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误解的痛】 ...
-
球赛最终以明美叫停作为结束。
其实秀一早就想停下了，一直在等有人给他台阶下而已。
他想对方一定也是如此。
降谷零早就到了极限，体力不支。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深厚的信念，或者说怎样一种心态，支持他撑到现在。
所以说宫野明美才是罪魁祸首。
一直搁一边儿看好戏，这么久了才叫停。
那个诸伏景光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俩一定是故意的。
秀一和零难得如此默契地作想。
话又说回来，一个体力充足尚可再战的常胜将军尚且厌倦了这样无休止的对决。
一个十岁的小孩屡屡败退却仍要固执地继续被完虐。
秀一感到不可思议。
脑子真够轴的，好胜心强得过分了。他想。
也不对，继续比下去不是输得更惨，姿态更难看。
虽然说他的水平比起一开始的确有了很大进步。
难道……
秀一忽然想到，零不会只是把他当做了陪练吧？
……
……
心情立刻不美好了，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他这是白白给人当了一下午的教练！
还是一对一教学啊混蛋！！
秀一想发火却无处可发。
或者说碍于包袱无法发作。
毕竟自己是这里最年长的。
行为举止都得有前辈的风范才行。
以大欺小本来就不光彩了。
更别说气忿于免费教学。
那不是显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吗。
只好自己憋着。
嗨呀好气。
他看到零虽然体力透支却仍强撑着独自走下场的样子。
脸上虽然俱是疲惫，衣服发梢也湿透了。
神情却屹立不倒。
眉目灵动而坚毅，如一头小小的狮子。
如此骄傲，如此耀眼夺目。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底腾空而起。
以那家伙的进步速度，的确像是青云直上如破云霄了。
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会超过我。
赤井秀一在降谷零面前，第一次有了如此不自信的想法。
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秀一感受到挫败。
于是再度自闭。
“下回再一起玩吧！零君！景光小哥哥！”明美抓着秀一的手向零光二人道别。
景光眯眯眼，客气有礼地回应：“嗯，下次再见，今天很开心呢。”
开心？
开心尼玛勒戈壁。
秀零二人又不约而同地如此作想。
两个人的脸黑成一团。
于是在夕阳余晖照耀下的街道上，快乐的宫野明美拉着阴沉自闭的赤井秀一，开心的诸伏景光拉着生无可恋的降谷零，两组人马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路上，明美注意到秀一的脸臭得可以当生化武器，不解地问：“秀一哥哥怎么啦？赢了比赛为什么不高兴呢？”
秀一：“……”
怎么办要告诉她实话吗。
少年缓缓启唇，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因为对方是个新手，跟他打没有对战的紧张感，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既暗示对方水平菜得一批，又展示出自己的谦虚与风度。
秀一为自己的说话艺术暗自得意。
明美对着秀一望了一会，短暂地思考理解了一下他的这番话，忽然露出豁然明了的神色。
“可是秀一哥哥还是耐心陪零君打了这么久！”
“一定也是希望帮他提高球技吧！”
……
秀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低头一看，女孩的笑容天真明媚，像玉翠一般熠熠生辉。
真是好单纯好不做作。
沐浴在她的笑容之光下，秀一却哆嗦了一下。
伤人于无形。
举手投足间尽是人畜无害。
他的小表妹才是隐藏的大魔王吧。
回到家中刚好是饭点，两家人一起吃饭。
桌上宫野厚司问：“小明美今天跟你秀一哥哥出去玩得开心吗？”
明美嘴巴上沾着饭粒，露出大大的笑容：“超开心！”
赤井务武：“哦？是有什么好事吗？”
于是明美将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过程中不忘为秀一高大光辉的形象添油加醋、添砖加瓦。
秀一听着脸上冷一阵热一阵。表情极其纠结复杂。
明美把他设想得太美好了，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么纯良的心思。
他只是单纯觉得虐虐降谷零很好玩罢了。
赤井秀一不善被人夸奖。
尤其不善被人误解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一通狂夸。
宫野夫妇听着自家女儿毫不克制地狠夸秀一，纷纷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对着赤井夫妇不吝夸赞：“哎呀你家秀一就是又能干性格又好小伙子长得还标致有这样的外甥真开心做父母的真骄傲！”
赤井玛丽一脸“长子能有这么好心外甥女你骗鬼呢？”的表情。
秀吉则一脸“感天动地绝世无双好大哥”的表情星星眼看着秀一，仿佛后者就是他的偶像。
不对是第二偶像。
第一还是羽田浩司先生，这个谁也无法动摇。
秀一感觉投向他的目光都过于乱七八糟，索性只好埋头扒干饭。
反正他正在长个子，下午又运动了那么久，就算吃个五大碗也很正常。
结果他一不小心就真的吃了五大碗。
宫野夫妇望着一扫而空的大米饭瞠目结舌：……还好养的是女儿，顺便心疼你家的粮票，恩格尔系数应该很高吧。
***
告别了宫野明美与赤井秀一以后，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一道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表现得很好呢，零。”景光微笑。
零有些惊讶于他的赞赏：“可是我全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完败给了那个家伙。
景光摇头：“直到最后零也没有放弃，即使是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也要尽力而为，这就是我最欣赏零的地方。”
不可战胜吗……
明明是在夸他，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挫败。
虽然输掉是在情理之中，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他。
可他还是觉得丢脸。
尤其输给他，赤井秀一。
他向来要强，不服输。
会因为别人嘲笑他的发色和肤色就与人打起来。
后来却逐渐意识到，不是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
转折点就在宫野艾莲娜。
遇到那个优雅美丽的金发女子以后，他第一次尝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那种感觉如春风和露，细雨和雾，温暖，滋润。
同是混血的她开导了他：“剥开这层皮后，我们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血肉。”
“证据就是，不管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大家都一样流着红色的血。”
她治愈了他的伤口，也治愈了他的心灵。
所以他总是弄伤自己，才有借口正大光明去她的诊所见她，让她包扎。
这是一份神圣的感情，他视若珍宝，并且自以为隐藏完美。
无人能发现他心中的秘密。
可那个叫赤井秀一的家伙，竟然第一次见面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了。
他摆放在最高点的感情，竟然被他的“幼稚”俩字践踏在脚底。
简直不可原谅。
他至今还记得，少年看他的眼神。
冰冷、淡漠，甚至化不开的敌意。
如一个冰窖子。
铺天盖地都是冷若冰霜。
这种家伙，居然还跟他一样是混血。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天生的死对头，那他和赤井秀一就一定是。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偏偏不想输给赤井。
他已经淡薄的输赢观，在遇到赤井的时候，居然全线崩塌。
他不管不顾，疯了一样要追上他。
可是技不如人，这世上最不想输给他的人，他却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
嗨呀，好气。
降谷零感觉到深深的、也是少见的，无能为力。
于是也自闭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被误解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