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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宁县谢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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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谢生。本来是叫顾生的。家里的母上大人和那男人离婚后就改随母性。
刚去幼儿园,每个小伙伴的名字都很好听,还都很有意义,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家里那俩要取个“生”字给我,男人原话是:“能让你生出来就要对我们感恩戴德了。”我也是很郁闷,这也太随便了吧,当时听到自己的名字的由来,哇的一声我就哭了,感觉像是使劲吃奶的力气,非要男人改名字。
后来男人被我妈揍了一顿,据谢思君女士说,我之所以叫“生”,是取“兰芝常生”之意,希望我能做个正直高尚的人。
不过现实往往与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
其实自我感觉,我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是蛮乖的,后来的一些劣迹,全都是想要反抗那个男人。和所有小孩一样,我以为我拥有着强势的妈妈和软蛋爸爸,一家过得也很幸福和谐。
直到有一次幼儿园放学,男人好像是忘了接我,我便自己慢悠悠地回家。到家了掏出钥匙,开门,看见地上有一双不认识的女士鞋,屋子里传出暧昧的声响。我好奇地走过去,看见男人和不是妈妈的人在做着特别亲密的行为。
“爸爸。”我张嘴叫了一声。幼儿园的生理卫生活动还是教育过我们,男生与女生的差别以及爸爸妈妈是如何生出小宝宝的。
男人猛地看了过来,眼里全是震惊。两人暧昧的喘息声消失殆尽,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屋子里难闻的气味让我想要跑到房间里缓口气。
女人尖叫了一声,赶紧抓着身旁能遮挡的东西。我转身想离开,男人却一下拽住了我。把我拖进房间里,跪在我面前,说:“生生,爸爸和阿姨在...在做运动呢,你看爸爸最近身材都有点走样了,就想着减减肥。”
女人也赶紧附和:“是...是啊,呵呵呵。”
“做生小宝宝的运动?爸爸不想要我了吗?”男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挣脱不开,心里隐隐有种危险的预感,“你快放开我,我要去告诉妈妈,你放开我。”
“不!不能告诉妈妈!”男人急红了眼,拽着我,把我扔到了床上,“生生,你不是一直都认为咱们家很幸福吗。你要是告诉妈妈,咱们家可就再也不能幸福了,甚至可能会失去我,这样你也要往外跑,向别人说出我们的丑事吗?!”
“妈妈说小孩子要诚实,而且爸爸做了错事,一定要去承认错误。妈妈会原谅你的。”我被男人禁锢在床上,不能动弹,而那女人也开始下床穿衣服。
“呵,我的好儿子。”男人话音刚落,我的眼前突然失去了光。那男人拿着枕头蒙住我的头,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妈一天天像个母老虎一样压榨我,羞辱我没用。你也不向着我,我不就是偷个腥吗,哪个男人没偷过,你可真是你妈妈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尚有一丝清醒的最后一秒,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
“谢生!”
......
睁开眼,上方是陌生的天花板,我想说话,脸上还带着一个半圆的玻璃罩。
“小生,小生你醒了。是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小生。”谢思君,我的妈妈在床边一直对我不停的道歉。
为什么是妈妈在道歉呢?错的是爸爸不是吗?他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是做了亏心事?那个男人真是无耻。无数的话想说,却也使不出力气,干脆也不想说话了。
后来我又在医院躺了几天,隔壁大爷脚实在太臭了,半夜还有人放屁说梦话。我跟谢思君几番闹腾,才提前出了院。
那个男人自那天起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想要杀了我却连一句抱歉的勇气都没有。
再后来处理的事,就是谢思君跟男人离婚,又把那个告了男人故意伤害。听说是吃了几年牢饭,不过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了。
我也不再像以前老师评价我的一样“懂事乖巧”。人生太短暂了,兴许哪天小命就没了。与其老老实实做个正直的伪君子,不如放开自我,想干嘛干嘛来的自由。
后来又是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也许就是那个7岁的夏天吧。
程安一直以为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其实我早早就见过他。
宁县这么个小地儿,同龄的小孩没谁不认识的,各家之间都互相串门,玩圆卡,弹弹珠。唯独程安家不一样。
“这家的小孩每次出来都是一身的伤,有时候还带血呢。”有一次我们路过他家,其中的一个小伙伴起了个有关他的‘传说’的开头。
“是吗,他总是不出来。有次我看到他,脸特别白,嘴上还沾着血,特别像那个...那个吸...”另一个小孩煞有其事的说。
“吸血鬼!”别的小朋友忍不住接话茬。
“对对,就是那个。他白天几乎都不出来,是不是害怕阳光啊。”
“太吓人了,他不会吃了我们吧。”
“没事,别害怕,他要敢出来,我就用大蒜打爆他的头。”
“咦,飞飞,你怎么还随身拿着大蒜啊。”
“嗐,我给我奶奶买的。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吸血鬼。”
......
我也很好奇,这位“吸血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程安也是够点背的,正好在他们讨论如何击败吸血鬼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嘴角挂着血迹,一看就是被打的。
这帮小孩们哪会想到这些,看着程安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加上嘴上的血迹,吓得拿起东西就往他身上砸。大蒜、石子、刚买的雪糕棍、薯片......
程安不解地站在那,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疼一样,任他们打。小孩儿们的行为都会以“领头”的指令来行动,我拽了拽领头的小子的衣服,说:“他不是吸血鬼,别打了。”
领头推了我一把:“他他就是啊,还有血!兄弟们,那妖怪跑了,追啊!”
我现在只希望程安能跑的快一点,不要被人追上。
还是被堵住了。他们把他围起来,领头狠狠揍了他两拳,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打死你这个妖怪,打死你这个妖怪。”
程安一声求饶也没有,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
“他会不会还会吸我们的血?”
