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续写《新赋一曲》》景飘飘

3、劫后新生3

　　（七）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除了白滚滚。
　　在白滚滚和父君彼此乐此不疲的教学授受下，每当他觉得自己颇有长进，都会瞬间被他的父君打入谷底。且不论东华最为得意的佛理、剑道、术法之类，就连连宋叔叔嗤之以鼻的钓鱼一课，他也学得非常吃力。
　　芬陀利池畔，众仙自觉退避。是东华帝君一家又在此处游春。
　　风和日暖，气候宜人，凤九倚着栏杆，恹恹欲眠。
　　“父君”，白滚滚疑惑，“为什么我的鱼总是不上钩？你却能将看中的鱼都钓上来呢？”
　　“哦？”，东华回神，认真审视儿子。不论是坐榻，鱼竿样式、所用鱼饵及握杆的手法，小到懒散的坐姿、冷峻的神态，还有凤九特意为滚滚打理的发式，所着发冠、衣袍、靴子，均与自己如出一辙。东华不禁感叹，为了练就可以和自己相媲美的垂钓之术，这母子两可是费尽了心思，可惜，好像不管用。
　　“来”，东华放下钓竿，握住白滚滚小手，细细调整了下杆的角度，道“你喜欢哪一条？”
　　“我要那一条蓝色的长尾巴的鱼！”白滚滚有些激动。
　　凤九闻言直起身，果真有，“这种颜色的鱼倒是少见，我没有做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话音刚落，那尾蓝鱼一个闪身，窜入湖底，再也不见。
　　凤九和白滚滚怔住，凤九愣愣指了指池水，“它好像听得懂我说话？”
　　“怎么可能，那明明是一条鱼，难不成是鱼精？”白滚滚困惑的挠挠脑袋，看向东华。
　　“还不是鱼精，”东华缓缓开口，迎上母子二人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笑，“这条鱼我认得，它生在这池中已有万年，说来也奇怪，每次我来，它都会将池底的鱼赶到水面，而且，全只咬我一人的钩。”
　　难道这就是父君钓鱼的学问？一阵风吹来，摇起池边的柳枝，白滚滚觉得自己也如这柳一般，有些风中凌乱。
　　“我今日看它蓝中带光，有进阶之兆。想它在这修炼万年，终是得了机缘。”东华看向凤九，有些意味深长，“此番特意出来与我相见，许是想告知我一声，让我安心吧”
　　凤九语结，东华的眼神，隐隐探究，又循循善诱。她仿佛看懂了，又有些恍惚。
　　用鱼来影射她自己，东华着实表达得很含蓄，很有水平。
　　良久，凤九才低头嗫嚅，“兴许你也察觉出来了，我快飞升上仙了，这个事我没有及时知会你是我不对，因为我也不太确定，万一不是，岂不空欢喜一场。能飞升上仙确然是好事，我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哎哟！”额头一痛，东华这次弹的有些不留情。
　　“你又家暴！”凤九抬头，对上东华的脸，反抗失了底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飞升上仙，必然历经雷劫，雷劫罚下，往往九死一生。而凤九作为青丘女君，这劫，必然是要按照青丘的规矩，历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而作为青丘女婿，东华在探知凤九的突破之兆时，已详细了解过个中讲究。即使他有心护她，终是要顾及凤九及青丘。
　　东华的担忧和庇护，凤九如何不知。凤九对东华担忧和庇护的担忧，东华又岂能不察。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白滚滚困惑得看着他父母，懂事的没有出声。
　　东华不语的样子似乎有些生气，凤九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差一点就羽化”，提到羽化，凤九微微红了眼，“虽然现在看起来恢复了不少，但我知道，你的修为没有千万年，怕是修不回来的，除了这个，你还用消耗灵力和赤金血为我疗伤，又为我小叔炼丹。我就算日日下厨，除了让你身子壮些，却不能助你恢复修为。”
　　眼前美人含泪欲滴，温语述说，深情款款。东华脑中突然响起凤九同情心泛滥时，常说的一句话“我最疼你了”，此情此境，此话入心，丝丝细细。
　　叹了口气，东华轻柔抚上凤九方才被他敲痛的地方。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伤不碍事，况且有天族在，近几万年，都再不会有我出手的机会了”。
　　“你骗人”凤九不满，“前些天，天君特使还来找过你，你们谈到深夜。”
