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魔戒]A Little Story》Epoque

3、Part 3

　　Part 3

　　我又忆起了那段疯狂的时光，那段跟着矮人到处乱跑的疯狂时光。看着晓雾弥散，孤山耸立在遥远的北方，还有那锤子敲敲打打的撞击声。

　　我对时间的概念又开始模糊了。记不清这是上午还是傍晚，记不清我是否吃了第二顿午饭，记不清在我榻前晃变的许多面孔。
　　也许是个黄昏吧，我缓缓睁开了眼。听见门外那海鸥归巢时的低鸣。和精灵呆在一起总是会让人忽略时光的流动，更不要说在这极西之地，这受维拉福祉的阿门州。
　　阿瑞恩驭着阿纳消失在了地平线，埃兰迪尔扬帆起航，而那金黄的余晖依旧萦绕在身旁。我嗅着海风咸咸的味道，从榻上坐了起来。
　　我的时刻到了，是时候告别了。

　　半掩着的圆木门被轻轻推开，吱呀吱呀地响。我看见Frodo踱了进来，他身上沾染了大海的味道，衣衫微拂。他转过身，合上门，静默着褪下外衣，慢步走到我身旁。
　　“Bilbo，你醒了。”他涩然开口，眼睛里闪着美丽却又忧伤的光，“我刚刚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呐，用泰勒瑞精灵密不外传的佐料腌制的烤鱼，我可是缠着Lindir好久他才答应帮我找的呢。来吧，Bilbo，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Frodo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我的好孩子。我们拥有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用闲聊的口吻谈论死亡，就好像我只是要再去参加一次冒险一样。
　　我望着Frodo酌着些许悲伤的浅笑，开口道：“啊，Frodo。只碰我们两个怎么消受得了如此美味的鱼？Gandalf呢，我的老朋友们呢？”
　　“就快了，Bilbo。他们就快到了。”Frodo轻声对我说，忽而又轻笑出声，“哦，我的老Bilbo。你总是那么心急，有没有恶龙在后面追着你跑。”
　　啊，恶龙。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我又忆起了那段疯狂的时光，那段跟着矮人到处乱跑的疯狂时光。看着晓雾弥散，孤山耸立在遥远的北方，还有那锤子敲敲打打的撞击声。片刻间，我仿佛又听到索林·橡木盾雄厚的嗓音哼唱的古老歌谣。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自从到达维林诺，Frodo和我就同泰勒瑞精灵一起居住在海边。泰勒瑞族非常热情，他们赠予我们食物以及衣物，帮助我们搭建属于霍比特人的家。

　　“哈，阿门州的袋底洞。你又创造了一个奇迹，Bilbo。”我犹记得Gandalf如是说， “不过，为什么你和Frodo都不愿随我一起前往罗瑞恩花园呢？据我所知，一般的霍比特人可不会舍弃美丽无比的花园，却选择把房子建在大海边上呀。”
　　“才不是呢，Gandalf。我毕竟只是广阔天地中的一个小人物，然而这世界却大得很呐。这是你告诉我的，你还记得吗？”
　　我咧嘴笑着，下意识的想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烟斗。却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我已经把他们赠给了Marry和Pipin。没准他们现在就躺在夏尔明媚的阳光下，抽着南区最好的烟草聊大天呢。
　　维林诺土地上的所有植物都在雅凡娜的荣光下繁茂生长，但是我永远不会再见到那连片的烟草地了。
　　“好吧，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但是这和罗瑞恩花园有什么关系呢，我亲爱的Bilbo？”
　　Gandalf和我倚在海边的一块岩石旁，看那翻滚着的白色浪花洗刷着白色的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粒细沙折射出粲然的白光。泰勒瑞精灵在远处嬉戏玩耍，他们银色的长发沐浴在金黄的温暖之下，灿灿生辉。
　　“我只是个小人物，Gandalf。但我曾经和三只食人妖整夜周旋，我曾经在瑞文戴尔驻足，我曾经与八脚蜘蛛搏斗，我曾经只身深入伊鲁柏和恶龙交涉，我曾经加入五军之战，与精灵一起战斗。我已经目睹过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奇迹，作为一个霍比特人，我已见识了太多，是时候该休息了。Come on，Gandalf，想象一下。一个霍比特人，住在维拉们的花园里，这该有多么荒谬呀！”
　　Gandalf望着海的那头——他挚爱的中土，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我们沉默着坐在海边的岩石上，聆听海鸥诉说那彼岸的故事。
　　瞟了瞟Gandalf慈祥的面孔，我突然有些局促不安，开口道：“当然，我老啦，走不动啦。只期盼着能坐在炉火旁，听亲爱的Frodo念诗歌给我听。天气好的时候，我们聚到外面来，躺在这里聊天。说累了，就阖上眼，在精灵歌谣的陪伴下入睡。Frodo总是呆呆地望着海岸线，哦对了，有一次他还和我开玩笑说也许Sam就过来陪他了呢。”
　　我们都大笑起来，Gandalf爽朗地嚷道：“对此我毫不怀疑。Samwise Gamgee，那个呆头呆脑却蕴藏着非凡勇气的霍比特人。也许哪天头脑一热，就追随他的主人渡海而来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原本就没有一粒灰尘的白袍，叹了口气说：“我真希望维林诺可以种出夏尔南区的烟草，但是谁知道呢，现在我只剩一把空烟斗啦。”说着，他就转了身朝提里安城的方向走去。
　　不到片刻，Gandalf沧桑却不显衰老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老友。只是可怜的老Gandalf还是有事忙。等着我，Bilbo。晚上咱们还要开怀畅饮哩。”
　　我仰面躺在岩石上，随口应答道：“All right，Gandalf，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然后啊，我就数着天上的云朵，双目阖合，继续我的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