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别经年》》阿茕

3、挑衅

　　陆裕沾床就睡，房间灯还没关，有些刺眼，明晃晃的，却又睁不开眼
　　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明艳的太阳，却又打碎了散落在望州的护城河，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桥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忽然转过头笑着跟陆裕说话
　　河岸的风好大啊，大到他一句也听不清
　　那个让他这堂堂大男生委屈到哭湿枕头的人
　　那个让他失了魂一般四处奔波了解她现状的人
　　那个让他对着一个空号发了上千条信息的人
　　那个让他那没良心的妈都忍不住心疼他的人
　　那个让他想念到快要疯掉的人
　　现在回来了，就在这座城市
　　他知道她的地址，甚至开车几十分钟就可以到
　　她却平静地对他说
　　好久不见
　　这句话打消了陆裕所有想要发问的念头
　　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去追问十几岁时一段不明不白的感情？
　　呵，究竟是酒精作用还是刚买的香氛烘托，自己居然还在深夜为儿女情长所困
　　算了，睡吧，明天的陆裕还要西装革履去开早会
　　接下来的几天，陆裕都在为一个快要到手的项目忙碌着
　　楼铭端着刚冲好的麦片走进陆裕的办公室
　　"裕哥，喝点麦片吧，董事长夫人今天刚让我去整来的"
　　陆裕喝了几口，感觉味道还挺不错
　　"这味道还可以，阿铭，这什么牌子的？"
　　楼铭一时没叫上名字，只得转身回去拿包装
　　"我看看昂，这产地咋还是意大利的"
　　陆裕瞥了一眼，品牌名没看清，倒是发现了包装袋上赫然印着"赠品"二字
　　"阿铭，我好歹也是个总裁，你要是觉得这超出了你的工作范围，我可以再给你加一份茶水工的工资，你给我泡个赠品也太寒酸了吧"陆裕打趣着
　　"裕哥你可别虎了，夫人今天买的营养品压根就不是给你的，这几包赠品让我带回来尝尝的"
　　"漂亮"陆裕想起吴贝贝女士说陆裕是她心尖尖宝贝时的样子
　　"不过你今天下午打算自己开车？不喝酒了？"楼铭忽然发问
　　陆裕被问得云里雾里的，今天下午自己不是难得空闲么，还打算去找苏珈仪一趟
　　楼铭看陆裕一副被问得发懵的样子
　　"不对啊，那今天董事长夫人还让我给预约了意大利厨师，还说啥，特地给孩子准备的"
　　楼铭忽然被自己的脑洞惊到
　　"裕哥，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回来和你抢妻夺家产了？？？"
　　"？"陆裕在思索开了楼铭要多久能找到一个新司机
　　这吴贝贝女士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他
　　陆裕摸出侧袋的手机，刚想问问吴贝贝女士又玩的什么花路
　　忽然发现是自己没有发现吴贝贝女士发来的信息
　　“阿裕，卉卉这几天犯胃病住院了，你下午过去一趟帮她办个出院手续再顺便接到我这一起吃个晚餐呗
　　爱你的妈咪”
　　后面还附上了一段具体到床号的地址
　　陆裕看了一下表，又把今天的行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问楼铭拿了车钥匙
　　陆裕启动车子内心盘算着:
　　怪不得又是意大利的麦片又是预约意大利厨师，这场吴贝贝女士精心准备的晚宴，他陆裕只是充当一个小小的司机罢了
　　不过林卉又是什么回事，又是胃病
　　记得她以前似乎也因为胃疼软软地缩在他怀里
　　哦不
　　那次是痛经
　　蓝牙忽然接来通话，是苏珈仪打来的
　　“阿裕，你现在在公司么，我现在把上次你托我翻译的文件带过去给你？有几个地方可能需要你特别注意一下……”
　　“我现在正要去医院一趟"
　　“医院？你生病了？”
　　"不是，去接一个朋友"
　　"是市一院么？我给你送过去吧，不然今晚我得出差了"
　　……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陆裕一定不会头脑简单到直接把吴贝贝女士发的地址转发给她
　　至少也要改成在医院外见
　　当苏珈仪带着一打文件走到病房204的门口，一头栗色的长发被她随意地挽在而后，有几缕自然地散乱在额边
　　她轻轻敲了两下门，发现门只是虚掩
　　很容易就可以看到陆裕修长的背影，立在一病床前，低头翻看着手上的病历，检查报告等
　　病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染着灰蓝色的头发，正在按着刚拔针的手背。女生的皮肤白皙透亮，左手手腕戴着一块腕表
　　“阿裕”苏珈仪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陆裕转过身，刚刚松开紧皱的眉毛
　　“珈仪，麻烦你了”
　　　苏珈仪把文件递给陆裕并将目光投向病床上的林卉
　　"这位是……"
　　林卉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人，用并不友好的眼神把苏珈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勾了勾嘴角，不等陆裕开口便自答
　　“林卉”
　　陆裕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面对林卉玩味的笑，他忽然明白了
　　苏珈仪能隐约感受到林卉的不友好但还是落落大方地自己介绍
　　"你好，我叫苏珈仪，是阿裕的朋友"
　　林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掀开被子下床
　　此时护士进来将陆裕叫了出去确认最后的出院手续
　　陆裕向苏珈仪比了一个手势，让她等林卉一起到停车场
　　“嗯”苏珈仪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待林卉换好衣服，东西已经都让陆裕带下去了，她拉开床头的柜子，将里面藏着的半包烟揣进了上衣口袋
　　两人一路无言，进了电梯电梯，苏珈仪先打断了沉默
　　“你是阿裕的朋友吧，刚到帝都么？"
　　如果是本地的，多多少少会听说过或者打过照面，更何况林卉气质很出众，苏珈仪可以确定没有见过
　　“高中同学”
　　不称自己是朋友反倒退而求其次地说是同学，特地到医院接高中同学，这让两人的关系看上去有些暧昧
　　“阿裕高中的时候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既然这个女生不太友善，倒不如多将话题转回两人的交集点陆裕身上
　　“还好吧”
　　电梯门“叮”地一声缓缓打开了
　　“不过，我倒挺喜欢你的”林卉先一步走出电梯
　　苏珈仪觉得有些好笑，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发现林卉所说的半点喜欢
　　"毕竟你还真的挺像高中的我，陆裕挺会挑的嘛"
　　林卉挑衅满满地说出下一句
　　苏珈仪有些愣在电梯里，看着眼前灰蓝发色的女生，皮肤白皙，脸上气色不太好，眼睛深邃又灵动，卧蚕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172的个头让她在对视时自然地拥有压迫感
　　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么
　　不是
　　在陆裕第一次带她去见朋友时，顾念双已有四层醉意，看到她后说
　　“陆裕你这品味还真的一成不变，和高中时候一模一样啊，真行！”
　　陆裕似乎没听到，在和胡一他们说笑，也许顾念双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可这句话却牢牢钉在苏珈仪的心口，现在林卉出现了
　　把这句魔咒触发了
　　陆裕的车已经在出口等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苏珈仪随后上了后排
　　陆裕启动车子，问道"珈仪，送你到家里还是事务所？"
　　"回家吧，我该收拾行李了"
　　"好的，先祝你旅途愉快"
　　"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