　　“天君确然是有事和我相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我也不会直到晚上才召见他们。”
　　凤九神情未变，定定看着他，东华有些泄气，“好吧，确是为了妙义渊的事。不过也是为几万年后做准备。此次，我们虽净化了这几十万年的浊息。但只要这世界存在一天，浊息的衍生就不会终止，生生不息。天君希望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天下苍生不必再受此劫难，所以派人来同我讨教。”
　　“所以，你又答应了？”凤九问。
　　“我只是答应帮他想想办法”，东华耐心解释，“世间浊息无法禁断，因三毒浊息乃是吸收世间贪嗔痴，汇聚而成，但凡生在红尘俗世，无论是神仙、凡人还是山灵精怪，都免不了被红尘牵绊，生出贪嗔痴，大概，也只有西天梵境佛陀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与这三毒无缘吧。”
　　“所以？”
　　“所以”，东华一笑，我“告诉他，这法子我还得再想想”。
　　（八）
　　“这次历劫，飞升上仙，必得凭你自己的能力亲历，方能成功。若是一味依靠外物，图个安稳，终不是靠自己到达相配的境界，虽也完成历劫，位为上仙，却是假象，如此一来，本身的境界不达，而继续以上仙之法修炼，力有不逮，为后面的进阶种下隐患。所以，我的天罡罩不能再护你，需得用我方才教你的法子，自己重新塑一个天罡罩。”
　　曲径通幽，剑阁寂静，唯有东华帝君的醇厚嗓音，回响在斗室之内，竟有悠远之感，闻之忘机。
　　“嗯”，凤九点头，盘膝，正襟危坐于蒲团之上，周身腾起淡淡的气泽，却被罩在周身一方小天地中，虽比不得东华帝君天罡罩磅礴大气，却也密不透风。
　　东华摊开手掌，一柄铜色古剑跃然悬之，墙壁上挂着的数百藏剑随之发出嗡嗡共鸣。
　　“你的陶铸剑原为你姑姑白浅所铸，只是她铸此剑时年纪尚幼，修为尚浅，此剑虽为名器，却是二流。”
　　“但此剑即为你本命，当是与你的修为相辅相成，共同成长，你历劫，亦是它历劫。我已帮你将它重新打造了一番。除了增加剑本身强度和韧性，另添了几个阵法，配合你现下惯用的剑法，应该有所助益，亦可在关键时刻护你平安。”
　　凤九觉得，东华握着她的剑，就像拿着苍何一般英武，光是这这俾睨天下气势，就能让它的陶铸剑提升数个阶品。所谓宝剑配英雄说得并不对，东华帝君，就算拿着的是菜刀，也是这般凛然气魄。
　　“你又走神了”，东华无奈，“听说你的课业多是摆尾，你从前上学时也都是这副心不在焉的姿态吗？”
　　“我没有，”凤九反驳，揉揉微微发红的脸，“还不是因为老师是你，我才走神的。”
　　“哦？”东华蹲下来，凑近凤九的脸，眼中笑意难掩，吐气道，“因为我啊，可是我这个老师有什么让你不满意吗？你这样脸红。”
　　“没，没有，特别满意”凤九靠后，强调道，“真的，你讲的特别好。”
　　“那你还走神？”东华又凑近一寸，“一副对我垂涎欲滴的模样，你以前上课都是这么看老师的吗？”
　　东华双手撑地，把凤九困在怀中。
　　“我，我真的有在认真听。”凤九快要招架不住。
　　“那我刚刚都讲了什么，你说来听听。”东华眯起眼，有点危险。
　　“你说……”凤九思绪如麻，盯着上方的俊脸，口中念道，“你把你的剑重新打造了一番，它要历劫了”
　　“我的剑？”东华挑眉。
　　“哦，不，是我的剑，我的剑。”
　　“你果然走神的厉害。”东华一笑，轻嗅，美人吐息如兰，“嗯？”尾音挑起，鼻音诱人。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还不是因为老师是你，我……”凤九忘记了言语。
　　东华专注的眼神，赤裸裸的欲求。
　　绵如烟，势如浪。被蛊惑，被淹没。
　　陶铸剑静静躺在一边，周遭剑鸣皆止。
　　香炉烟袅袅，罗裳轻解时。
　　喘息之间，“我还要试试我的新剑呢”，凤九梦语般道。
　　“我帮你试过了，好得很。”东华轻捏凤九腰上肉。
　　娇呼声出，一瞬即止。

　　夜半寂静，帘幕低垂，一灯如豆。
　　凤九睡颜安详，因近日勤试新剑，有些乏力。
　　东华释出元神，与凤九元神感应，唤出陶铸剑。
　　得空又细细雕琢了一番，完善阵法，查漏补缺。
　　“苍何”，东华指尖一簇幽蓝火苗窜动，“我之前的话你可记清了？”
　　火苗闪了闪，算是回答。
　　“护着她，不要让人发现，不到生死时刻，不可现身。”东华强调，想了想，又道“别偷懒，顺便继续替我打磨陶铸剑。”
　　火苗暗了暗，半晌，方又亮起。
　　东华满意点点头，“好，去吧。”
　　火苗覆上陶铸剑剑身，倏地，隐了蓝色气泽，与古铜色剑身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