　　“你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不敢相信几分钟之前你还没有接过吻。”

　　“说点别的我不知道的事。”他将她按在墙上，再次吻上她的脸颊。

　　“你很性感——”他的吻让布尔玛发出轻轻的叹息，她的手掌平放在他的胸前，那里立刻像着了火一样。

　　“说点别的我不知道的事。”他边吻她边说到。

　　“我只是个伤了心、在这方面没什么意志力的女人……我无法拒绝这样的你……”他听得出她声音中微颤的情*我是空隙*欲，“即使是道德之神也能原谅我——如果他经历了今晚你让我经历的……”

　　“你的房间？嗯？”贝吉塔将她拉得更近，他能感到她身体的曲线紧紧地贴合着他，“还在有效期，我刚才的邀请。”他轻笑。

　　布尔玛呵呵地笑了起来，她再次推开他，牵起他的手，向她的房间走去。

　　贝吉塔很确定自己将经历一个难忘的夜晚，他希望她也是。他知道自己能够令女人疯狂，但对她他不是那么自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约是吻的缘故，他想。在这个游戏中，他史无前例地将自己放到了追逐者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