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十七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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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的母亲。
我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当你笑起来的时候，冬天都不会再冰冷。
你的笑就像是太阳。
早上的、驱散了晨雾的太阳，中午的、烧掉了悲伤的太阳，傍晚的、温暖了云朵的太阳。
母亲，太阳一般的母亲，您为什么流泪？您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我的死亡吗？
您因为我的死亡而哭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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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次。
“小云雀？今天醒的很早呢。怎么了？呆呆的。是做噩梦了吗？”
“......母亲，世界上有怪物吗？”
母亲笑了。
仿佛昨天那张皱起来、流满了泪水的脸不是母亲的一样。
“不会有的。小云雀。”母亲把移门拉开，阳光照进来，“不会有的。噩梦也好、怪物也好，都是生活在黑夜里的东西，只要太阳升起，就不会再存在了。”
母亲把我拉进怀中，用手指轻柔地梳我的头发。
“而太阳，我的小云雀，总会升起。”
我没有看到。
我的母亲。
我没有看到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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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次。
“小云雀？怎么哭了？难道是昨晚做噩梦了？咦，是着凉了吗？”
“......母亲。”
“怎么了？吓到了？做了什么梦吗？”
“......母亲，如果我死掉的话，您会哭吗？”
“啊呀......梦见自己死掉了吗？”母亲亲吻我的额头，用鼻子蹭我的鼻子，“会的。小云雀是我最爱的小家伙，如果小云雀离我而去的话，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死掉，母亲就不会伤心了？”
“是的。小云雀。是的。小云雀是我的太阳——只要你还在，我就有‘希望’。”
“‘希望’？”
“嗯。‘希望’就是太阳，小云雀。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的太阳。”
“那母亲是我的‘希望’。”
“啊呀呀，我很高兴哦。”
母亲摇晃着我，高兴地哼着歌。
“但是呢，小云雀。你要成为自己的‘希望’啊。”
只要不死掉，母亲就不会伤心、不会流泪了。
只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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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在前厅。
没问题的，如果只是逃走的话。
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所以我要逃走。
反、反正我是杀不掉那个怪物的啊！那种我刚刚看到就会被杀掉的怪物！
我连刀都拿不稳、连跑掉都要花掉所有勇气的啊！
说什么要杀掉那个怪物......
我已经被杀了几十次了啊！
根本做不到的！
所以只要逃走就好了......只要活下来，等到明天、只要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什么都会消失的。
就算下一刻我又会想起夜晚和死亡......
我也会为看到太阳而高兴的。
所以我要逃走。
往东面、不，那边是山，山太狭长了，我要花太多力气向上跑、平地才能跑得更快；西边应该可以......不，那里有湖，那里的土太黏了；北边不行，我不经常向北边跑，我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妨碍我跑步的东西。
只有南面可以。往南面跑，一直一直跑、一刻不停地跑。
直到明天到来。
我抬起头，看向闯进来的怪物。
“......来，来追我！怪物！”
我开始奔跑。
为了让怪物一直追着我而不是去找母亲，我一直保持着比刚刚能被追上快一点的速度。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那个怪物，它好像觉得一定能追上我一眼跟在我后面。
虽然这么跑下去我一定会很累很累，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坚持下去就好了，坚持到明天。
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猛地停下，跑了太久的小腿有些痉挛和酸痛，但我顾不上去舒张肌肉，死死地盯住脚下的土壤，原本黄黑色的土壤在月光下显得殷红，浸透了深红的液体。
这是什么？这是血吗？这是血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这是谁的血？
谁受伤了吗？谁......死了吗？
浓厚的血腥味冲上我的鼻腔，铁锈一般的、有一丝酸涩的味道让我感到反胃。
我已经听到那个怪物冲上来的声音，背后的凉意让我下意识地向前跑去。
我心烦意乱，一时间连自己应该干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愣愣地向前跑。
直到我踩到什么。
我几乎不敢低头去看。
是什么？是软的东西，有点黏糊糊的，有粘稠的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那是血吗？这是什么？是尸体吗？是尸体吗！
是谁？是谁的尸体？谁死了？因为什么？
我顾不上背后的怪物了，僵硬地、缓慢地低下头。
——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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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动的，在我感觉手上都是血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跪在了四郎旁边。
......为什么是四郎？谁杀了四郎？
“四郎......四郎？”
我试着叫他。
我伸出手我感觉手指间的血液很重很重，好像每一滴都有一个人那么重一样，拉得我连手都要抬不起来。
“你不跑了吗。”
我没有回头。
我的味觉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我清楚地闻到从怪物身上传来的气味。
被恶臭味掩盖住的血味。
啊、啊，原来如此。
是你吗？是你这个怪物吗？
你用来贯穿我的喉咙的爪子、你用来撕咬我的手臂的牙齿上的血是谁的？
你全身上下弥漫的那股恶心的、让我厌恶而恐惧的味道是谁的血的气味？
你在扑向我之前、长大的嘴巴里面咀嚼的是谁的身体？
怪物！
这个怪物！
你这个怪物！
我抱住四郎冰冷的身体，几乎要忍不住呜咽和眼泪。
怪物低下头来，用那沾满四郎的血的爪子抓上我的肩膀。
“这个人......不好吃......那个女人......好吃......”
四郎......女人......
阿娘......？
“你这个怪物......吃掉了阿娘吗！”
“阿娘......？那个女人吗？嘻嘻嘻......你的血闻起来很臭......但她的血很香......”
为什么我没有想到！
为什么我会没有想到呢！
四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灰色的眼睛像是雾一样，没有一丝亮光。
这个怪物，才不是为了吃掉母亲踩出现的啊。
——是为了吃掉所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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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狠狠地咬住抓在我肩上的爪子。
“呜！”
臭、好臭！
要再用力一点！咬下去！
我感受到干涩的皮肤在我嘴中崩裂、血腥的肉绽开、充满了涩味的筋断裂开来。
“小鬼——！”
我无畏地转过身去。
能感受到的、能发挥出来的！
鼓动在血液中的、震动在肌肉中的、流淌在心脏和全身每一处的力量——
怪物！恶鬼！我要把你杀死！就算死在这里！
就算我的母亲将为我哭泣！
在心脏被攥住的同一瞬间，被绑在手心的刀深深地刺入怪物的头颅。
“下地狱吧！恶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十七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