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既见》琳茜儿

41、复位

　　苏清颜（沐歆瑶）神色巨变，朝神庙方向冷哼一声，“看来，他已经联系了你。不错，我是沐歆瑶。欢迎回来，草木之神玄忆岚。”

　　商煜城（玄忆岚）也瞧了一眼神庙，“君上自幼待小神亲厚，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弃小神于不顾。娘娘不也是时常，会出手帮助歆瑶姑娘的么！”

　　“我的事，与姐姐无关！你莫要扯上她。我可以不计较姐夫帮你。但咱们三人当初，以父神之名立誓，需生生世世度化彼此。此为混沌神誓，即便你神魂苏醒，也断然不可违背。否则必遭天罚，魂飞魄散。”

　　商煜城朗声道：“我乃混沌源神，自不会违背誓言。只是沐歆瑶，你我当初有言在先。若25岁之前未曾成婚，你这世便不能再纠缠于我。还请姑娘，也信守诺言，放我自行离去。”

　　苏清颜（沐歆瑶）笑得阴邪，“放你离去，怎么可能？实话告诉你，你我此生虽未婚配，却早有了夫妻之实。这一世赢的人，还是我沐歆瑶。你那婆娘，依旧蠢笨的紧。若非她自动离开，我又怎能借她身份，占了你的身？”

　　“你，你无耻！”

　　“无耻？只要能得到你，无耻算得了什么！不过我牙口一向很好，咬在你屁股上，齿印圆润的很。哦，我忘了你看不到。咱们恩爱时，我用了法术，你的神智不清楚哦。”

　　商煜城羞怒交加，“疯女人，我根本不爱你。也从未曾对你有过丝毫好感。你这般行径，除了让我们三个人都痛苦外，能有什么益处。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苏清颜（沐歆瑶）闻言，愈发颠狂，疯笑着靠近商煜城，“能让你们痛苦，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处。我得不到你，她也休想与你长相厮守！”说罢，猛然扑向商煜城。

　　神殿威压，法力使不出来，商煜城躲闪不及，被沐歆瑶死死缠住，两人立刻扭打起来。扯头发，拽衣服，挖眼睛，踢□□。各种泼皮无赖招式，被沐歆瑶悉数使出，商煜城节节败退，连裤腰带都被扯了出来。

　　倏然一道刺眼神光降落，商煜城和沐歆瑶顷刻，被那道光刺的两眼生疼，挣扎着滚到了一旁。

　　一位白衣男子影像，刹那出现在溶洞之中。

　　“打够了没有，你二人身为神邸，居然如泼皮赖妇扭打在地。能不能，要些脸面？”

　　看清白衣男子样貌，商煜城立马拜倒在地，“小神玄忆岚，参见君上。小神失礼，还请君上恕罪。”

　　沐歆瑶此时，也已冷静下来，看到白衣男子，神情极是不悦，“你下来干嘛？既不肯相助，我的事儿，少管！”

　　白衣男子并不生气，悠闲晃着手中折扇，“放心，再过一段时间，本君就会和你姐姐，返回苍穹九域。届时你的司命书，将会由此地父神越礼书写。到那时，你沐歆瑶成人成鬼，成骡子成马，全凭人家越礼喜好，本君绝不干涉。”

　　“你......”

　　“沐歆瑶，若还想回苍穹九域的话，必须在十年之内顺利渡过神劫。只要神劫一过，便可获得仙籍永驻天界。届时三生石上，自有尔等姻缘！”

　　“获得仙籍？”沐歆瑶有些蒙圈，“我已托生白凤女神之幺女，与姐姐同为凤凰神族，天生冰凰真身，诸天神佛亦有我之姓名啊！”

　　“你神魂本源乃是凡人，虽已托世神族，却仍是一名凡仙，算不得真神。寿元有限，无法万古长存！且一旦兵解，便重落轮回，依旧要饱受生老病死之苦。唯有度过神劫，修得真神之体才得解脱。偏你不思进取，虚耗时光！”

　　“你和我姐姐还有玄忆岚，都未曾历......”话说到一半，沐歆瑶忽然想到什么，立马闭了嘴。

　　“千世轮回，唯情劫难度。”商煜城摇头，叹道：“当初君上和娘娘，也是历经了种种波折，才逼退白岄女神修成正果。而今小神陷入同等境地，方能理解君上之忧。沐歆瑶，我之心犹如君上，只容得下发妻一人矣。你缠我万年，用了诸多龌龊手段，却依旧无法取代爱妻，在我心中地位。这场赌约，你早就输的一败涂地。如今将我囚困于此，你以为又能改变的了什么？沐歆瑶，莫要再自欺欺人！你我之缘乃是孽缘，一再纠缠，只会令我愈发唾弃你。”

