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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细雪繁星 ...

  •   难得出来一趟,却没人伴他左右,这叫袁武在晴朗的天气中无端生出了郁结。昆仑山脚下的春天无花无果,无草无木,远望去是气势磅礴的得道飞升之地,但是喊打喊杀的莽夫从未在这之中汲取到什么神仙灵气的养分;更别提此时战后的格尔木遍布着怨魂。
      他虽然无聊,也仍觉惬意,便沿着山体一直走。稀薄的冷气充斥着袁武的鼻腔,他抬起头来,惊觉眼前的山体像极了衣袂翩飞的玉女,便上前去看。谁知近看也不是那回事儿,只是灰黑的泥土掺着积雪。
      袁武大失所望,正要折返时,余光却见一伙人,匆匆往山上赶。袁武不敢轻举妄动,猫身躲在玉女之下,细细观察后发现这伙子人居然和忠菊是一样的制服。便直起身来,上前去问:“你们不训练,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伙人对现在外头还有人,明显十分诧异,为首的那人停住脚步,回答道:“我们今天奉队长之命,出来拉练。”
      话音刚落,其余人纷纷表示一致。
      袁武想来也是了,也就没有多问,招招手放他们走了。
      …………
      帐房中的红烛烧得劈里啪啦,周辙看着渐落的太阳,又想起不知所踪的袁武,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
      此时,下训的哨声想起了,周辙越想越愁,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便放下手头上的公文,欲起身亲自出门找人。只听房门打开的“吱嘎”一声,周辙就知道这个千呼万唤的“琵琶女”总算是还知道着家。
      见袁武一脸惬意,悠哉游哉地逛过来,周辙就知道袁武肯定是又去哪里潇洒了,怒意不敛道:“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袁武好歹也是跟周辙一块打闹到大的兄弟,知道自己如果还撒谎,周辙就真的要发火了,便只能打个哈哈,道:“就去山边走了一圈,看看能不能灵光乍现,创造出一篇惊世骇俗的佳作,被皇帝免去兵役,招到京城做大官。”
      周辙不言反笑:“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然未来的大才子袁丞相就先拿部队的公文练练手?”
      袁武看着一桌的奏折,顿时花容失色,想也不想就拒绝:“承勋奴家累了,可以准一天假假么,明天一定。”
      周辙无情道:“滚滚滚,别恶心人,我下午已经批完一半了,剩下一半归你。”
      袁武还要回还:“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正当周辙和袁武在讨价还价时,本已经噤声很久的里屋突然爆发出沙哑的尖叫声。周辙和袁武神色一凛,走向里屋,拧开房门只见那拼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绳子,倒在地下时撞到了杂物箱的一脚,正疼得大叫。
      周辙上前一步,把那人好心扶正,却不料那人右手翻出了一把生锈的匕首,直直刺向周辙仍未痊愈的左手。
      周辙还未来得及反应,袁武就先他一步把那人踹倒在地。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那人见奸计未得逞,气得又开始嗷嗷乱叫。
      里屋本就逼仄,那人的声音叫得周辙和袁武烦不胜烦。“再这样喊下去,恐怕十里八乡的人都听见了”,周辙看向袁武,“你去拿条抹布把这人的嘴巴给堵上。”
      袁武转身出门,走到外面时又听到了营房门口传来敲门声,便连忙加快步伐,随便找了一条烂布扔给周辙,转身走到门口。待那拼接人的声音止住了才开的门。
      格尔木日落得很晚,哪怕刚出了冬,也是到了戌时才见天黑。北方的晚上兴风,袁武见一人身着青衣立在门外,不由得想到了白天见到的山峰。
      “我能进来吗?”常随君见袁武堵在门口不作反应,便开口问道。
      袁武见来人是随君,便连忙请他进来。常随君在门口脱下裘衣,边抖雪边问袁武:“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着屋子里好像很吵。”
      袁武不敢正面回答,便把责任推给兄弟,道:“你去问周辙吧。”说罢就去呼唤周辙。
      常随君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等人。只见周辙从里屋风风火火地出来,正要开口,随君却迎上他,抢先一步开口道:“手恢复得如何了?”
      周辙抬了抬他的左手,笑道:“无甚大碍”,又问:“这么晚怎么想到过来找我了?”
