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及影】鹅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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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雄就是他的鹅肝。
孤独，痛苦，失败。
强迫他承受，强迫他吸收，强迫他成长。
让他经历那些残忍的过程，然后成为最顶级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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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前辈毕业后，再见面还是在北川第一的体育馆。
宽敞的场馆里，只剩下影山一个人在进行自主训练，排球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又空旷，仿佛能传得很远。
“小飞雄。”
穿着高中运动服的及川前辈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门口，不再是北一的蓝白色，而是透着朝气的青色和白色，那张帅气的脸上仍然挂着轻巧的笑意。
影山听见第一声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幻听，直到切切实实地将人打量了一遍，才回过神，恭敬地过去鞠躬，喊他及川前辈。
“小飞雄也太冷淡了，今天及川前辈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及川前辈特意来看他？影山不禁抬头确认了一下及川前辈的表情。
他在笑。
这种笑自信、从容，甚至让影山觉得强大，因为他学不来也做不到。
他也记得那一天的及川前辈，那个眼睛里盛着火一般怒意和恨意的及川前辈。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意。
“及川前辈找我有事吗？”
“特别训练。”及川走进来，把包拿下放到一边，“小飞雄不是一直想学我的发球嘛。”
不可思议。
那个每次不是装作没听见，就是敷衍过去的及川前辈竟然要主动帮他练习？
影山觉得就好像是往自动贩卖机里投了一枚硬币，却跑出来两瓶酸奶，运气好得有些难以置信。
及川见他不动，“还是说小飞雄今天已经累得没力气了？”
“我可以！”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影山用力地喊道，“请及川前辈指教！”
“哦。”及川满意地笑着，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念道，“我会指导到，让小飞雄哭出来为止的。”
这话有点奇怪，但没过多久影山就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与发球练习配合的是接球练习。
时速几十公里的扣球速度砸在手上、小臂上，通过正确的接球方式，在一天天的练习中习惯这种痛感。
然而今天面对及川前辈的特殊训练，影山少见的又感觉到了疼痛。
又热又烫，将白皙的肌肤变成了红色。
影山仰坐在地上喘气，眼里的天花板亮得有些刺眼，让他想将眼睛阖上。
“撑不住了？”
及川前辈的声音隔着网，从对面的场地上传过来，激得影山浑身一震，汗水已经黏在了身上，他的手撑在地上立即爬了起来，做出迎击的姿势。
“请及川前辈再来！”
排球咚咚地打在地上，他看见及川前辈笑了笑，转身拍着球走回发球线，前辈的背影看上去挺拔坚毅，排球稳稳地落在及川前辈的掌心，然后在他的手中旋转。
这是及川前辈发球前的习惯动作，全神贯注，最后全力一击。
犀利，强大。
是影山最向往的发球，他不知道自己和及川前辈练了多久，眼里似乎只有球和及川前辈。他想看清楚及川前辈的每一个动作，然后把每一个球都接起来，接着请求再来一次。
重复，重复，不停地重复下去。
精神高度集中，直到影山觉得胸口又痛又闷，四肢开始有些发麻，连手指都不能动弹的时候，他趴在地上，像一条搁浅的飞鱼，脱力地只剩下了喘息。
好累。
疲惫的感觉瞬息从身体里涌出来，影山觉得眼皮也好重。
这次及川前辈没有再叫他，只是走过来，坐在他的边上，问，“疼吗？”
疼？为什么是疼？
他不觉得疼，只是觉得累。
影山觉得自己好像摇了摇头，可恍惚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他的眼睛慢慢阖上，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均匀绵长，意识开始陷入沉睡，及川前辈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可能不疼吧，故意撞你的那个混蛋，个子壮，力气也很大。”
阖上的睫毛颤了颤，及川前辈怎么知道自己被撞了？他也知道那个国三前辈是故意的，明明接不到球，却偏要故意跑过来，那一下疼吗？好像是有一点，摔在地上的时候，肩膀撞了下，大概会青掉一块，及川前辈看见了？他那么早就来了吗？
影山的脑袋昏沉沉的，他其实知道，队里有些人不喜欢他，但是没关系，不影响他打球就没关系。
……没关系。
梦里，他觉得有人在替自己擦身体，毛巾温温热热的，很舒服，后来毛巾的触感变成了略凉的肌肤，好像是手背，撩开他的刘海，一下下的来来回回。然后他好像落进了柔软的云朵里，充满了安心的舒适感。
嘴唇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碰，说不清的感觉，就是有点渴。
影山醒过来的时候，静悄悄地，一片漆黑。还是北川第一的体育馆，只有淡淡的月光从高窗处洒进来。地板凉凉的，但身上盖了外套，并不觉得冷。
及川前辈呢？走了吗？
“小飞雄也太能睡了。”
影山揉着眼睛坐起来，才渐渐看清了坐在他边上的及川前辈，他换了一套衣服，衬衣和格子长裤，是高中制服，看着有点陌生。
“抱歉。”影山将身上的衣服叠好递过去，“谢谢。”
及川接过来，拿在手上还残留着一些体温，“体育馆都是及川前辈我打扫的哦。”
散落的球被全部收好，球网撤了下来，地板好像也被拖过。
影山跟着及川站起来，再次道歉，虽然这次加训很累，但是也不该直接睡过去。是因为前几天都没有睡好吗？影山有些自责，及川前辈已经拿起包往外走，“饿死了，小飞雄动作还不快点。”
“是！”
急急忙忙地关门，换衣服，整理，及川前辈靠在熟悉的柜子旁边看手机，问他飞雄家怎么没有人接电话。
拉链卡了一下，影山用了点力气才拉好，“家里没人。”
