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伤浮生

3、真相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尖利的声音瞬间充满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
　　“儿啊，你快来啊，你娘要被欺负死了啊！”人未到声先至，来人先是一声大吼镇住全场接着视线一转就找到了目标，哭嚎着向黄奇冲了过去。
　　黄奇身后的保镖想拦不敢拦，一时间脸色数变，最后还是抖着胆子上前却被冲过来的黄母一把推翻，由此可见此人刚才说的‘欺负’只怕水份不小。
　　“奇宝啊，娘要被那些畜生子欺负死了，你可要帮我讨回公道啊！”黄母拉起黄奇的手，嚎着嗓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的好不伤心。
　　坐在叶冰身旁当鹌鹑的顾素心一眼就看清了黄母身后的人，这不是她早上派出去的人手吗，好啊，这下可捅了马蜂窝。顾素心怒而起身，右手用力一指，嗓门直接飙到最大档，“臭老娘们，不要脸的黑心肝，你骂谁呢？”怒吼声震得整栋楼都要抖三抖，看那架势要不有桌子挡着，手都要指黄母脸上了。
　　黄母听了这话心头一喜，这次果然来对了，自从那个人失踪后她就没了出气桶，这气一天天憋着都要把她憋死了。今天一早她就听说顾素心带着人来找黄奇，正好借着担心叶家来人欺负儿子的名义特意来镇场。在门口她那双利眼就已经上上下下把儿子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儿子一根汗毛都没少。
　　确认儿子没事黄母抖了抖肩膀，这是她要开战的前奏。自从儿子得势后她就被迫养尊处优做人上人，这可让斤斤计较穷了一辈子的黄母享福如坐牢，往日里靠着作贱温文尔雅的那人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这次可算逮着机会能大干一场了。
　　分分钟工夫黄母心里已经滚过好几层，见儿子脸色不好黄母将圆滚的身子一扭，慈爱担忧的表情一变，斗志满满精神抖擞张嘴就要吐金言。
　　“娘。”
　　黄奇话不多，只这一声娘就让黄母泄了气。自叶凃失踪后黄母就对黄奇言听计从，往日里的嚣张尽被收入腹内，憋得她几次提出要回老家，都被黄奇以不安全为由拒绝。
　　“哈。”顾素心做好接招的准备结果反派居然突然离场，张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
　　黄母瞪着顾素心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就只觉心中怒火直烧，偏又不能放任脾气，满是沟壑的老脸忍得红红白白，最后居然流了真泪。
　　办公室里气氛诡异，一大屋子人看着黄母哭得好不凄惨，偏黄奇纹丝不动，身后的人更是不敢上前。
　　叶家人早就领教过黄母的难缠，几个跟叶凃有过交情的见黄母如此都忍不住露出‘你也有今天’的神色。倒是叶冰年纪轻轻忍力非凡，自黄母进门到痛哭流涕他的神情至始至终没有变化。
　　凄苦的哭声在房间内回荡，听得人好不压抑。
　　顾素心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都被黄奇的眼神镇压，最后只塌下肩膀轻叹口气。她虽然也是一身市井之气，在叶家养了十几年都没成高雅贵妇，但也没被叶家的荣华富贵迷了眼，心肠还是如当初一般软，被黄母这一哭差点又要妥协。
　　当初叶冰被接回叶家时，叶老爷子看不上顾素心耳根子软又爱财的毛病，想用钱打发了她，是叶凃说‘叶冰还小需要母爱’才让她进了叶家门。也正是因此叶冰得知真相后对叶凃死心塌地，哪怕叶凃被黄奇毁了也不曾想过取而代之。
　　**
　　秦家村虽说地处深山老林与世隔绝，但实际也曾富裕过，人口最多时曾有好几千人，只是后来几次地变断了通往外界的路，这才渐渐没落。
　　“都是前人太过贪婪之过啊。”七叔夫妻时常会来指导付青寒侍弄地里的作物，偶尔翻着地会突然这样感叹。
　　往常七叔这样感叹时七婶都会打断他或者转移话题，这次却是保持沉默。
　　付青寒心中猜测七叔是有话要说，果然没等多久七叔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田梗上对付青寒招手，道：“青寒，你过来。”
