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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离开东胡王城后,两人换成骑马,日夜不辍地赶路,没几天就出了东胡边境。

      冬日里,青灰色的苍穹下,呼啸的北风卷着肃穆地杀气拍在脸上,冻得路星把脸又往脖子里缩了缩,紧随着刺骨的北风而来的还有那如黑潮一样涌来的黑甲军队,一眼望去,几乎没有边际。

      那些人出现的也太是时候了,东胡国君刚死就出现在了东胡的边境。路星目光沉沉地看着远处涌来的黑潮,“哥,那些人是冲着东胡来的?”

      路焕似乎早有预料,有恃无恐地晃着马鞭,向着黑潮驶去,一双凤眼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唇角,邪恶得不像个好人,“嗯,是冲着这儿来的。”

      路星挑眉,不敢置信地问:“你招来的?”

      路焕道:“东胡盯着启国,自然也有其他国家盯着东胡,稍加利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路星回头眺望他们不久前成路过的那个热闹的东胡小镇,她已能预见不久后那里生灵涂炭的景象。战争就是如此,不仅仅是一群人不择手段,你死我活的争斗,更还有无数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行为和决定流离丧生。

      回到启国,离约定的冬至日已不到三天时间,路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贺聿,而是玉城往东不远的一处小城。

      一个月前他们和和凌王达成同盟后,守护在玉城里的军队也如约撤出,暂时驻军到了这里。

      为首的萧阔将军路星听说过他的名号,曾是北兴王的心腹,后来北兴王战死,贺聿虽然不是新任北兴王,却也接替了北兴王原来军队统帅的位置,以前北兴王的旧部也就顺理成章地归贺聿掌管了。

      路星不太吃的准这些北兴王旧部对贺聿是怎样的态度,但从贺聿在当初班师回京时把他放置在玉城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前不久贺聿一道军令让他们撤出玉城,他们二话没说就撤出来看,对贺聿应该是忠心的。

      也不怪她防备心重,实在是白久平那一出给她吓怕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真是经不住再出现个白久平了。

      在城门口被拦下的时候,路星拿出贺聿的手信。守卫见了贺聿的章印,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城。

      不多时城门重新打开,一个身形高大,样貌粗犷的男人在一队人的簇拥下,路星和路焕两人看着男人走近,同时瞪大眼睛,同时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只因男人的身形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比常人的两三倍还大,仅他投下的影子就把两人遮得严严实实,站在他们面前像从壁画走出来的巨灵神。

      “路星?路焕?”男人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表情凝肃,凶得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路星和路焕什么场面没见过,还不至于被个大块头吓到。两人相视一眼,立马换了一副如出一辙的恭谦温和的笑脸,抱拳对人作揖问好。

      萧阔态度冷淡地“嗯”了一声,抬手示意士兵放行,大马金刀地转身进城。

      路星和路焕放下举起行礼的手,跟上他的步子。

      一进城他们就看见了驻扎在街道上的士兵,除了巡逻和站岗的之外,其余士兵不是在擦拭兵器,就是在整理盔甲。他俩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大军即将出兵玉城。

      独孤见义几天前率军前往中都,眼下玉城中不到八千守军,正是夺回它的好时机。从脚程来看,东胡王被刺杀,东胡国土失陷的消息不日就会到达独孤见义手中,他若撤兵,贺聿也会紧随他后,届时他便会落入前后夹击的死局。

      中都常驻守军八万,御林禁军五万,失去盟友的助力的凌王绝不可能攻得下来,说不定反而会被奋起的中都守军奋起反杀,除了撤退凌王别无选择,这样一来中都的困境也就顺利解决了。

      路星提出要同往战场,萧阔只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晚间让人送来了盔甲和战马,算是应允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开拔,来送她的路焕已经换上了一身军医的衣服,身上是浓到嗅一口都让人觉得舌根发苦的药味。路焕知道自己上了战场也是拖后腿,索性留下来为从玉城里撤出来的伤员治疗。

      “多加小心,平安回来。”路焕将装着药的布包递给路星,殷切地嘱咐道。

      路星接过药包,翻身上马,在戴上玄铁面具前,嘴角抿起弧度,朝他自信地扬了扬下巴,道:“多谢焕哥!”

