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盲妹》挖坑兽qaz

20、健身与家务·一

　　忙碌的时间既短暂又漫长，虽然对我而言学习并不是一种煎熬，但一整个九月仍是盼啊盼啊怎么都到不了头，那个梦想中的国庆长假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
　　不过自从子琪搬到我家来后，的确给我家增添了很多欢声笑语，也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我的压力。子琪的视力应付常见的家庭琐事还是没有问题的，有她帮我照顾妹妹，她就不会天天粘着我了。
　　好不容易到了9月29日这天下晚自习，我长舒一口气。
　　“终于，一天，就剩一天。”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程楠用力比划了一下。
　　“哼。”程楠不屑地推了推眼镜，“放假准备干什么？”
　　“吃，睡，玩游戏。”我答道。
　　“你是猪吗？”她盯着我，“你难道都没发现，自己最近长胖了？”
　　“啥？怎么可能……”
　　“的确是的，你看你的校服，裤腰上的肉，都鼓出来了。”程枫在我肚子上啪地一拍，精准地在我心里补上一刀，“跟我打篮球去吧，不仅锻炼身体，说不定还能钓到球迷妹子。”
　　“才不要。”我提起书包，几乎是逃跑般奔到教室门口，“我会少吃点的啦！”
　　更致命的打击则来自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最先起床，然后敲了敲子琪和玲心的门，就自顾自在浴室里刷牙，突然听见妹妹唤我的声音。
　　“哥！快来帮我看看。”
　　我到她房间门口一看，她正拼命把自己往一条细瘦的牛仔裤里塞。
　　“帮我看看，哪儿没穿好，怎么这么勒啊？牛仔裤不会缩水才对啊？”
　　我看着裤子腰身上勒出的一圈微微凸起的肉肉，以及撑得圆滚滚晶亮亮几乎快要爆炸的裤腿，说道：“额……没有哪没穿好，妹妹，不过你最近好像……成长了一点？”
　　妹妹眼珠一轮，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由得脸色大变，扬头叫道：“子琪！子琪！”
　　在我身后，子琪揉着一头尚未梳理的雪白长发走过来，惺忪地眯着白睫毛，问道：“怎么了？”
　　“你的那个……引导绳，还有瑜伽垫子，还在吗？”妹妹一边往身上拼命勒裤子，一边心慌意乱地问道。
　　“我得找找，好久没用了，怎么了？”
　　“我要……减肥了！”妹妹轻飘飘的话，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我身上。

　　我和妹妹都“长肉”了。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上了学，一天无事不表。到了晚上，班上大家都有点心浮气躁了。虽然各科老师都很“客气”地给我们这个长假安排了至少两张卷子，更少不了三篇作文，但至少现在大家都怀着雀跃的心情，情绪如同将出栏的野马难以收束。我也早早地打好书包，准备迎接这个期盼已久的长假到来。回头望望程楠，她可能是全班唯一一个仍然还在埋头在卷子里的人，真佩服她在这种闹哄哄的环境中还能做进去作业。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她那副秀气的金属框眼镜侧面，镜腿把她洁白的侧颜分成两半，横在眼睛前面的镜片从架中鼓起，足有半公分厚，形成一个对我来说很是有吸引力的白边。
　　“我发现你最近经常盯着我姐出神。”背后程枫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你不会喜欢她吧？”
　　“没有，才不是。”我连忙收回目光，脸上微微一红。
　　“那就好。我就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一个女魔头。”程枫松了口气，笑道，“对了，跟你打听点事。子琪平时喜欢干什么？”
　　“听歌、追剧、上网聊天，喜欢养多肉……你打听这干嘛？”我不屑地说道，“我是不会把子琪介绍给你的，绝对不会。人家可纯洁了，你再把人带坏了。”
　　“不带坏，不带坏。我认真的，我发誓。”程枫有些急了，抓着我胳膊说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都快一个月了，我当天晚上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知这小子还记得。唉，那就给他开个缝吧，谁让他是程枫呢？
　　“好吧。只能给你个微信，别的我也帮不了你，看你自己了。”我拿出手机。
　　程枫要到了子琪的微信，心满意足地放学走了，我也便放了学往家走。刚一到家，就发现今天晚上气氛不对。
　　往常我回到家，两姐妹基本都穿好了睡衣，在用妹妹房间的电脑煲剧。子琪没来之前，我都不知道妹妹还会看剧，只觉得她光听台词应该没有感觉，所以只会给妹妹读书，但她和子琪在一起就能看进去，只见两姐妹的头凑在一起，听着电脑里的声音，子琪时不时地拿她较好的那只眼睛凑近屏幕看两眼画面，回头在妹妹耳边一阵嘀咕，妹妹便弯起那双飘来荡去的漂亮眼睛，和她吃吃吃地笑成一团。
　　但今天不同，她们不但没有换上睡衣进房间，反倒坐在沙发上，一身T恤裤子的打扮，还把头发都捆成了马尾辫。
　　“这是干嘛？”我奇怪地问。
　　“哥哥回来了。”子琪眯着白色睫毛乐呵呵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可以走了。”
　　“走？到哪去？”我奇怪地问。
　　“夜跑啊。”妹妹也站起身，翻起乌溜溜的眼睛越过了我，盯着我身后的天花板，“都说了要减肥的。”
　　“我……”我大惊失色，原来妹妹是认真的，我还以为是说说而已，其实我从小就有点抗拒锻炼，身材一直是偏胖的，跑不了多远就会呼哧呼哧，没想到这下居然真的来了。
　　“快走，我俩回来的时候，都跟保安打听好了。”子琪笑嘻嘻地说，“小区隔壁就有个灯光球场。”

