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我得封侯然后致富 ...
-
第二天一大早刚蒙蒙亮，乐孝长就被外面叮叮哐哐的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往下确认一下，确认完就一阵叹气，该没有的还是没有。
不过睡了一觉他也想好了，要致富经商他是不会的，能利用的也只有在战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
要想致富，先求封侯，要想封侯，先立军功，要想立功，先得起床。
他认命的伸了个懒腰，爬起来走出帐外。
驻地帐篷已被逐一收起，门口的卫兵见他终于肯起来了立刻收起手里的铁盆，上前拆帐篷。
乐孝长顿时有些羞愧，安逸的太久，还要人用这种方式赶着走，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非得叫这帮楚南山的贴心小棉袄趁夜把自己大卸八块炖了吃了。
正想着，楚南山就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先生起了？昨晚睡得可好？”
乐孝长勉强回了个笑容，点点头。
谁成想楚南山见他笑了，乐的更欢了，仿佛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今早本要行军向南，我跟他们说不可进去打扰先生，只许站在外面等着，先生什么时候起了，什么时候动身。看先生睡的那么香，我还以为先生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乐孝长心说，难怪那个小崽子在我帐前敲盆，原来是你指使的，又隐约觉得楚南山这话哪里不对，不待细想，楚南山便又说：“不怕告诉先生，楚某此次西出，是为了解高昌、鄯善、且末若羌一线之急。匈奴右贤王乌达木因曾向且末王讨要贡品遭拒，本就心怀怨愤，前些日子且末王在宴会上喝醉了酒，又公然出言侮辱挑衅，他一气之下便带兵南下，由高昌直逼且末。
鄯善王是颗墙头草，两边倒，投降的时候就向我西关发了求援信，如今已由我军接手。只是这且末王城为乌达木所占，里面消息传不出来，我们的人也进不去，不知情况如何已陷入两难境地。”
乐孝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眨眨眼，做出很是无辜的样子。
乐氏家书第一条，想要立功的时候就得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麻痹敌人，这样机会就会主动来找你，然后你出其不意的抓住，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楚校林在一旁十分看不惯他这副样子，直接插进两人中间，“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昏倒在死亡之海边缘，你又受了刀伤，你知不知道且末国里发生了什么？”
死亡之海是且末西北一片巨大的沙漠，绵延千百里，处处都是流沙，能活着进去又活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他很有可能是熟悉地形的当地人，或者可能是通商两地经常走动的商人，乌达木攻入且末时从城中逃出来的。
乐孝长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但他知道这正是一个扬名立万，立功封赏的好机会。
乐孝长当机立断，反手抽出楚校林配刀，用刀尖在沙地上写道，“我不知道。”楚校林立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却又继续写道，“但我能进去。”
楚南山问他，“且末现在封了城，你怎么进去？”
乐孝长写下“密道”两字。
楚校林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他随楚南山往来西域少说几十次可从没听说过且末有什么密道。可楚南山听了却是高高兴兴得握住乐孝长的手，拿过剑送回剑鞘里，“既然如此，你带一队功夫好的先去，如果可能，就把且末王带出来，不行也没关系，千万注意安全。”
楚校林觉得非常诧异，赶紧上前压低声音在楚南山耳边道，“将军，此人来路不明，怎会刚巧知道什么密道？”
楚南山却摇摇头道，“这个人没问题。”
楚校林更加疑惑，他家将军又不是什么一骗就走的傻白甜，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掉以轻心？
但此时人在阵前，军令如山，他也不习惯质疑楚南山的决定，只得忧心道，“将军，那其余人怎么办？”
