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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母亲 ...

  •   “后来他跟一个只会做题的人玩了!而且也不理我!还好那个只会做题的呆子想不开把自己玩没了...”

      “够了!”赵寻突然呵斥,李、周二人惊了一跳,都瞠目看着他,他才发觉自己语气重了有点大惊小怪了,他道:“到此为止吧,别说了。”

      李熠也觉着这是周澄个人隐私,好像还是断单相思,他道:“行了行了,不说了,来我给你看咱们年纪艺术班那个漂亮妞。”

      周澄拂开他,反而打开自己的手机,不过脑子的划出张照片,上面的人看不到正脸,只是一个侧面的剪影,可以确定是个男生。少年好像穿着什么英伦风的制服,半只胳膊放平在桌子上,举着的手里别了只笔,半直着身子,像是在思考什么。

      一个侧面剪影,李熠可以看出这是个比自己名副其实的美少年。

      等等!李熠惊醒,酒醒了一半,周澄这是什么意思?!这特么不是个男的吗?!

      合着刚才周澄嘴里那个他他他是个男的?!

      李熠坐立难安,他需要好好消化这个信息。

      赵寻沉默不语,看不出什么表情。李熠倒是抽空看了他几眼,发现他就跟个局外人一样,不说不看,自顾自的吃烤串。

      局外人?李熠猛然醒悟,对啊!他跟赵寻都是局外人,有什么好惊悚的。由此,他才敢坐着再次跟周澄喝了两瓶啤酒。

      赵寻也松了口气,好歹也弥补了些危局。这个周澄,真不懂什么叫群情,以他跟李熠现在的关系能说这么多吗。万一李熠是个没品无德的,转脸就把他卖了,那他可就有的受的了。

      也不知道杜从简都从哪捡的这些没谱的朋友,也难为他了。

      赵寻尽职尽责的把人送回了家。

      傍晚回家的时候,赵寻接到一条宋霁发来的短讯——我给你打听了,跟周婻关系好的那几个职高女生里,有个女生的哥哥是在那群不良少年里最有威望。

      ——但是最近那个女生的哥哥被人修理了,安静了好一阵子。

      赵寻——你问出谁修理的吗?

      宋霁——那人没自报家门,只是说让他们最近安分些,谁的麻烦都不要找,不然跟他们继续算账。

      赵寻想了想——多久之前的事?

      宋霁——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你们班拿出视频那阵子的事。

      两周前?薄霜单刀赴会的那天?杜从简爬个楼都费劲的跟老太太的那天?

      赵寻——谢了,李熠跟薄霜确实不是男女朋友,杜从简是薄霜父亲朋友儿子,算是薄霜哥哥。

      宋霁——真的?

      赵寻——童叟无欺。

      宋霁——行吧,交易愉快。

      赵寻的父母在国庆节前天夜里回娘家了,赵寻深恐节假日人潮之涌,不愿意一块回去。所以晚上回家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

      在烧烤店熏染了身烟火气味,赵寻洗了澡又把衣服也放进洗衣机洗了。

      然后就接到赵母的电话了,让他跟同学出去不要太疯了。他乖正的应付了母亲,觉得口干舌燥,给自己泡了杯止渴茶。

      然后一头扎进席梦思的怀抱,睡个天昏地暗。

      这一夜所有人都很寂静。

      首都这边的交通一直拥挤堵塞,一辆车挨着另一辆车的车尾,一串长龙匍匐在道路上,限号也拯救不了膏肓之病。

      薄霜和杜从简是坐地铁去的医院,幸免于难。

      杜从简驻足门外,“你自己进去吧,别想那么多。”

      薄霜没看他,无声顿首。

      她进去之后,杜从简就挪了步子,背靠走廊尽头的空窗。

      他心里没准,不知道带薄霜回来是否是件幸事。

      薄霜的父母都是活跃在一线的工作狂,孩子、家庭对于他们来说,是意外收获。薄霜父亲是刑侦警察,母亲是战地军医,长年累月不见是家常便饭。薄霜的降生,实属不易,但仍然不讨喜,至少从小寄居在别人家的薄霜是这样以为。

      说起薄霜父亲的溘逝,也实属弄巧成拙吧。刚小学毕业的薄霜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独自一人坐上了通往父亲工作地的客车。

      客运这块一向混乱,人员来自五湖四海,十分庞杂。也是不凑巧,薄霜刚好遇见了薄父支队一直追捕的贩卖人口倒卖人体器官的团伙。

      该团伙截住薄霜所在的客车,一车人在缉捕人员的火力掩护下跑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成了漏网之鱼,年仅十二的薄霜被抓个正着,成了人质。

