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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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水无月小云雀。
这个名字是我的父亲取的。
因为织田信长曾经有一匹叫做小云雀的马，跑得非常快。我父亲希望我能像那匹马一样跑得很快，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的家庭成员有父亲、母亲、几个佣人和一大群马。
我的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家！
父亲是世界第一高大的男人，母亲是世界第一美丽的女人，所有的马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好的马！
我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他也叫小云雀。
我很喜欢小云雀，经常和他一起跑步。
小云雀可厉害了！他能跑得和我一养快！
我现在就在和小云雀一起跑步。
但是今天的跑步和以往不同，今天份的跑步其实已经跑过了。
我跑步的原因是我打破了母亲最喜欢的碗——虽然我看不出那只碗有什么好看的。
母亲一直很喜欢那只碗，平常是不会用的，只有在我过生辰的时候会用，用来盛蛋。
生辰时候吃的蛋，是我吃过最好看的蛋。母亲会特意把蛋打到热水里面烧，烧成蛋黄很嫩蛋白却不嫩的“溏心蛋”。然后母亲把蛋盛在那个碗里面，给我吃。
我今天不小心打破了那个碗，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碗今天偏偏拿出来了嘛！
我希望母亲不生气，因为我最喜欢母亲的笑，母亲笑起来像太阳一样，冬天里看到母亲对我笑的话，我甚至觉得起床也没有那么冷了。
我其实从没见过母亲生气，但是我可害怕她生气了。
因为隔壁的“放送叔叔”说，平常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非常的可怕！
所以我没有告诉母亲，只是带上小云雀去跑步去了。
要是等到我回家，母亲已经忘记我打破了那个碗——或者发现破碗的侍女没有告诉母亲的话就太好了。
我先跑到了隔壁的“放送叔叔”家。
“放送叔叔”的名字不叫“放送叔叔”，但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把一个叫做“收音机”的黑方块摆出来，把上面两根刺拔得长长的，然后那个黑方块就会发出声音来。
每天我都会趴在墙上偷偷听那个黑方块说话。
那个黑方块每天都说那么几句话，还会发出“滋啦滋啦”的怪叫，我只记住了“绝赞放送”这句话；我听母亲说，“绝赞”就是很棒的意思，“放送”就是那个黑方块说话。
我不知道隔壁叔叔是不是“绝赞”的，但是他的黑方块的确会说话。
所以我叫他“放送叔叔”。
“放送叔叔！”
我一边在原地跳一边叫他，小云雀在我旁边甩着尾巴。
放送叔叔过来开了门，他看起来刚刚睡醒，眼睛眯起来，眼皮下面黑黑的。
“放送叔叔，你刚睡醒啊？”
“小云雀？什么刚睡醒，我都快熬了两天夜了......还有别叫我‘叔叔’好吗？我还没结婚呢？”
“可是你看起来好老啊？为什么还不结婚？再这样下去放送叔叔就要变成‘老男人’了！”
“我还年轻着呢！”放送叔叔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还跑？你上午不是跑过了吗？再跑你都要变成真的‘小云雀’了。”
“我本来就是‘小云雀’！”
“是是......你这孩子......是干了什么坏事吗？”
“放送叔叔怎么知道？”
“我小时候也经常干坏事，就会偷偷跑出去玩。”
“放送叔叔干过什么坏事？”
“什么都有。干完了觉得心虚了，就跑出去，晃悠到天黑......小云雀要早点回家喔，天黑之后哪儿都不安全......尤其是山里......”