　　“我不信，每一世，每一世我们都做过夫妻。忆岚，你是记得的！我们在一起时，有多么开心，多么快活。我比那个女人，更加爱你，待你也更好。而她，只会轻贱你，叛离你。忆岚，回到我身边吧！那个女人，她才是毒妇！当初，是她害得我呀！”

　　“九域崩塌之前，吾妻芸乐已应了死劫，为她犯下的过错赎罪。而你体内神格，便是她当年兵解遗留下的。沐歆瑶，芸乐欠你的，早已还清了。你欠她的，是否也该偿还了？”

　　“我不听，不听。凭什么，她害了我一辈子，以为死过一次就能偿还得了？我要让她生生世世，死无葬身之地。”

　　君上摇摇头：“丫头，你戾气太重，魔性难除。我和你姐姐虽为你种下神格。若你依旧执迷不悟，难保日后不会重新坠落魔道。到那时，你体内神格被魔气冲破，又会变回凡躯。凡人修魔，其后果如何？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沐歆瑶低下了头，双唇紧闭脸色吓得发青，颤抖着身体缓缓合上眼。那一世的悲惨刻入灵魂，成为她永生永世噩梦。即便过去万年，沐歆瑶仍旧记忆犹新。每逢想起自己，曾变成全身腐烂的活死人，眼睁睁看着蛆虫爬蛇在自己骨头架之上来回扭动，她都会陷入深深恐惧之中。

　　“可姐夫，我真的不甘心啊......”

　　“无妨，我帮你回忆回忆。说不定待会，你就想开了呢。”

　　世上有许多人，一生都沉浸在贪嗔痴恨之中，即便死亡亦无法化解执念。甚至个别极端者为了断尘缘，不惜化作厉鬼直至魂飞魄散。

　　沐歆瑶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有神皇姐夫从中调停还是不肯松口。神皇实在恼她，施展法术将其变回成神前模样。成功把自己和商煜城，给恶心吐了。

　　不过效果，还是显著的！

　　沐歆瑶受不了自己，爬满蛆虫的恶心模样，撕心揭底、几欲疯狂。最终妥协与商煜城定下邀约，二人以争夺天下为赌。内容是沐歆瑶与玄齐瑞，要以10年为期展开谋略比拼，最终统一四岛者为赢家。

　　若取胜者是玄齐瑞，沐歆瑶需在此星系永驻，成为当地新任守护神，不得再纠缠商煜城夫妻。

　　若反之沐歆瑶胜出，商煜城则要与玄齐瑞彻底斩断姻缘，并跟着沐歆瑶返回苍穹九域成婚。自此做一对，永不分离的神仙夫妇。

　　沐歆瑶合计了合计，玄齐瑞那边除了章子威再无其他助力，而她皇位、军权，甚至暗香楼都已在手。至于江山，北燕表面上虽分为了西燕和东燕，可实际却都在她一人掌控之下。还有齐国和兆国，万年时光数百世记忆，沐歆瑶能做的，太多太多了。唯独南平那边，是玄齐瑞的神魂降临之地，长久以来不曾攻破。

　　冷笑一声，沐歆瑶心中暗自得意：四岛已占其三，这场赌约自己必胜无疑。欣然签下赌约，从天涯山出来，沐歆瑶立马回宫调派人手，全大陆范围缉杀玄齐瑞。

　　溶洞里，商煜城不满看着神皇，“君上，此赌约不公！沐歆瑶掌控西燕大权在握，如今又假借我之名义讨伐四弟，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反观我与玄齐瑞败走他国，尚未有立足之地，如何能在十年之内夺回王位统一天下？”

　　“莫急，招兵买马莫外乎钱财。南平与北燕交界处有座清秋山脉，此脉山石蕴藏黄金，乃是一座货真价实之金山。5天之后，清秋山巨鼎峰方圆百里，将会被南平女王划分给玄齐瑞做封地。至于沐歆瑶，今东燕昌平县七里沟二苗子村，有户姓张的人家。张家有一子，性良善，颇有些才气，容貌与你小弟一般无二，若有时间，可寻他一寻。”