      其实这也不算最糟糕的,毕竟当时还调度来一班持枪的武警协助缉捕。糟糕的是团伙放弃负隅顽抗时,薄霜瞧见了日思夜想的父亲,一个情难自制下隔空喊了身为指挥者的父亲。

      事态瞬间急转直下,团伙牢牢挟持薄霜,自由诱惑着他们鱼死网破。

      薄霜父亲面对这样骑虎难下的事态,只身赴险换人质,可就在人质交换快完成时,狙击手一枪爆头了挟持人质歹徒。

      紧接着就是火力全开的枪战,在混乱的交战中,薄父带着薄霜逃命时被人打中了一梭子子弹,最后不治身亡,来不及给薄霜留下一个字。

      薄母一直在国际维和部队当军医,薄父出事身亡的时候,维和部队正在中东混战,她身为随行的医疗人员一直在忙于医疗支援当地。甚至来不及参加薄父的追悼会,更别提安慰亲眼目睹父亲倒在血泊的女儿。

      薄父薄母这一生可谓是一丝不苟为国为民的人民公仆,但是却苦了女儿父母。

      自此,打小就孤僻古怪的薄霜性子愈演愈烈。以前还能跟爷爷奶奶寡言少语的交流,现在是一字难言。不是面壁思过,就是跟着薄父生前一个转业开散打武馆的战友学散打。

      两年多过去,薄母积劳成疾,被安排住院治疗了一年,薄霜因为与母亲陌生,也或许因为从心里觉得父亲因为自己身亡,怕母亲痛恨自己,也怕给母亲带去不详,怎么也不愿意探望卧病在床的母亲。

      这一年,杜从简也了解过了,薄霜跟师友同学几乎没什么交际,尽忙着自闭了。除了见色起意的宋霁,还有无事生非的周婻。

      杜从简跟周澄、薄霜是一个幼儿园的,一起上过几年小学,薄霜爷爷奶奶逢年过节会带着薄霜去杜家跟杜家两个空巢老人聚聚,所以杜从简打小的年节都有这个沉默寡言的妹妹。

      杜从简手背覆着额头,心想,大概是管周澄破事管多了,所以手伸到薄霜这里了。

      一个小时后,薄霜才出来,还把杜从简也叫了进去。

      薄母长相不是很温柔,长眉杏目有些锋利,总是严肃着脸,一看薄霜就是随了她冷淡而强势性子。因为病体的缘故,薄母脸色十分病态,恰好添了几分女性柔软。

      到底是做母亲的,所以肃容没撑多久,就变换成了慈和。

      薄母温和笑着道:“杜家的小儿子长大了,阿姨谢谢你这么照顾薄霜。”

      杜从简谦虚道:“阿姨哪的话,您跟伯父都是我父亲的至交,我把薄霜当妹妹,自然要多照顾妹妹的。”

      薄母听着有些失望,但转而又不自觉笑了,“阿姨后悔没给薄霜真的生个哥哥,唉…想当年还想跟你爸给你们定个娃娃亲,幸好没定成,你把薄霜当妹妹很好,阿姨谢谢你。”

      杜从简心里一跳,当时在学校随口胡诌薄霜定的娃娃亲,没成想是跟自己险些定的娃娃亲,他忙不迭道:“薄霜永远是我的妹妹,阿姨放心。”

      薄母点点头,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薄霜,她道:“这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积攒的嫁妆,本来想交给你爷爷奶奶,但是二老说自己年纪大了,日后……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自己决定吧。正好,当着你哥的面给你。”

      薄霜不是个容易哭泣的女孩,一个人独来独往,一个人跟一群人打架,被一个班孤立,都从未泣泪。最终还是冲不破血缘的羁绊,泪涌成灾。

      这时候的薄母深感为母不称,竟是连安慰自己的孩子都显得笨拙,只能徒手给女儿拭泪,手抹不干眼泪,就用自己的病服,动作生疏而认真。

      末了,薄母才摸着女儿的头,语气旷古未有的轻柔,“我和你爸爸的女儿,应该是顶天立地的,你要好好读书,以后也像爸爸妈妈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的梦想也好,为国家贡献也罢。霜霜,一定最棒。”

      薄霜哽咽着,用力点头,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她觉着,这一松手,又是天人永隔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白大褂医生踱步而来,慈和的面容带着暖暖笑意,“林女士今天心情不错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时间到了,林女士输液的时间到了。”

      薄母姓林,听见医生的话,就道:“知道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见状,杜从简只能主动分割母女两,薄霜依依不舍的告别母亲,仿佛错过的这些时光都在这最后一眼弥补。

      “薄霜!”薄母突然喊到,“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好好幸福,母亲一直在你身边。”

      薄霜还没来得及看清母亲的脸上祥和而安静的神情,门就被护士带上了,一眼看不到尽头。

      世界的疆域这么广阔无垠,却又这么狭窄逼仄,和最亲近的人隔着一扇门,近在眼前,却像隔着阴阳日月和另一个世界。薄霜又一次感受到生死别离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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