“听说吸血鬼害怕尿!”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地提了一句,“这样他就不能害人了。”
害人的明明是你们。
程安听到了,突然说:“求求...你们...不要尿...尿...回家我又会被...挨打...”
“看,他害怕了,这招果然有效”领头的脱下裤子,“嘘嘘嘘,哼,叫你害人。“
自始至终,我除了愤怒,也只是旁观。我不认同,却也不过多阻拦。我看着程安的眼神,从害怕到求饶,又从求饶到空洞。而我,就在一群人的身后,远远地看着。
闹够了,大家都散了。我躲在树后面,看着程安安静地闭着眼躺在那里,心里一阵抽疼。突然想到他说衣服湿了回家会挨打,我赶紧把我自己的衣服脱个精光,留条底裤,轻轻放在他身后,也许换上了,就不会挨打了吧。
我要保护他。我要变强保护他。没过两天,我与领头打了一架。我赢了,成为新的‘小霸王’。我又到了程安家门口,想对他道歉。走在半路途径的小路上,我听到了猫咪的叫声和少年的声音。
“喵喵,你饿了吗。爸爸不让我吃,我也两天没吃饭了。这是刚才妈妈偷偷给我的馒头,我们一人一半吧。”程安摸摸流浪猫的头,说。
我没有上前打扰他,转过身,走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欺负了。
后来我尝试与他玩笑着提起那天的事,并向他坦白我犯得错。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被别人叫做吸血鬼,还挨了打吗?”我俩并肩走在放学路上。
程安疑惑的看向我。他的眼神很澄澈,我很庆幸他的这份干净。即便是小的时候遭受再大的痛苦,也已然如此纯粹。
程安摇摇头,说:“小时候被打的太多了,不记得了。”随即看向我,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不过我相信,以后我再受欺负了,小生一定是第一个冲上来保护我的那一个。”
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为什么活蹦乱跳的?他笑得怎么...这么好看!
“那必须!我可是宁县谢哥。”以后请再多笑一笑吧,我也会永远守护着你的笑容。
“我叫谢生,你叫什么?”
“程安。”
家里的一次照面,我才知道我需要保护的人,叫做程安。看他呆呆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可爱?不行,这样评价一个男生是不太好的。
程安很粘人,我每次和谢思君说程安粘着我,她还不信,总说:“我从来没见过安安这样心防设的这么高的孩子。”有吗?我俩在一起的时候,还总跟在我后面,一脸‘不要把我推开’的样子呢。
我从来没见过程安发脾气,他话少,也从没见到他大笑的样子。每次我吹牛逼的时候,他都是安静地在旁边看着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时不时附和两句“小生这么厉害啊。”“小生真棒。”
不过说着要一直保护他的我,却也扔下了他一次。我至今也没有忘记,那个公园里,滑梯下,蜷缩成一团独自抽泣的少年。
别人一哭,我就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突然抱住了我,一股好闻地青草的香气扑鼻而来,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不想放手。他求我不要扔下她,问我...是否喜欢他?
“小生喜欢我吗。”
“小生喜欢我吗。”
“小生喜欢我吗。”
程安可真蠢,不知道这个是男生追女生的时候才会说的吗?!不过我也确实不讨厌每天起床就能看见程安,每天上下学都有程安和我一起走。不讨厌...就是喜欢吧?
“我真的很喜欢你。”程安说。
我也...喜欢你。
从那以后,我俩就跟连体婴一样,除了洗澡上厕所,几乎24小时都在一块,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也天真的以为,这辈子可能就只有程安能陪着我了。
后来我发现我们似乎有点不对劲。
“有个小姑娘找你表个白什么的,你也不能跟人家牵手约会了?”齐星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男性寻找女性配偶的。就像爸爸和妈妈,爷爷和奶奶。从没听说过爷爷和爷爷?爸爸和爸爸?我和程安的关系...是不是有点亲密了?
越是这样想,我反而越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关注程安。他今天又没吃多少饭;以前没发现他睫毛这么长,像个小姑娘似的;打篮球时候露出的一节腰线可真好看,啧,是不是腰有点太细了......
越是关注,我越是发现从前的我,根本没有特别去了解过他,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除了他身上惯有的青草香,其他的对过去的我来说,几乎是零了解。
我想要跟程安在一起,即便知道我们是男生,也依然想要和他在一起。
我开始慢慢试探他对我的态度。我无耻的拿童灵灵的事情刺激他,我似有似无的撩拨他,我想要他注意到我。直到童灵灵和我表白,他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大方的要我答应?!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答应!
后来大家都很高兴,喝了很多酒,程安也是,喝多了还不忘关心我处男第一炮的事情。我仿佛听到理智的弦嘣的一下,断掉了。我吻了程安...应该算是咬了程安?我不知道,我要让他记住我,我要让他知道我生气了。
“冷静下来了?”我是在问他,也是在问我自己。
程安的嘴唇还红红的,嘴边渗着一丝血迹。我看得有点出神,差一点又要不管不顾的吻过去。刚才的事可以解释成‘帮他冷静’,再吻,我们成什么了?
程安在我面前毫不设防的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上身美好的线条,我怕我又变成了个禽兽,扔了个睡袍给他,让他滚去洗澡。
我不小心听到了,程安在浴室里自言自语的话。我曾想亲他,想抱他,想让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也许他知道了吧,我对他抱有的龌龊想法,故意说出来,状似不经意的让我听到。
我输了。
我很开心,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我输了,我彻彻底底地臣服在你青草香气之中了。
宁县很小。人们思想淳朴,生活平凡安详,不允许有违背世俗大众的情况发生。
我们就是不该存在的例子。
不过要是偷偷的呢?谁也不会发现,只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