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舞残月》况月灵

6、第二章 烈火焚情1

　　两人回到白家堡时，已经天黑，厚重的云层掩去了月光，使得整个白家堡显得阴森恐怖。

　　来到房前，她发现屋内有烛光，轻轻推开门，不出所料，白赤雪正端坐在八仙桌前，冷冷地望着她。

　　“你回来了。”

　　“你去哪了？”

　　几乎是同时，他们相互问道。

　　冷伊舞镇静地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为他倒了一杯茶，一切都是如此自然，那淡漠的神情触怒了白赤雪，他猛地擒住她的手腕，紧紧地，仿佛要将她那纤细的手臂折断一般。

　　“你弄疼我了。”冷伊舞面不改色地盯着白赤雪，仿佛此刻被他握在手中的并非她的手臂。

　　白赤雪蹙眉，甩开她的手，端过她为他倒的茶一口饮尽，随即再问“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着是在关心她吗？不，他是在怀疑她。

　　大概是听下人丫鬟们说起她与应景出去了一天，所以才觉得自己堡主的尊严受到了的嘲弄吧。

　　到想通了之后，冷伊舞苦笑，望着自己手腕上那块青淤，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会爱上这样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男人。

　　“我和应景去了庄园，和那里的农户们聊到了黄昏，然后去碧月潭看日落。”她面无表情地讲述了一天的行程，她的每一字都让白赤雪感到心寒。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企图想要找出她眸中惊恐的神色，可是没有，她的眼仿佛一是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感到害怕，害怕眼前这个女人会不再爱自己。

　　可是越这么想，他就表现得越粗暴，似乎害怕被她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一般，用冷漠与残酷来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

　　“你背着我和其他男人一起观日落？”白赤雪的瞳孔中显露出愤怒的光，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冷伊舞猛地一抬头，那双仿佛寒潭般的眼睛直直地射向白赤雪，被如此一瞪，他竟有些许的失神。

　　“我没有背着你，只是你不在堡里，我没有办法通知你。”她说话时，嘴角有淡然地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这笑容分外冰冷？

　　她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他难以琢磨了。

　　以前的她并不会这么对自己说话，百般地顺从已经将他宠得对任何事都觉得可有可无。

　　王子般生活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自己本该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哄着。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白赤雪站起身，重重地拍在桌上，登时八仙桌便被拍得四分五裂，可是冷伊舞却处便不惊地坐在原地，淡淡地望着飘落在地上的桌布被倒落在地上的烛台燃着，越烧越烈。

　　血一般的色映在她的瞳孔中，那如梦魇般的颜色难道注定要纠缠她一生吗？

　　曾经想尽办法要摆脱的命运，原来早已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在她的生活里根深蒂固了。

　　夕阳是红的，火焰是红的，到处都离不开红，即使她万分憎厌血的颜色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夕阳，亦不讨厌烛火。

　　忽然感到下巴一紧，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白赤雪怨毒地盯着她，那只大而有力的手正紧紧地钳着她的下巴，“你不要忘记，你是我白赤雪的夫人，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让我丢脸！”

　　她如雾般的眼睛默默地盯着他，心中黯然。

　　她并不介意失去自由，如果失去自由可以让她活得安宁的话，她愿意。但是她不想要受人控制，那样的话，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自己的命运拿捏在别人手上的那种感觉让她感到不适。

　　忘却脸部的疼痛，她努力地张开嘴，冷冷的说道“我只是你的夫人，并不是你养的狗，我有权利做我想做的事情，就象你喜欢在新婚之夜不在新房休息而选择在藏雪楼就寝一样。”

　　一向都不服输的性格使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怨愤，虽然她并不在乎这场争论的胜者是谁，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他冷落她的答案。

　　白赤雪猛地一甩手，冷伊舞整个人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床上，顿时感到全身的骨头仿佛在那一瞬间散了架。

　　他一个转身，将她按在床上，“你是在怪我新婚之夜没有与你洞房吗？”说着，他邪媚地一笑，“好，那今夜，我就成全你。”说着便贴上她的唇。

　　那两片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她感到了他唇上的温度，可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于是牙关一紧。

　　白赤雪顿时起身，嘴角有一丝鲜红流出，目光愤怒地瞪着冷伊舞，斥责道“你疯了！”

　　冷伊舞坐起身，冷冷地望着他，“洞房花烛夜是在昨天，既然你错过了那一夜，便不会再有一次洞房花烛夜。”

　　“你说什么？”白赤雪震怒，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她是残月山庄的小姐又如何？如果不是梅花残月扇作陪嫁，他未必会娶她。

　　是的，他的目标只是那件武林至宝，所以她怎么样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

　　应该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为什么……在她拒绝自己的时候会感到心痛呢？

　　抹去嘴角的血迹，他一甩袖，愤愤地离开了房间，冷伊舞坐在床上，目送着他离开，心底一片寂寥——他始终不愿意给她一个交代。

　　烛火烧得越来越猛，不一会，这个装饰一新的新房便成了一片火海，她穿过火焰，走出了房间，这一把火，烧光了她的新房，自此以后，她不再是那个守在房中等待新郎的新娘。她是冷伊舞，那个漠视世事的女子……

　　火被扑灭时，已经是深夜，她被安顿在另一件卧房里歇息，这一夜，她再没做有关与白赤雪白头偕老的梦，她梦见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赤红的火焰，焚尽了她的血，烧干了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