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音》是无二

2、卖油郎谋杀案

　　“啊~~~”
　　上海滩闹市街区发现一具尸体。
　　蓝那非第一天当探长就发生命案。这件事做得好，是给义父长脸；做得不好，自己就没脸在巡捕房混下去。
　　小豆子汇报初步调查情况：“探长，初步验明，死者李阿大，男性，三十五岁，是个卖油郎。刚来上海两个月，在这里算是无亲无故。”
　　法医郑清明已经进行了初步勘验。
　　“死亡时间大概是九至十个小时，现场找到凶器，是一把短刀，与腹部的致命伤吻合。”
　　蓝那非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早上八点。“也就是说，死者遇害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
　　围观群众中有一个拎菜篮的大妈说道：“探长，我昨天晚上乔麦和李阿大发生争执。”
　　“乔麦？”
　　“就是陈阿婆家的外孙女。”
　　“啊，”大妈旁边的大爷恍然大悟，“我刚才看见她在福满楼参加大胃王比赛呢。那姑娘，可真能吃啊，我路过的时候，她已经吃了五个猪脚了……”
　　蓝那非锁定嫌疑人福满楼乔麦，“去把乔麦抓过来！”
　　“是！”
　　“加油！加油！加油！”
　　“如今场上的十名选手已经剩下两个，牛大牛已经吃了是个猪脚了，乔小麦也不甘落后，同样吃了十个猪脚。看来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啊。到底是霞飞路小霸王牛大牛，还是棚户区一枝花乔小麦，咱们拭目以待……”
　　两个巡捕奉探长蓝那非的命令到福满楼的那一刻，就听见台上的主持人振振有词地介绍这乔麦，两个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把乔麦给架到了蓝那非的面前。
　　“诶，你们抓我干嘛呀！快放我回去，我很快就赢了！”
　　一头短发、邋遢的男士马甲、不合脚的拖鞋，尤其是满脸的油腻，还有一身的肉味，简直把蓝那非的洁癖给勾起来了。
　　蓝那非拿出一块手帕，捂着鼻子问道：“你就是乔麦？”
　　“警官，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求求您放我回去吧，我那猪脚啊，差一只就能赢了。”
　　“放肆！探长问话，好好回答！”小豆子吼叫。
　　乔麦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哈着腰，“警官，有事您吩咐，小的自当照办。”
　　“我问你，可否认识死者？”
　　乔麦拉着拖鞋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子看了一眼，“认识啊，不就是卖油郎李阿大。”
　　一般姑娘见到尸体，要不大叫，要不躲得远远的。乔麦的平静让蓝那非意外。“有目击者声称你和死者生前发生矛盾。”
　　“警官，你是在怀疑我是凶手？”
　　“独居男人，和人无冤无处，而且有人看见昨天夜里你和死者起了争执，难道不值得怀疑？”
　　“死者生前向我借过钱，我不过是像其讨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蓝探长，你这样随便怀疑人是不对的。”
　　围观的百姓都没人知道蓝那非的身份，而且他没穿警服。蓝那非心里头惊讶，面上却依旧泰然自若，“你……你怎么知道？”
　　“首先，在众多警务人员中，穿着最体面。这件风衣呢，是上个月新世界百货新到的货，整个上海只有十件；其次，你手上的手表是百达翡丽在去年出的纪念款，全球只有一百只；你的皮鞋是巡捕房专用鞋，而且有别于其他巡捕。听闻最近蓝老大的义子要当探长，这个义子啊，那可是黑白两道响当当的人物。综上所述，您就是新就任的蓝探长。”
　　蓝那非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冷面探长的模样。
　　“即便如此，也无法摆脱你的嫌疑。”
　　“谁说不能，”乔麦蹲下身子，凑到身体边上闻了闻。“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谁？”蓝那非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嫌疑人变成探案人员，几个巡捕愤愤不满。
　　“探长……”
　　蓝那非举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倒要看看这个乔麦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乔麦转了一圈，眼神迅速锁定。
　　“就是你！”
　　“我？”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惊呼，“哎，侬个小姑娘，阿拉就是给警官提供线索，侬表记恨偶，就把脏水往偶身上泼！”
　　“谁说你了！”乔麦的眼神一直在大妈那里飘啊飘，蓝那非立刻懂了，立刻让巡捕上去抓那个站在大妈后面的年轻女人。
　　“小姑娘，你不是警察，可别乱说话啊！”年轻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身材妖娆，边上的几个男人被她吸引得神魂颠倒。
　　泼妇骂街，旗袍女子的红色指甲朝乔麦袭来，吓得她跟受了惊的小鹿似的，立刻躲到了蓝那非的身后。
　　“探长，你可要保护我。”
　　这是蓝那非以前是江湖人，实在不懂破案。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义父对他满怀希望，他不能让义父丢脸。既然有人能帮他破案，他自然要护着。
　　知道乔麦害怕，蓝那非忍不住想逗逗她。“护着你也行，你得把案子给破了。”