放送叔叔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还流了点眼泪。
母亲说没睡醒的眼泪是正常的。
但我觉得放送叔叔虽然困，但一定不是因为没睡醒而流眼泪的。
但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放送叔叔要伤心。
说不定就是没睡醒呢。
“不会的！我母亲说了，我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小孩子’了！”
“你......算了算了，记得早点回家，你母亲从来不生你的气，不会怪罪你的。”
“我走了！”
“记得天黑前回家！嚯，这两条腿真真是了不得......跟电动的似的。”
然后我和小云雀跑到了隔壁村的晒谷场。
今天阿娘也在那里。
“阿娘！”
“小云雀？”女人转过身来对我笑笑，我跑到她身边去看她干活，“小云雀怎么又来啦？听山下说你上午来过了？”
“嗯！下午来看阿娘！”
“小机灵鬼！今天那个胖子不在，阿娘等会儿给你点谷壳给你的小云雀当零嘴吃。”
“给哪个小云雀啊？”
“皮不皮啊你？谷壳你又不吃！”
“嘿嘿。”
阿娘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女人。第一是母亲。
阿娘有五个孩子！虽然阿娘骗她孩子说是晒谷场里面捡来的，但是我知道都是从阿娘的肚子里面钻出来的！
阿娘的肚子好厉害的，母亲的肚子就只钻出了我一个。
“阿娘！你......啊！云雀你来干什么！”
那个喊我“云雀”的是阿娘的四儿子，叫四郎。
阿娘的儿子会轮流陪阿娘来干活，但是管阿娘干活的那个胖子经常赶走他们。
四郎喜欢叫我“云雀”，因为我第一次来这个村的时候，四郎送了我一只小小的云雀。
那个时候的四郎比现在可爱一点，现在好瘦好瘦了。
阿娘也瘦了好多。
不知道是不是把肉拿出来生了五个孩子的原因。
“我不叫云雀！我叫小云雀！我来找阿娘玩！”
“哼，你来找阿娘干嘛？阿娘是我阿娘，又不是你阿娘！”
“我来跑步的。今天刚好胖子不在，我要多待一会！”
“胖子......你又叫主管胖子？小心别让他听到了！上次你叫他胖子被罚的可是我阿娘！”
“胖子今天不在！为什么要罚阿娘？”
“四郎！”阿娘站起来瞪了她儿子一眼，摸摸我的头，“阿娘还要干活，你要不要和四郎一起玩一会？”
“我不要和小云雀玩！她跑太快了！”
“不要！四郎不喜欢和我玩的。阿娘忙，我就走了！”
阿娘觑了我一眼，偷偷塞了点谷壳在我手心里面，吵四郎的方向努努嘴。
“四郎总是喜欢粘我，小云雀不要多想，跑步去吧。”
我把谷壳喂给了小云雀，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我边跑边算着时间，按照小云雀的最高速度，跑完这座山的一整圈后大概刚好是晚饭时间。
“嗯！为了赶上晚饭！小云雀，加速了！”
栗色的马打了个响鼻，叫了两声，紧紧地跟着我。
等到天黑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村头。
“少女啊——人生苦短——快去跑步吧——趁一抹红唇尚未退色——趁一腔热血尚未冰冷——但是明天还是有好时光——”（①）
小云雀不安分地跺了跺脚，似乎很不安。
“今天的晚饭是团子吗——有没有味增汤——”
小云雀越来越不安分了，甚至开始后退。
“干什么啊小云雀？你不想吃晚饭啦？难道是吃了谷壳的原因？”
我抱住小云雀的头，安抚地亲了他几下。
“乖、乖，我已经很饿了！回家吃饭去了！快走、快走！”
我试图哄诱小云雀，但是他似乎一点都不想动。
“你今天怎么回事？我打碎的碗又不是你打碎的？你不走？我拖着你走！”
我拽着小云雀的头，向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放送叔叔也没不‘放送’了......奇怪了。”
小云雀被我拖着回到了家，我摸了摸他的鬃毛，被我拽掉了几根。
“明天给你吃芝麻！母——亲——！我回家了！咦，今天家里怎么练灯都没亮。母亲？母亲！”
我拉开厅门。
剧烈的晕眩和疼痛让我向前扑倒在地。
我吃力地偏过头，看到了一边的母亲——或者说，看起来是母亲的、没有了头的尸体。
“母......亲......？”
母亲今天穿了她最喜欢的素蓝色的和服，还戴上了最好看的发簪。
现在那件和服上破了很大的洞，在母亲的心的位置上。
母亲的头不见了，那个发簪掉在了地上。
母亲伸出去的手上拿了那个被我打碎的、又粘了起来的碗。
我感觉非常的、非常的冷，也非常、非常累。
但我还是努力睁了眼睛，去看母亲的手。
僵硬的手边，有一个小小的溏心蛋被踩烂了，滚在血里面。
——啊。今天是我的生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