楚南山看了他一眼，却是对乐孝长笑道，“这两国交往和行军打仗一样，也不一样。若且末王已经死了，我们大不了跟他们打一仗，但乌达木若拿且末王做人质，我们就会很被动。但不论哪种情况，我们要维持大岐在西域诸国的权威，就必须让这一仗赢得漂亮。他既然那么嚣张的杀过来，如果不碰得灰头土脸的回去，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乐孝长心想，这人长得像他就罢了，说起话来也像，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鼓励的拍拍楚南山的肩膀，颇有点后继有人的感觉。
楚校林似懂非懂，但对楚南山的崇拜已经令他两眼放光，转身心甘情愿地去调配人马。
临行之前，楚南山开口嘱咐道“校林，此去，你照顾好先生，她若有半点闪失，我拿你试问。”
这回，乐孝长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虽说不晓得楚南山这人对旁人怎样，但这楚南山对他的这种熟稔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好像他们之前认识，并且很熟似的，见到乐孝长时的激动也不似装的。
难不成他是我的脸皮成精，已经认出我是他原来的主人？但是脸皮这种东西也能成精的吗？
他满心疑惑的回过头，发现楚南山又在以一种诡异又暧昧的笑看着自己，顿时如芒在背。
“此役之后，先生有何打算？”楚南山笑得眉目含春，关外的炎炎火风却都吹不走乐孝长直逼头顶的寒意。
他说不了话，抓起楚南山的手在他掌心写道，“去长安。”
写完楚南山的脸色就变了，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乐孝长见他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写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楚南山黑着脸把手从他手心抽走，“不认识。”
乐孝长就更疑惑了，你不认识，你生什么气啊？
闲话不多说，乐孝长跨上马去，马上就要迈向他封侯致富的第一步了，心中竟有些许激动。
一队二十来人，策马而去，都高高壮壮精神奕奕的，这么一对比显得此时的乐孝长越发的渺小。
且末本是专注农耕种植的小国，全国只有二、三百口人家，敞门散户的散落在阿尔金山脚下。后来西域混战快结束的时候吃了亏，乐孝长来了才帮着当时的且末王建了城墙。当时西域诸国表面上虽已臣服，但免不了会有反悔的时候，再或者有朝一日若被人围困于此，也不能作茧自缚，于是乐孝长偷偷命人在城墙隐秘处留了通道以防万一，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半日功夫，一队人来到阿尔金山下一片小树林中，将马拴在此处，继续步行。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横亘在不远处的且末王城古老的城墙。
乐孝长沿着城墙来来回回溜达了一会儿，又在一处城墙上摸索了片刻，忽然抬脚在某块石砖上踹了一脚。紧接着下方接近地面，大小不一的石砖中间，较小的两块缓缓缩进了左右两侧的石砖之中，露出了一人大小的洞。
楚校林低头看看这洞，左右敲了敲，发现这周围一圈其实都是空心的，抱怨道，“这谁弄，怎么也不弄大一点，跟狗洞似的。”
乐孝长看都没看他，带头钻了进去。这个洞在一座圣庙的背面的狭窄小巷内，人迹罕至十分隐蔽。一队人鱼贯而入，沿着圣庙的围墙走到外面，街上安安静静一片萧条，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校林刚想出去，就被乐孝长一把拉住。
乐孝长回头看看这一队人，各个身着亮眼的盔甲神色肃穆，若遇见人想不惹眼都难。
他扯扯楚校林的盔甲摇摇头，后者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最终咬牙道，“你们跟我来。”
楚校林带着他们绕进小巷翻上屋顶，在屋檐之间穿梭来去，最后落进一间不起眼的小院里，敲了敲屋门，里面的人立刻用突厥语问道：“谁？”
“是我。”楚校林直接用汉话回道。
里面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你是谁？”
楚校林啧了一声，涨红了脸目光飞快地扫过身后站的一圈人，恼火道，“爹，你亲儿子来看你啦，快开门！”
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呵呵笑着将门打开，“这儿子可真乖。”