      随君道:“确有急事相告。”
      说罢便从里衣掏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四角镶着特殊的紫边和金边,左上角的紫边是祥鹿飞跃,右下角是金边卷云纹,其余都是金边包角;信面上不着一字。信函也极其难开,是从侧边绕着掰开没花样的两个角,会从里面弹出两边的三角形的信封,再沿边撕下。若非专人指导,研究怎么打开恐怕还要费些力气。但周辙曾是暗卫转正,顿时便认出了这是从紫云间传来的密函。
      这紫云间是皇帝的秘密军机处,当时是穆则帕尔上台,一时兴起设置的。世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哪里无情呢,分明这帝王家的最是多情,甚至滥情。肚里能撑船的人是宰相,和我们皇帝又有何干系。
      可不巧,我们前朝这位,端的最多就是猜忌,玉盘珍馐撑得我们始皇帝大腹便便、圆得像浸了水的蹴鞠,却不知为何没有它视觉上的容量。这皇帝每天两眼一睁,上下嘴皮一碰,就怀疑这个不忠、那个不孝,计上心来连自己的女人都怀疑。多少人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却也只能扼腕叹息,自认倒霉。
      穆则帕尔当朝执政第一件事就是罢黜文官。
      世人都说武官以权独大、祸乱朝政,他便偏要反着来,说是言官爱嚼舌根的臭毛病,害得满朝文武有口难言。
      汉人朝廷哪朝不是文人政治,言官们可能死也不会想到,皇帝一上来就革了自己的职!朝廷上便扑通跪倒了一片,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文官的不懈努力下,被皇帝革职还算轻,哭得最大声的人直接就被发配边疆,在一片哀嚎中一头撞向了柱子,闹剧才算结束。
      见大家都不吭声,穆则帕尔满意道:“即日起,朕将设立紫云间,祸乱朝政者,由紫云间处置。”
      建厂如何能没有厂长?周辙父亲新丧,就被穆则帕尔盯上了。有俗言道:抓蛇打七寸,周谨(周辙父亲)丧命边疆,周辙却没钱置办,皇帝是捏准了他的软肋,要他不得不从。
      进京当天,周辙换下了孝服,穿上通身黑色的正装,见皇帝只是拱手作揖,丝毫不跪:“鄙人周辙,见过陛下。”
      皇帝作势要扶他:“爱卿快请起,朕也听说了周大将军的事,还请爱卿节哀顺变。“
      周辙嘴上说着有劳陛下关心,心里却给这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赏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顺变顺变,顺什么变!我父亲死了三天了还没钱埋呢,我哪里能顺变,等我父亲发烂发臭再扔到大山上天葬吗!
      “爱卿,你可知朕今日唤你为何?”
      “微臣愚钝。”
      “看你聪明,朕就不瞒了,爱卿,你可听说过‘紫云间’?”
      周辙眼神一闪:“微臣不知,还请陛下赐教。”
      穆则帕尔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朕想让你去紫云间统领暗卫,你道是如何?”皇帝顿了一下,“有一事苦恼朕多年,却只能告与内人,你一无娶妻生子、二无父母亲戚,朕思来想去,你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爱卿愿意替朕分忧吗?”
      周辙不能不从,只能点头。
      穆则帕尔便接着说:“朕幼时有一位玩得要好的姐姐,后来她被送去格尔木与伊尔坦首领巴哈尔和亲,一去后便再无音讯。朕最后收到她的寄信时,信里却只有一匹羚羊,与一袋子黑色的粉末。”
      “朕好奇这粉末是甚,便拿手捻了把”,穆则帕尔搓搓手,好像手上真有那物,“却只见齑粉化作金光,在眼前消失了。”
      周辙闻此,心里重重跳了一拍;又听见皇帝道:“朕就一直想搞懂,这粉末究竟是何物,这白鹿究竟为何解,难道这世上,真有世人不知的神仙?”皇帝愈说愈激动,拍着腿站起来道:“倘若如此,那朕便是第一个入了仙道的!”
      穆则帕尔又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所以朕便要设立紫云间,专门彻查此时,搞清这来龙去脉。不过爱卿为此,三年后必去格尔木,你能理解吗?”
      周辙不傻,今天不是白来听皇帝讲故事的。他已经知道了秘密,不同意皇帝的请求,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格尔木地处偏远,又是四季寒冬,你道周辙又如何肯放下身段呢。
      进退维谷间,皇帝再次启口:“此事办妥,朕一定大大有赏。不过在此之前,朕会为周谨将军买最好的金丝楠木棺材,立一个英雄冢。”
      呵呵,堂堂为国流血牺牲的大将军,居然最后连葬身之处都要靠儿子当进东厂来施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为了给父亲求一口好棺材,周辙就这么放弃大好仕途,屈居在紫云间当暗卫当了三年。三年期满,就立即被调去亚兰了。
      调去亚兰的前夕,皇帝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呈上一封紫云祥鹿的信封。与眼前的一幕重合,周辙接过信封,三两下就绕开了。不顾常随君的目光,抽出了信封里的密函。
      只见那密函上面一段字:
      “要想安邦定国,边疆的统一乃是大势所趋。多年来常家掌权亚兰,扎根于此不倒,这其中必有猫腻。近年来,常家勾结伊尔坦的风言风语不胜枚举,朝廷大臣多上奏这事,朕不得不疑;且常将军们大权在握,怕是不肯交手与朕。是否真正忠心在后,其更重要的是定了朝廷那帮老家伙们的心,给中原的百姓一个交代。周将军,你此行务必铲除常家势力,朕慧眼识珠不敢当,你与文钦一定不出其右。万分珍重!”
      “好么。好么。”周辙心中怨愤:“当朝者在漠北权野滔天,却把猜忌落在为国捐躯的将军身上,要直取他们的性命,当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但是周辙的表情毫无破绽,只是静默地嚼着字眼,指尖却有些颤抖。
      良久,常随君发话了:“周辙,信里写的什么?”