　　商煜城闻言大喜，“多谢君上指点。”

　　君上想了想，又开口道：“忆岚需谨记，唯坚守本心方可渡过劫难。还有春夏秋冬四岛居民，自古信奉神灵。齐、兆、北燕、南平境内各有上古神庙一座，秘册一卷，每隔三百年降生神嗣一位。若恰巧百年之内同时降生男女神嗣，其二人结合所诞之子必为神祇。神祇降世，天下一统。”

　　商煜城若有所思，“小神，谢过君上。”

　　从千崖山出来，商煜城不久便遇到了，一路远远尾随沐歆瑶的章子威、沈馥影等人。原是沈馥影急中生智，找到了当年在宫中的贴身侍女，通过她联系到负责打扫帝王寝宫的一位老嬷嬷。从她口中得知，沐歆瑶（苏清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半夜三更溜出宫去。沈馥影在皇宫外整整监视了三个月，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救回了商煜城。

　　时光流逝弹指之间，转眼间，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候。

　　九年前，商煜城与章子威带着一位年轻农夫，突然来到边关。与驻守边界的龚少将军，详谈良久。当天夜里一封密信，由龚家军营飞往北燕京城驻军副守备汪勇府邸。

　　几天之后，自沐歆瑶称帝便郁郁不得志的汪勇。突然变得活跃起来，频繁出入京城各大小武官府中。同一时间，不少原先维护正统不愿效忠东、西新皇的北燕名士、老臣，不约而同出仕，并召集快速门人弟子，借助人脉关系，将一些“新进才子”送入军中要职。

　　不久之后，东燕三军统帅庞淼率30万将士，弃暗投明重归西燕。据投庞淼所讲，那30万将士原本就居于西燕境内，数年前跟随他驻守东部边境时，不了北燕发生政变一分为二，这些人被迫留在东燕远离家乡，日夜思念家中父母妻儿。庞淼不忍跟随自己多年，几度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饱受相思之苦，亦惦念留在西燕老家的母亲。故而背叛东燕皇帝苏俊博，投奔沐歆瑶麾下。

　　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兵力，兵部老臣们个个欣喜若狂，卯足了劲儿，要给庞淼讨得一好差事。哪知沐歆瑶却意外显得，有些兴味索然。草草许了一不大不小官职，即卫将军从二品总领京城南北军，便打发了庞淼。返回寝宫睡回笼觉去了，就连30万将士的安置问题，都懒得给出答复。

　　沐歆瑶此举引得，众兵部老臣们不满，可庞淼却毫不在意。第2天就兴致勃勃回了老家，那30万将士也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年十月，龚家军现任统领龚少将军，突发疾病瘫痪在床。随军医师束手无策，虽尝试多种药方，仍不见丝毫起色。消息传来，众多出身龚家军的北燕武将，纷纷上书奏请沐歆瑶，希望其派遣众御医前往边境汇诊。沐歆瑶迫于群臣压力，索性下旨，恩准龚少将军回京休养。

　　第二年除夕之夜，家家守岁。

　　说来也巧，那年恰逢北燕建国整万年。沐歆瑶特意下诏，全国上下大贺十天，并在北燕王宫宴请王孙朝臣。除军营将士依旧坚守岗位，其余小官小吏皆沐休在家。

　　傍晚天降大雪，寒风呼啸落雪沙沙，掩盖了数万铁蹄悄声而来。大队人马逼近京城郊外，立刻引起了暗香楼密探的注意。一只青灰色信鸽顶着风雪，飞入皇宫城墙边一处偏殿院落。这里是暗香楼卫，在皇宫中的驻扎之地。

　　自商煜城失踪，暗香楼卫待遇一落千丈。

　　暗香楼原是杀手起家，干的是刀尖舔血买卖，个个桀骜不驯，以往想要掌管他们，须得有一身绝世武功震慑。沐歆瑶虽拿到焚香令牌，可她即便女扮男装也是位阴柔公子，武功又平平无奇，引得这群江湖草莽心存轻蔑。若非碍于其皇帝身份，怕是早将她头颅砍下，高挂于城门楼之上了。

　　正因如此，沐歆瑶对暗香楼众人，始终心存忌惮。先是派火器营校尉带兵，强行接管暗香楼总部。又逐渐蚕食暗香楼各地据点，将商煜城经营多年，遍布天下的消息网络收归囊中。又把入楼五年以上弟子，全部调离京城。最后干脆直接罢用暗香楼卫，将他们赶去守了皇宫大门。