开门的是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一身胡人打扮，看不大出年纪，眼睛特别小，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站着睡着了。
“小眼怪，你干嘛每次都非得占我便宜，想要儿子，自己生一个去不好吗！”楚校林恼羞成怒地狠狠推开他往里走。
小眼怪浑不在意的笑着搂住他肩膀，“自己生的哪有你好玩啊，我这不就这么点乐趣了吗。”
楚校林嫌弃地一把将他掀开，“别废话，占便宜没够精！这次来找你有正事。”
小眼怪靠在桌边翻了个白眼，“你哪次来不是正事？你怎么才带了这么点人来，怎么进来的？乌达木要是看见你们，得把你们扒了皮挂在城门上三天三夜示众。”
“所以才来找你啊。”楚校林努着嘴指了指立在旁边充当花瓶的乐孝长，“喏，咱们将军捡回来的宝贝，知道密洞，带我们钻进来的。现在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眼怪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什么情况？且末城已经是弃城了，叫楚南山直接攻进来吧。”
“弃城？”楚校林一惊，“且末王已经死了？”
“死？”小眼怪想提起不入流的笑话，不屑的笑了一下，“他哪舍得死啊，知道乌达木来了早藏起来了。听说乌达木把王宫的地毯都掀起来了，也没找到他，气得差点把王宫炸了。”
楚校林难以置信，“不是吧，堂堂一国之君，这么怂包？”
小眼怪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且末只是小国，举国兵力不过千，打不过的。”他从衣柜里取出一沓衣物，边分给各兄弟边说，“这几天乌达木在城中肆意残杀，寻找一个左手手臂上有刀伤的人，他可能是找到且末王的关键。”
楚校林惊了，“不是，什么意思，多大仇多大怨？屠城不够，还要找他？梦中情人，非要见这一面？”
“且末虽小，但且末王与龟兹、焉耆、若羌、鄯善都颇有渊源，也是西域商线的重要补给点。这次他若能把且末王杀了，即使最后败了，也会重挫我军威仪，对整条商路也是重大的打击。他若是无功而返，脸就算是丢光了，损兵折将是小，被人嘲笑是大。匈奴最近似乎也不太平。”小眼怪深深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楚校林听得直翻白眼，“嘁，哪有那么夸张。”
他声音压的很低，小眼怪却还是听见了，“儿子骂老子，可是要遭雷劈的。”他边说边将最后一件衣服递给乐孝长，“这衣服已经是最小的了，可能还是有点大，你凑活吧，谁能想到楚南山竟然捡了个倭瓜回来。”
被人骂矮，乐孝长还是第一次，竟然觉得有点新鲜。
他摆了摆手，推拒了，现在这情况他不可能在大男人堆里换衣服，还是老老实实呆着的好，反正倭瓜都是种在地里一动不动的。
楚校林也阻拦道，“他不用。人家可是咱们将军的宝贝，摔不得碰不得，让他留在你这吧。”瞧见乐孝长那细胳膊细腿软弱无能的样，他就来气，恶狠狠的说：“你可看着他点，伤了回头没准将军能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小眼怪顿觉惊奇，多看了乐孝长两眼，“这么神奇？那我一会儿就把她身上扎的都是窟窿，没准陛下能下旨把我调回去呢。”
被讨论的中心面不改色，从楚校林腰间卸下刀来挂在自己腰上，坐下喝了口茶。
“你干什么！”楚校林被抢了刀，衣服才换了一半就想抢回去，被小眼怪拦住了。
小眼怪挡在他两人中间，把人往回推，“诶诶，给她吧。人家也没做错，你们穿成这样出去，也不能带刀。”
楚校林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穿上衣服，往怀里揣上匕首和小弩箭，再次向小眼怪确认道，“那人什么特征？”
“不高，大概五尺二三，身材瘦小，不知男女，左手小臂上有伤，是被飞出去的匕首划伤的，伤口很新，就是前几天的事。”
楚校林觉得奇怪，“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正巧有人将卸下来的长刀放到桌子上，一不小心撞到了乐孝长，他哎呦一声捂着左臂，茶碗都掀翻了，转头见楚校林和小眼怪都转头瞧他，尴尬又不是礼貌得笑笑没敢说话。
我身世这么离奇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真想爬到自己脑子里问一问，您到底是谁能提示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我得封侯然后致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