      玉城城墙高大坚固,前面是一马平川的旷野,环绕着它的护城河更是又深又宽,唯一的桥被八条手臂粗的铁链吊起,攻城的云梯和破城车根本过不去,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他们严冬急速行军,士兵们身体消耗比平日会更大,地理位置上,他们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人数再是比敌军多,也不能隔着护城河架云梯攻城。

      路星隔着铁面遥望城墙上同样严阵以待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商人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地本能,让她不禁开始考虑是否有其他攻城方式的可能。

      然而随着萧阔一声令下,急促的战鼓声骤起,全军将士无有一人退缩,呼吼着,朝那固若金汤的城池冲杀而去,同时玉城之上射出无数箭矢,如暴雨一般,迎面击来。

      萧阔举着长矛身先士卒,冲在最前,一边击落箭矢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士兵列阵。

      “盾!”

      他大喝一声,士兵当即举起手中盾牌层层排列,将整个阵如铁通一样包裹。

      “弓箭手掩护!”

      “飞爪勾过河打桩!”

      “架云梯,斧钺手就位,准备砍铁链夺桥!”

      他一声令下,便有相应士兵前赴后继从盾阵中冲出,一波阵亡,立刻便又有新的一波人补上。飞爪勾的绳索几乎都在河对面找到了固定的位置,但因为城上箭矢攻势太猛,人始终过不了河,即使运气好过了河,也坚持不到打好桩。

      经过一番惨烈的冲锋,云梯终于架到了吊起的桥头,云梯与桥头相接的高点,距离玉城城墙的墙头不到二十仗,一旦靠近便成了毫无遮挡的活靶子,第一批上云梯的斧钺手很快全军覆没。

      随阵冲杀的路星见状,果断扔下长剑,卸掉身上沉重的甲胄,抽出腰上别着的路焕送她的那把短刀,踩着马背借力,一跃踏上桥头和云梯相接的最高点,用尽全力挥臂,顺利斩断了一条铁链。

      随即,遮天蔽月的箭林向她而来,她当即一个转身翻到桥底,箭矢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钉到了桥面上。

      萧阔明显被这惊险的一幕震得愣了一瞬,随后立即反应过来,集中弓箭手为她作掩护,同时下令让斧钺手继续爬上云梯,分散目标为她创造机会。

      路星身体贴着桥底,身边被箭矢击中的人,像下饺子一样不断跌落河中,将身下的河水染成赤红一片。

      她紧绷着脸,注视着河中那些还在哀嚎本能呼救的人或死不瞑目的尸体,不断地调整呼吸,凭借记忆找到最合适的角度,再度翻身跃上桥面,再次斩断了两条铁链。

      因有弓箭手的掩护,射来的箭雨显然不如先前那般密集,她知道机会稍纵即逝,自己必须在敌军朝这边增援前,斩断所有铁链。

      借着轻盈的身姿和灵巧迅速的动作,路星在几条悬吊的铁链间躲避游荡的同时,把握住一切机会砍断铁链。就算她的轻功已经足够绝顶,左臂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射中一箭。

      那一箭的力道让她失去重心,坠落之时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短刀掷向那最后一根铁链,可惜角度还是偏差了一点,只击断了半边铁扣,就在她带着不甘地下坠之时,一把斧钺突然出现劈断了云梯,最后一根铁链因为支撑不了整座桥的重量,很快便断掉了。

      路星看着向自己倾落而来的巨大桥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空中没有着力点,就在她认命地准备栽进河里时,一条飞爪勾缠上了她的腰,又将她拽了上来。

      拽她上来的人正是萧阔。路星还没来得及道声感谢,他便已策马而去。

      破城车和云梯相继过河,没过多久城门便被撞破。

      路星折断手臂上的箭,在衣服下摆上随手扯了块布随便包扎,在满地的尸体中捡了把长剑,随军冲杀进城。

      城门后,敌军蓄势等待多时,此时他们已成为被逼入穷巷的疯狗,唯有拼命才有一线生机可博,面对人数上的差距,他们不仅没有任何退缩害怕,反而红了眼,如失了心智一般拼杀,不死不休。

      各种嘈杂的声音钻进路星的大脑,仿佛隔绝了她作为人的所有理智和情感。身体的疼痛被忽略,她觉得成为一个杀人器具,本能地挥动手中的兵器或格挡或深深刺进敌人的要害。

      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在到处废墟的城中走了多远的路,杀了多长时间。只是等反应过来时,全身的衣服已被鲜血浸透,周围是一片尸山血海,不似人间,更像地狱。

      随着城墙最高处东胡旗帜降落,也意味着,这场仗他们胜了,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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