　　一系列操作彻底惹恼了暗香楼卫，短短一年时间，楼中弟子就走了将近三分之二。风吟二部也莫名失踪，楼中大量财产少了章子威签章，更是无法动用分毫。暗香楼总部运转，陷入瘫痪状态。位于皇宫里的这所暗香楼卫庭院，也早在半年前人去楼空，改由几名太监收发密信。

　　当然这些机密，暗香楼外围弟子无从可知。依旧将探查到的消息，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发往皇宫大内。可这一次消息传出后，却久久不见回音。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只青灰色信鸽才冒着风雪姗姗来迟。

　　而此时万数将士，即将抵达护城河外。暗香楼卫急忙取下迷信，却被信中内容吓了一大跳。密信里同时盖着，商煜城和章子威在暗香楼的私人印章。更用暗香楼独有密语，揭露了沐歆瑶骗取焚香令，假冒商煜城之名迫害楼中弟子，谋夺暗香楼产业的罪行。

　　沐歆瑶还是大意了，以为只要有焚香令在手，就能永久调控暗香楼卫。但是伙计哪能不认识自个东家。焚香令毕竟是死物，终究比不得商煜城本人。

　　当京城堂口的暗香楼卫们，依照信中地址来到指定地点。一眼就看到了，被北燕各地暗香楼据点堂主，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楼主商煜城，心中困惑顿时烟消云散。

　　北燕王宫里，沐歆瑶与众谗臣酒过三巡，歌舞正酣。突然宴殿外传来阵阵吵嚷。众人当即酒醒，沐歆瑶暴怒大喝道：“宫外发生何事？”

　　殿门猛地被推开，一名小太监惊慌失措跑入殿中，“陛下快走，龚家军造反了！”

　　歌舞奏乐骤然停歇，杀声阵阵随百姓哭喊传入耳内，“杀妖女，复北燕！杀妖女，复北燕！”

　　杀声嘹亮，由远及近，似来自四面八方。众人赶忙前往角楼向城外眺望，只见护城河外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城池四周身穿北燕标志性墨甲的战士们，手持缨枪气势汹汹，骑兵、步兵、弓箭手还有火炮兵乌压压连成一大片，根本望不到头。估摸足足有数十万将士，将京城周围的水泄不通。那阵仗，那规模，直看得、听得西燕众臣心惊胆战。

　　“不对，不只是龚家军，还张家军，程家军，魏家军！”沐歆瑶喝道：“岂有此理！这帮老家伙居然集体造反。左卫将军庞淼、京城守备张猛何在！还不快快调兵，前往城门处斩杀叛军。”

　　“回陛下，张猛将军已于三日前病逝。”

　　“那庞淼呢？速召庞淼，入宫救驾！”

　　“陛下，庞淼也来不了啊。”

　　沐歆瑶暴怒：“他也死了？”

　　“没死，庞淼那贼子现在，正率旗下三十万叛军，围堵在城门口呢。龚岩将军反叛内应，正是庞淼本人。”

　　“岂有此理，暗香楼卫何在？快快现身，为朕铲除逆贼。”

　　连喊了几声，依然不见任何楼卫现身，沐歆瑶暗叫一声“不妙”，顾不得众朝臣吵嚷，转身离了角楼，急匆匆前往后宫一处偏殿院落。那里是暗香楼卫，在宫中的驻扎地。

　　一到地方，沐歆瑶就发现此地，居然早已人去楼空。这才想起暗香楼众影卫，因不服她粗暴统领，于半年前纷纷弃官出宫了。

　　暗香楼众影卫天性喜静，平日里门庭冷落无人问津。宫里的人大都不会注意到他们，就连沐歆瑶也因心存猜疑而罢用影卫。每隔数月，才会召见暗香楼头领一次。

　　沐歆瑶虽知道楼卫离宫，却未曾想到，楼卫们竟走的一个都不剩。而派来收发密信的太监，竟也未向她汇报此事。

　　正恼怒间，突然一个轻佻声音自院门口响起，“我的陛下，莫急呀！臣等，不是在这的嘛！”

　　话音落下，数百名身着黑衣暗香楼卫从门后涌入。每个人都手握紧钢刀。为首之人乃是名女子。身材傲人，行为看上去颇有些放荡。朝着沐歆瑶送上一记秋波，娇笑道：“陛下，奴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