　　七婶适时点头，付青寒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
　　七叔见了不满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偏生了几个心眼眼。”说完自己先笑了。
　　付青寒难得脸红了红，先去一旁看被树遮着阳的叶凃，阴影下叶凃的脸白得惊心，隐隐透着死气。
　　“算了，青寒你待那吧，我过去。”七叔说完看了眼七婶，七婶迟疑片刻后点头，脸上有些微不正常的红晕。
　　付青寒见两人都过来了便从一旁的篮子里将备着的点心拿出来，他估摸着七叔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不少，所以先表明态度。
　　倾听，陪伴。
　　七叔见此微微点头，七婶眼睛有些湿润，待见付青寒将篮子里的小垫子拿出来拍了拍后放一旁让七婶坐时，眼角湿意更深，衬得脸上的皱纹都淡不了少。
　　“你也坐吧。”七叔指了指对面，若是付青寒坐那四人刚好构成一个圆，聊天这样坐倒是挺合适，付青寒依言坐了。
　　“青寒，你来秦家村也有三年多，应该很多疑惑吧。”七叔性格刚毅，说话最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七叔懂一定给你说个明白。”
　　付青寒一愣，他也曾是个直爽汉子，只是几年保姆做下来棱角都被磨平了，乍听七叔这么说一时竟不知问些什么好。好在他也是经历过的人，很快调整好情绪，从众多问题中选了一个道：“七叔，为什么村里人不离开？”
　　秦家村虽然远离人烟，但曾经开发出的路还是在的，不过是难走了些。
　　“唉……”七叔一声长叹，“你果然要问这个。”
　　七叔像是陷入回忆中，半响没有说话，七婶向来不多话，此时也是在旁沉默偶尔拿片小点心，这是付青寒特意按七婶的喜欢准备的。
　　“青寒，你应该听他们说过不少关于秦家村的过去，那些话里有一小部分确实是真的。”七叔没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相信付青寒自己会判断，“几百年前这里没有秦家村，那时候方圆几十里都是挖矿、采矿的人，他们狠啊……”
　　七叔说着顿了顿，远离是非十几年，因为付青寒的缘故他们夫妻再次被卷入风暴中，看透人性的卑劣，回想以往时多了几分不平静。
　　七婶适时拍了拍七叔的手，略作安慰。
　　“挖得狠了就容易地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真相早被埋进了土里。之后，这里的地种不出什么好作物，很是死了一波人。等传到现在，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你说这些人为什么不离开，不是不走，是走不了。”七叔从怀里摸出多年不用的烟杆，慢慢摩梭，“老祖宗有交代，凡是离开的人不能再用秦姓，不能透露秦家村的任何事。”
　　付青寒虽然听着，心里却是不信。守诺，由其是要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人守诺，何其艰难。
　　七叔把付青寒的反应看在眼里，睿智的眼里染上一丝笑意，“你不信。”语气肯定。
　　付青寒心思被说破，憨厚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三年多时间，在七叔七婶面前，他难得的放在了防备。
　　“你想的也不差，这里曾是矿场，就算被挖了几十年，存量还是有的，或许还不少，要抵住诱惑谈何容易。”七叔叹了口气，“所以，凡是离开这里的都曾经去过龙影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所有离开的人除非‘落叶归根’，否则再也回不了这里。”
　　七叔说到了这里，突然问付青寒道：“还记得你醒来时，七婶问你的问题吗？”
　　付青寒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从昏迷中醒来，七婶一脸慈爱的问他，“娃儿，你叫什么名字？”“随父姓还是母姓？”明明是陌生的语言，他却突然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