　　“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嘛。”乔麦站在蓝那非的身后说道：“两位巡捕大哥带我到这儿，我经过她的身边，看她面色慌张，不似其他人好奇。”
　　“哼，这就说我是凶手了，这也太勉强了吧。”旗袍女子被两个巡捕押着，只敢动嘴，不敢动手。
　　“当然了，这不足以构成证据。”有了蓝那非撑腰，乔麦放心多了，“我刚才检查了一下李阿大的尸体，发现他的胸口有一小块黑纱。”
　　“黑纱？”法医没想到，刚才以为是李阿大衣服上的装饰品，并没有当回事。
　　乔麦从法医手里拿了一副手套，然后戴上，从李阿大的胸口处取下。“这块黑纱，和你头上的这顶帽子的黑纱正好吻合。”
　　巡捕接过这块黑纱比对了一番，然后朝蓝那非点点头。
　　“那又怎样，我这帽子就是这样的设计！”
　　“是嘛？”乔麦慵懒的眼神一瞬间犀利，把旗袍女人给吓了一跳。“这帽子是祥福瑞所制，好巧不巧，这样款式的帽子，他们都有编号，每一顶帽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只需拿着这块黑纱去问一问就知道是不是你这顶帽子的。”
　　旗袍女人震惊地后退了几步。
　　“没错，是我。我本是贫女，后来嫁给富商。可是这个男人对我一点都不好，每天打骂我。有一天，我碰到阿大，他很温柔。很快，我就爱上了他。我知道他也一定是爱我的。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家里的那个男人了。我跑到阿大家里，和他喝酒。趁着酒劲，我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可是他拒绝了。我们争吵……”旗袍女人嘤嘤嘤地哭着，“我不是有意的……”
　　案子告破，蓝那非喊人把旗袍女人给押了回去。等他回过头来，乔麦早就不见了。
　　“人呢？”
　　小豆子指了指一个方向，蓝那非顿时明白，这丫头去了福满楼。
　　牛大牛提着二十斤的猪肉在乔麦炫耀着。
　　“乔小麦，这回是我赢了。”
　　“你……”乔麦越过牛大牛，抱着福满楼掌柜的大腿，“掌柜的，我还能吃，求求你接着让我吃啊！”
　　“乔麦，咱们话可是说在前头，没赢的就要付刚才那些猪脚钱。”
　　“掌柜的，通融通融吧！就是因为没钱，所以才参加比赛的。现在倒好，赢不了钱，还要赔钱呐！”
　　蓝那非无奈地摇摇头，原来巡捕是从大胃王比赛山把乔麦给带回了。瞧瞧她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一狗腿子。
　　“多少钱，我给了。”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救星。乔麦看着带着佛光的蓝那非朝她走了过来，然后拿出十块大洋交到了掌柜的手里。
　　在这一刻，蓝那非就是乔麦心里救苦救难的佛祖。
　　“蓝爷，这也太多了吧，”掌柜的受宠若惊，堂堂蓝氏的扛把子，居然屈尊降贵到自家小店买肉。
　　“剩下的钱就买些肉送给这丫头吧。”
　　小豆子左手一块肉，右手一块肉，跟在蓝那非和乔麦的身后。
　　“蓝探长，你这送我肉是几个意思啊？”
　　蓝那非看着乔麦贼兮兮的模样，想着她一定以为自己是想追她，又想逗她玩。“怎么，想做我的女人？”
　　乔麦咽了咽口水，“不敢不敢。”
　　“害你错失吃猪脚大赛的冠军，是我不对，这些是我的赔礼。”
　　“那谢谢啦。”
　　蓝那非看着差不多快到棚户区了，是时候说正事了。“乔麦，我想聘请你做巡捕房的顾问。”
　　“啥？”乔麦怕是听错了，“我堂堂弱质女流，你居然让我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弱质女流？蓝那非觉得乔麦对这个词有误解，弱质女流能在吃了十个猪脚？弱质女流能面不改色地在尸体旁边破案？
　　“谁让你干那些活了！”蓝那非真相剖开乔麦的脑袋看看。“顾问，知道什么叫顾问吗？”
　　“我当然知道。”乔麦手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简直就要聋了。“要是别的探长，顾问就是个好差事。不过探长是您啊。”
　　“是我怎么了？”
　　“探长您啊，以前是个□□大佬，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有一样东西没有。”
　　“什么东西？”在后头提着猪肉的小豆子的好奇心被乔麦给勾了起来。
　　“脑子啊。”
　　“你！”蓝那非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第一次被人说没脑子。不过他也不是冲动的人，虽然生气，但不至于动手打个女人。
　　“探长的脑子决定整个巡捕房的脑子。说是让我当顾问，其实吧，到时候还不是靠我破案子。”
　　乔麦的话戳中了蓝那非的心窝，事实却是如她所说。
　　“说说你的条件吧，怎么样才愿意进巡捕房？”
　　“探长……”小豆子听不下去了，这样心气儿高的人，何必理会。
　　“乔麦，如果你愿意，工资随你开。”
　　“我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乔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棚户区。
　　“探长，她也太嚣张了吧！”小豆子才说完这句话，乔麦又过来了。
　　“这是我的赔礼，不拿白不拿。”乔麦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小豆子手上的两块肉。
　　“探长，你看看她……”刚刚还在说不为五斗米折腰，转身就拿走了他手里的肉，小豆子都快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