及川抿了抿唇，合上手机往外走，“及川前辈今天那么辛苦，都是小飞雄的错，飞雄要请客哦。”
“好。”影山速度地跟上及川的脚步，“前辈想要吃什么？”
夜晚的道路，几乎静谧无声，两个人走得不快不慢。
及川前辈想了想问他，“飞雄吃过鹅肝吗？”
“没有。”影山回道，“及川前辈要吃吗？”
“嗯，不过我要吃自己亲手培育的。”
亲手培育的鹅肝？
影山皱了皱眉头，觉得及川前辈有点奇怪，鹅肝要怎么培育？及川前辈要去养鹅吗？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就被及川前辈带进了一家店，“两份超辣拉面！”
“及川前辈……”影山想要制止，可及川前辈好像早就料到了，侧过来的眼神带着挑衅的笑意，“唉？什么？小飞雄果然是个小鬼，吃不了辣吗？”
……
“才不是！”
他赌气地回道，然后……就是嘴硬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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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份红通通的大碗拉面摆在自己的面前时，影山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对面的及川前辈却已经捧起碗喝了口汤，然后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能输！
影山一狠心，筷子一撮，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辣的感觉没有立即涌上来，而是在第二口、第三口的时候开始从喉咙里冒出来，“咳咳、咳咳……”
好辣。
嘴巴张开来，舌头似乎想要过度呼吸，自己伸出来喘气。可是不能停，他拼命地吃，快点吃完的话，就可以让这种味道赶快结束。
大半碗面条下肚，影山想要拿纸巾的时候被及川前辈拦了下来，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有些用力。目光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辣吗？”
辣得要死！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影山甚至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难看，鼻涕、眼泪流个不停，所以他需要纸巾。
“小飞雄吃得太慢了。”及川自己擤了擤鼻涕，“快点，吃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眼泪越来越汹涌，影山知道及川前辈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他哭，要他难看……及川前辈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讨厌金田一，不讨厌国见。影山低着头吃，觉得自己几乎要失去味觉。
离开店里的时候，影山觉得有些难受，他侧过身体，不想让及川前辈看到自己脸上还没有哭干净的模样。
及川瞧出了他的心思，“小飞雄也看过我哭的样子吧，一人一次，很公平。”
一人一次。
及川前辈就是为了这个才让他吃超辣拉面的吗？无聊、幼稚、坏蛋！现在吃完了，他终于可以和及川前辈道别了！
“已经好了吗？”
及川前辈突然问道，影山没听明白，一声不吭地望过去。及川的表情淡淡的，斜眼瞥过来，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拉进一旁的小巷，温热的掌心瞬息就擒住了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看着及川前辈。
“那天的小飞雄太黑了，我不喜欢。”
影山瞳孔一震，头顶上的路灯打在及川前辈的脸上，眸色认真而深沉。
他好像知道及川前辈在说哪一天。
那一天，他第一次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像个大人一样。
领带是美羽替他打的，动作比平时要温柔很多，她笑着说一与太心急了啦，如果他看到飞雄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高兴，他肯定会说飞雄长大啦，很帅。等领带打好，美羽捂着脸哭了，影山侧过头，照过一边的镜子，湛蓝色的眼睛里却只能看见一片黑灰。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比刚刚还要汹涌，炙热。
“小飞雄哭起来好丑。”
“明明是及川前辈……”
光亮被高个的身影所掩盖，脸上失去温度的下一刻，身体被及川前辈搂进了怀里，难得的是一向取笑他的话音也变得额外轻柔。
“那么辣，应该还要再多哭一会才对。”
及川前辈的胸口很温暖，埋在里面好像一个封闭起来的小小空间，不会有人发现。
沉默，然后双手不受控制地五指张开，抓住了前辈身后的衬衣，眼泪一点点地流下来，手指纠得紧，越流越多。
肩膀抖得厉害，影山却记得始终有一双手，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着他的后脑，任由他随意哭喊。
温柔的让人觉得可怕，又让人紧拽着不想放开。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及川前辈什么都没有说，只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和一瓶牛奶递过来。
嘴巴里还有些不舒服，影山接过来喝下去，口腔里润润的，没那么难受了，连带难看的脸也擦了个干净。
是及川前辈早就准备好的？训练、拉面、纸巾、牛奶，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为什么？
为了……让他哭？
及川揉了揉他的脑袋，“走了，送你回家。”
头顶被手掌揉捏的触感还很鲜明，是一直以来他看着及川前辈抚摸别人的样子。
影山碰了碰自己的脑袋，看着径自往前走的及川前辈，他后面的衬衫皱得十分明显，应该是自己的杰作。影山动了动嘴唇，追上去，走在及川的身边，“及川前辈，下次我请你吃鹅肝。”
他听见及川前辈轻笑一声，略略扬起下巴看他，“小飞雄认真的？”
“是！”
“那我等着哦，小飞雄。”
宁静的街道，柔和的光，映出两条长长的身影，并着肩，仿佛靠在一起。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及影】鹅肝（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