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与王子》辋川闲人

11、卧谈

　　果然冬天还是躲在被窝里最舒服。

　　虽然中央空调将室内气温总是调得很宜人，但是冬天还是要躲在温暖的被窝里才更舒适。

　　再加上旁边有个可心的……爱人？恋人？情人？床伴？

　　布尔玛摇摇头，提醒自己不需要思考这种无解的问题。当下她已经与乐平分手，她和贝吉塔男未婚女未嫁，也都没有与别人处于任何恋爱关系之中，他们在一起很愉快，她很享受这种状态，那么，这种状态到底应该被叫成什么，重要吗？

　　他们依偎着靠在床头，各自盯着自己手中的书。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页时纸张轻微的摩擦声。

　　贝吉塔在不修炼的闲暇时光喜欢读书，布尔玛第一次发现这个事实时惊讶得下巴快要掉到地上。贝吉塔倒是没有像以往她发现他什么有趣的情况之后那样红起脸，他大概有些习惯了她的大惊小怪和大嗓门，这个喜好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却轻易地暴露给了她。弗利萨手下那些武夫将读书看作软弱的人才会做的事，而赛亚人也将战士和技术人员看作完全不同的物种，“但是作为未来的统治者，即使你为了顺应你的臣民，配合他们表现出反智的倾向，然而内心底你必须知道，知识、技术和计谋，是你忠实的助手，而读书是快速汲取这些东西并且代价极小的一种方式。”他幼年的老师这样教诲道。他开始也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在漫长的亡国佣兵生涯里，在毁灭了一个个文明之后，他会在他们的图书馆徜徉流连，他喜欢翻看那些不再被使用的文字记录下的故事、历史、论点和推导，仿佛一个人漫步于寥无人迹的神殿。他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这个有点感性的喜好，但是在布尔玛面前无需隐藏，她完全能够理解——即使刚刚知道时那么没品位地尖叫着。何况，现在除了修炼他几乎都和她在一起，也无从隐藏。

　　“我昨天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布尔玛看完一小节，突然想说会话。贝吉塔没有发出声音，但他从书上抬起眼睛，布尔玛知道他在听。

　　“一位大学教授发现水管工赚的比他还多，于是冒充高中毕业去做了业余水管工。后来公司让他们去参加培训，一些初等数学之类的，课堂上老师要上黑板计算圆的面积，教授忘记了公式，只好现场用微积分来推导，结果负号怎么也消除不掉，这时他坐在底下的水管工同学轻声提醒道：你的积分限弄反了。”

　　贝吉塔轻轻地“嗤”了一声，然后轻皱起眉。大概五秒钟之后，布尔玛问道：“你这样默不作声，是不是也在积分算圆的面积？”

　　他看一眼她，无法掩饰嘴角的笑意。

　　布尔玛下床，飞快地拿来纸笔，又跳回被子里：“用x^2+y^2=r^2的方程积分不是很好算。”

　　“用极坐标，扇形面积来积，哪里还需要演草纸。”贝吉塔说。

　　“对哦。”布尔玛恍然大悟，“这样都不需要关注负号的问题了。你的微积分学得不错嘛。”

　　“切——”贝吉塔不知道怎样回应她的夸奖。

　　“既然纸笔都拿来了，要不再算点别的？比如，球的体积？”

　　“可以分割成一叠圆柱，用它们的体积来积。底面积中圆的半径与高和球半径构成直角三角形，半个球h的积分限是0到r。”

　　“你的微积分果然学得不错嘛。”布尔玛说。

　　“我们真无聊。”布尔玛将纸笔塞到枕头底下，重新拿起书。

　　“哼。”贝吉塔从鼻子里发出声音，眼光移回自己的书。的确有够无聊。跟这个无聊的地球女人在一起，自己也变得无聊起来了。

　　十分钟后他转过脸想问问她一个词确切的含义：“喂……”

　　却发现她已经溜进被窝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他默默地看着她，两秒钟后低下头，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布尔玛睁开眼睛：“你这样偷偷亲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睡颜太美丽了？”她狡黠地笑着。

　　贝吉塔猛地抬起头，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睡你的觉，女人。”他想咆哮听上去却像是在嘟囔。

　　真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