　　她说的没错，小区旁边的确是一个灯光球场。虽然已是晚上十点过，广场舞的阿姨们已经收了摊，但沉默的夜跑者也为数不少，他们都穿着T恤或者背心，在这个球场里一圈一圈地跑着，尤其是那些常年累月跑步的人，有着紧实发达的小腿肌肉，他们在灯光下化作一个个干练的剪影，黑豹一般矫捷。
　　与这些健身达人相比，初次站在球场上的我们三人如同三只小弱鸡。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能感受到身旁妹妹跃跃欲试的气场，便也不好意思扫她的兴。
　　“那……我们开始吗？就这么挽着跑吗？”我说道，毕竟我们是很常规地一个挽一个出来的，我挽着妹妹，妹妹挽着子琪。这要是跑步怕是……有点施展不开。
　　“不是的，我们会用这个。”子琪说着，从裤包里取出一段小绳子举在半空，“哥。”她叫我拿着。
　　我接过这段只有不到20厘米长的绳环，拉了拉，很有弹性，是尼龙的，看似很细，却很结实。绳环的两头还有两个胶环，看似可以套在手腕上。
　　“这个是？”
　　“引导绳。”子琪说，“一头套在你左手上，一头套在玲心右手上。”
　　“那你呢？”我问。
　　“我就还好。”她奋力睁了睁一双不大的眼睛，细细长长的银色眸子飘飘荡荡，“这里灯光挺好，我能看见哥哥的影子，只要你别跑太远就行。”
　　于是按照她的说明，我牵起妹妹的右手腕，把引导绳套在她手上，另一头套在我手上。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点难，主要是你俩步频要一致，哥哥可以先试着喊喊一二一。”子琪说，“在我们学校，好的体育生引导员都是一对一的，有的都跟他们的引导员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呢。”
　　“妹妹用过这个？”
　　“没有，子琪带我试过一次，我觉得好难啊。”妹妹抿嘴笑道。
　　我低头看着她，发现灯光令她微陷的眼窝形成一个黑影，看不见她的眸子，而且没有一点光亮透出来。
　　就像是一双能吞噬所有光芒的黑洞，我心里微微一疼。
　　“那就试试吧。”我拉着引导绳，带她走到跑道开始的地方，“预备……跑。”
　　我们三人奔跑起来，跑得还是很慢的，我口中虽然喊着“一二一”，但妹妹的身体也不是很协调，手里老感觉牵牵绊绊，不能完全同步，脚下的步子也深深浅浅，这让我膀子很快酸了起来，才跑了不到一圈，“一二一”就变成了零碎的“一……呼……一……呼……二……”我感觉气已经憋到脖子根，心跳到了嗓子眼，这球场平时从楼上望着好小一块，可实际跑起来，感觉怎么这么大！
　　“不行了……不行了……”我喘着气，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汗如雨下。
　　“我们……跑了……几圈？”妹妹气息也粗了些，但没有我这么气喘如牛。
　　“不到……一圈……吧？”我说。
　　子琪却气定神闲，连汗都没掉一滴。“要休息会吗？”
　　“一圈……都没到，再跑吧？”妹妹直起身来。
　　“我不行，我不行！”我连连摇头，“这样……我们先……慢慢走一段……等我喘口气……等我喘口气……”
　　“没想到哥哥这么不中用。”妹妹撅起嘴。
　　“啊哈哈……我确实……很少……运动。”在两姐妹的催促下，我不得不再次直起身来向前磨蹭，但两条腿却像灌铅也似，只能做很慢的机械钟摆运动。就这样走一段，跑一段，走一段，跑一段，只感觉这时间像凝固了一样不往前走，离说好的跑到十一点越来越远似的。
　　等到浑身上下湿透，我感觉甚至连内裤都打湿了，灯光球场的熄灯广播终于响起。
　　“各位市民，本球场将在十一点正式关闭，请大家有序离开，谢谢大家，明天见。”
　　我如蒙大赦般解下引导绳，瘫倒在地。
　　“哥哥？”子琪的视野里一下丢失了我，晃着小眼睛四处寻找。
　　“他躺地上了啦。”妹妹一边解下自己手上的绳子，一边噗嗤一声笑了，“真不中用，一个爷们还没我们两个女孩子能跑。”
　　你们尽管笑吧！我可是只剩对天空张着大嘴出气的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