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别经年》》阿茕

2、初恋情人

　　【酒店】
　　林卉一进房间，便把窗帘拉上，照例检查了一遍房间是否有可疑摄像头。
　　几年前她在意大利就有遇到过，藏在电视的指示灯旁
　　林卉把两个行李箱摊开在地板上，随意翻找了一套换洗衣服，扔在床上，开足空调，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室内一片漆黑，林卉却不急着开灯
　　安静得可怕
　　她的第一支烟，是陆裕帮她点的，那时她胆小得不行，尤其怕火，连个打火机都不敢抓
　　“要么？”陆裕摇了摇手中的烟，林卉抿抿嘴唇，犹豫地说
　　“要”
　　陆裕便把手里的香烟塞到她嘴里，她有些不知所措，用牙齿轻轻咬着，又怕咬坏了，陆裕又拿出打火机
　　“喏”
　　林卉叼着烟，不好摇头，摆着手，开始向后缩
　　“你上辈子是根小木棍吧，又闷又怕火”
　　陆裕无奈地帮她点火，另一只手揉着她后脑勺
　　只一下，林卉立刻呛得大声咳嗽，痛苦地蹲到地上，眼眶瞬间蓄满泪水，那支只吸去一口的烟也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我这烟可贵着呢，你倒好，那么浪费”
　　“诶，你可千万别跟你爸妈说，不然我妈肯定要打断我的腿的”
　　后来呢
　　在异国的深夜，她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香烟的滋味，也终于主动拿起了打火机
　　这又算什么
　　她在漆黑的公寓换过灯泡
　　她在街口甩开过尾随的醉鬼
　　她在警署独自处理好关于失窃的一切手续
　　……
　　当她被养在象牙塔，半点都想象不出自己会独自面对这些
　　但真的开始时，似乎也没有想象中困难
　　十年了啊，真快，她都还记得，十年前的她，拉着行李箱，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便是漂洋过海
　　她看到了她的妈妈，秋意教授，她永远那么从容优雅，静静地站着人群中，林卉知道，她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乖乖跟她回家继续听话的机会。
　　林卉用力握住行李箱杆，大步向前走去，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让肩膀抖动
　　上了飞机
　　便是异乡人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也许她和父母永无和解之日
　　对不起
　　陆裕
　　……
　　【巷弄里酒吧】
　　陆裕正和几个朋友坐在卡座喝酒
　　“唉，初雪都来了，我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上市”胡一摇摇杯里的酒，郁闷地碰在桌面
　　“小老弟，年纪轻轻别学那么悲观，活在当下好吧，不如关注一下今天的高速有多堵”唐柏文拍拍胡一的肩头，一脸悲壮地说
　　“机场那边确实堵”陆裕接过话题，将一杯满满的酒一饮而尽
　　“你去机场干嘛？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多久？和谁去？回来还爱我么？”唐柏文揪住话头，开始了机关枪般的发问
　　“……”陆裕有些烦躁
　　唐柏文估计也没料到，陆裕居然选择了闭口不答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江焕立即表明立场：
　　"不是吧，阿sir，这样子肯定是有鬼咯"
　　……
　　“嚯，行啊，看我裕哥这神不守舍的，我猜猜”胡一扎起一片西瓜就放进嘴里，往后一靠翘起来二郎腿
　　“往俗里猜！”唐柏文看热闹不嫌事大
　　“哇，不会是去机场遇到了初恋然后听说她要结婚了吧”胡一唰得一下把帽子戴上，躲在帽子后面奸笑
　　“诶诶诶，我知道了，他的初恋一定是一个飘柔长发的清纯小女生类型，猜错我把这蛊都干了！”唐柏文一拍大腿，激动地指着陆裕
　　江焕看向陆裕，挑了挑眉，等待他发话
　　陆裕看着杯里残存的酒，转了一圈杯子，轻轻放下，脑海里浮现林卉傲气的脸，指着一蛊满满的酒，勾了勾嘴角，底气十足地说:
　　“喝！”
　　众人哗然
　　江焕拍了拍视死如归的唐柏文，向他展示出老姨母般慈爱的微笑
　　“不是……裕哥，我明天……早班！”唐柏文象征性地抽了抽自己两嘴巴子
　　“等会，你自己说的谁知道真假，翻照片出来瞧瞧？”胡一决定最后挽救一下自己的兄弟
　　“没有”陆裕倒也回得干脆
　　江焕眼神锁定了远远走来的顾念双和顾佩佩
　　“我看你还不如去问问顾念双”
　　胡一回头瞥了一眼，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就这鲶鱼精，我躲她还来不及呢，起来起来，换我坐到里面去，怕她缠上我”
　　“哥几个今天兴致不错哈”顾念双来也不客气，直接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又带佩佩来这种地方”唐柏文揪住顾佩佩的双马尾扯了扯
　　“我又不喝酒，来拍个vlog就走”顾佩佩拍掉唐柏文的手
　　“不好意思，佩佩已经成年了哦”顾念双往卡座上一坐，还不忘揪一把唐柏文的大腿
　　“我嘞个去，疼”唐柏文疼得缩成一团，忽然灵光一动“佩佩，酒吧太乱了，让哥哥我陪你去拍那啥vlog，拍完赶紧送你回去，留你小姑好好喝酒呗”
　　说罢抓着顾佩佩的双马尾就跑，绝不带回头的那种
　　陆裕三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同步露出嘲讽微笑
　　“唐伯虎又惹上哪位大佬了？”顾念双看这阵势便有几分了然了
　　胡一拼命指着陆裕，假装忘记自己也是同伙
　　顾念双给自己满上一杯，碰了碰陆裕的杯子，斟酌着开口
　　“陆裕，林卉回来了”
　　老子当然知道，还是老子把她从机场送到酒店的
　　“嗯，见到了”
　　陆裕用指尖敲了敲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胡一不敢再说话，向江焕投去无知的目光
　　江焕也只能给他留一个无奈的耸肩，哥们，我也想知道
　　酒吧里人影攒动，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昏暗暧昧，两两三三的男女对着陌生的脸诉说寂寞，待到酒吧打烊就各自散去
　　酒过三巡
　　四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江焕半拖半拽把顾念双塞上出租，向窗外的两人挥手告别
　　胡一和陆裕两个人互相搀扶着
　　也许是今晚的消息太劲爆，胡一用脑子里仅有的逻辑问:
　　“裕哥……看你今晚，这怂样……”胡一指着陆裕的额头，尽量吐字清晰“我问你……你和那……林慧？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能有这反应……”
　　陆裕抬头睁大眼睛想看看夜空，帝都的夜找不到什么星星
　　“呵……十年了……”陆裕失望地收回目光
　　“哈哈哈……哈哈……都十年了，想什么呢……她还叫得出你名字么……”
　　“诶，我跟你说……我高中那会那班花，我追了她整整一年……现在脸都记不清了……”
　　“那时候我同桌也暗恋她，我们俩…………”
　　她叫得出
　　她说:
　　“陆裕，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