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城地下的妖》锦琛

10、第 10 章

　　昨日睡的太沉了，陆永宁被孟远叫唤了好几声，才醒过来，想起昨日梦里的对话，一时新鲜无比，再认真想记起来里面详细的对话，确是记不得清了，只记得那两个人自称为“妖”。

　　也不知是哪本画本子里的东西了，竟叫他夜里都梦着了，没想到来一趟山中古寺，会有如此鲜活的意外，叫人新鲜。

　　用过早饭，两个小沙弥便进了门，他们二人，正是被方丈叫去看路的，昨日夜里虽未下雪，但夜里却比前几日冷，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他们三人下山，唯恐路面不好走。

　　小沙弥说的正是这回事，急急忙忙的冲到了炭火盆边上去，说道：“小公子脚伤未愈，路上又是打滑，若无急事，不如，先留在寺中，等雪化了再走”。

　　陆永宁却是已经猜到下山的路面湿滑，他不好下山，只是，他见这天，黑沉沉的，怕是等不到这雪化了，新一轮的雪又要覆盖上去了，那他岂不是要被困在这寺中几个月了。

　　若是还未见到姬夫人还好，此时，他过继给了姬夫人，早不是以前一般自由，若是无人回府通传一声，得了姬夫人的首肯，怕是回春之后，他回府，北苑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了。

　　孟远也知陆永宁心中思虑，便自告奋勇的说道：“少爷，小人的脚程还算好，不如小的先回府去告知一声姬夫人，等少爷脚上好了，小人再接少爷回去”。

　　陆永宁想了片刻，也觉得此事唯有这一个法子了，便让孟远带着方丈给的手串跟着一个小沙弥先行下山了。

　　这几日，陆永宁闲来无事，便从方丈处，借来几本佛经研读，佛法世界，广阔辽远，胸怀天下，他越发觉得此前自己的思想过于狭隘，无男子广怀天下的胸怀，仔细读完之后，心胸更是开阔不少，连母亲死后的郁郁不平也消散了许多。

　　山中古寺，无缥缈城里的熙攘，无市井里的烟火之气，除了方丈与几个小沙弥，他便再没见到他人，清清冷冷，寂冷寒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到了夜里，总是有些不寻常，他白日里研读佛法，到了夜里，洗漱过后，眼皮便有些紧，倒在床上便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热闹得厉害，之前他梦见两个孩童交谈也时常光顾，后来，又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年纪尚轻，与家中姊妹年纪相仿。

　　先是和其中一个孩童争辩，新来的小公子何时离开，后又和另外一个开始争辩起了，新来的小公子年岁几何，三人吵吵嚷嚷，谁也不让谁，一夜过去，到天明，几人也没有猜正确过。

　　陆永宁渐渐有些想加入那几人的心思，只是，在梦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三人虽巧言善辩，说的头头是道，说起他这个刚来的小公子来，好的坏的，说的一箩筐，但是，也从未想要他来参与参与。

　　如此反复几日，陆永宁一早起来，见盆中清水之人，脸色苍白，白中隐隐带着青紫色，眼睛下方更是两圈暗淡的灰色，此时未梳洗，更是蓬头垢面，稀疏褴褛，哪有世家公子的气派，倒像是家中凋零，遭遇不幸的落魄之人。

　　此时，他心中多了几分疑虑，便在饭后，与一小沙弥聊起，梦中所听之事，那小沙弥年纪小，听他说故事，倒是听得认真。

　　“不知，小师傅可曾做过此类的梦”？

　　小沙弥摇了几下头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听小公子这般讲故事，小僧倒是想起，初来菩提寺的那几日，也曾听到几个小孩在梦中嬉闹，夜里总睡不好，白天念经也没力气，方丈师父知道之后，便让小僧跟着大师兄同屋，此后，再没做过此等梦了”。

　　见陆永宁听后，若有所思，小沙弥这才发觉这位小公子这几日气色差了许多，与刚来时，脸色淡了几分，人也越发没精神了，心下，便想着要把此事告知方丈师父。

　　陆永宁与小沙弥告辞之后，往近日住的西厢房而去，没走多久，远远便瞧见了一人，那人还是上次见的衣裳，只是脚上的新鞋破了一个洞，湿了一大片，不知为何，陆永宁见着他，心中安心了许多。

　　“阿春，你什么时候来的”？那日，阿春带着他和孟远来到菩提寺，用过饭过，陆永宁以为第二日还能看到他，不料第二日醒来，便被告知阿春半夜一人便下山了，为此，他还担心了许久。

　　阿春眼见着七少爷笑了，脸上一下子便红了，又想起此次上山来的目的，忙从背后的包裹中拿出了一个食袋。

　　是只还新鲜的冒着热气的烧鸡，油光亮滑的，让多日未见荤腥的陆永宁食欲大增，“带给我的”？

　　阿春羞涩低着头，连连“嗯…嗯…趁热快吃”，说着，忙把烧鸡推了过去，见七少爷拿了一个腿，咬了一口，一脸满足的神情，阿春只觉，自李老三死后，他从未如此高兴过。

　　“你也吃吧，阿春”。

　　“不，不，你吃，你吃，吃饱”，若是认识阿春的，都知道阿春能吃，便是捡到地上的，他都能想都不想的咽下去，旁人奚落于他，他也只管自己吃喝不误，哪里还能看见阿春买个干净的烧鸡赠与旁人的。

　　陆永宁哪里只能独自一人吃的，更何况，他刚吃完寺里的斋饭，如今只想解个馋，便把剩余的都推了过去，说道：“我刚用了寺里的斋饭，如今不饿，只送我一只鸡腿解解馋便多谢你了，若要我都吃了，只怕阿春明年要来寺中祭我了”。

　　阿春急忙说道：“莫说，莫说这般话”。

　　“那阿春便与我一道吃吧，永宁感恩阿春雪中送烧鸡之恩，此后，下山，永宁便不让阿春受食不果腹之苦”。

　　阿春听后，渐渐红了脸，低头，也不知要如何回应，只觉得嘴里啃着的鸡腿如此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