      周辙默默把信移到火烛旁,答道:“没什么,莫不过就是交代一下入宫的事宜。入夜已经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常随君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个……上次柴屋那人怎么样了?”
      周辙负手凑近随君,笑道:“少将军如果那么感兴趣,那属下带你去看便是了。”说着就把常随君带到里屋。
      那人虽是眼盲,却仍感受到房间内的异样,便又开始准备大叫,却因为嘴巴被堵上了,只能支支吾吾地摇头。
      常随君俯视着那人,好久才开口道:“很晚了,我得去扫战场了。”
      行至门外,周辙拢了拢常随君的裘衣,见外头雪大如席,便问道:“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
      随君摆了摆手就出发了。
      周辙仍是不放心,待常随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也偷偷随着常随君至战场。眼下此时已经过了训练的点数,大家都在课室里听夜课。说是夜课,其实也并不晚,不过就是戌时过半而已。
      戌时过半的格尔木,天已全黑。若是无事的闲人来看,格尔木的黑夜是很漂亮的:它不似京城的晚上那么亮,市民们寻着偶有的星星都觉得幸运非凡。格尔木的天空,哪一天不是漫天的璀璨,星星铺开了黑夜的诗卷,即使寒气逼人,也不认为寂寞。
      晚上在外面除了操练,很少点灯。偌大的月光照下来,格尔木的雪地里泛着莹莹的白光,似万千银河倾泻于此;抬头却见银河仍在天上,天上地上两面的银河,让战火也裹挟着温柔,让人们生出战火也是银河写下的一笔的念头,就不免释怀了。
      可是孤魂野鬼仍在哭泣,可是战死亡灵仍未归家,可是究其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思念也会被刻上北风的影子,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可是终究还是在时间中释怀了。
      繁星点点,细雪朦朦。呼啸的大风划过周辙的脸,周辙低头往前走,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活把他的耳朵磨得很尖,周辙听到前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便猛地停下,不再往前走了。
      可等看清了来人——
      一位厚厚的常随君蹲在地上攒着雪,一点也没有清扫战场的态度,只是在那里堆着雪人玩。但是他好像又没有堆雪球的经验,把雪球团得松松散散,一看就是拍上去的。
      “怪不得不让我跟去”,周辙心道,“原来在这里摸鱼呢。”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便上前一步,站到随君的跟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两人基本是同时出声,又双双愣住了。
      周辙愣神的片刻,常随君以为周辙没注意到他身后的雪人,转身把身后雪人踹倒了:
      常随君生平没有几件痛恨的事,排名靠前的,让别人看见偷懒,肯定榜上有名。常随君没有朋友,也从来不知道偷懒是人之常情;陆知韫从小便教导他:“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还说纵观古今,成大事者哪个像他一样懒散。
      话虽如此,成大事者哪个又不休息呢?可是陆知韫那管这么多。常随君一休息便骂,一偷懒便打。在这种压力下,常随君对别人发现自己偷懒这事恐惧到了极致。这时周辙过来了,才会第一反应就是销毁证据。
      常随君从小在南方长大,南方都是湿雪,加之课业繁重,他并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练习怎么堆雪人。所以常随君堆的雪人不是很坚固,被自己这么一踹,雪人就彻底散架了。
      不过常随君丝毫不觉得可惜,他只觉得很痛快:好像这一脚维护了他好不容易在新朋友面前垒起的自尊。
      常随君向下歪着头睨了雪人一眼,确定他彻底散架之后,轻松地准备回答周辙的问题。
      周辙搞不懂这小孩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压着眉头,啧了一声:“好好的雪人,怎么给踹了?”
      不合常理的关心,却使得常随君无言以对了,就只能无力地辩白道:
      “我没有,是风吹的。”
      “确实,这边晚上的风是有点大了。”周辙揶揄道,“不过你这雪人也堆得不结实啊,怎么风一吹就散架了。”
      “……”
      周辙勾唇一笑:“没事儿,小事儿嘛,等哥陪你干完活儿,再给咱们随君堆一个行不?”
      常随君不说话,表情却有些松到。看着把人哄住了,周辙伸手揩去随君裘衣上落下来的雪,再拉上常随君与自己一起走。
      “对了随君,你怎么跑这么远来这儿?”
      “哦,我不是负责扫雪的吗,现在人手紧张,这块没有多余的人了,就让我过来这边扫。”
      “这样——,就你一个人吗。”
      “嗯嗯,就我一个人。”
      “对了周辙,你来做什么?”
      “陪你呗,怕你一个人太晚了出事。”
      常随君点点头,直觉告诉他周辙肯定是说一半留一半,但是也不好意思多嘴。
      周辙见到常随君在场,也不能再调查,于是只能帮着常随君东扫扫西扫扫。常随君看着他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问周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要不我自己来吧,你就去忙自己的就好了。”
      周辙总不能说是因为常随君在场所以没办法做自己的事儿吧。周辙怕伤到这孩子的自尊心,转念又一想:这孩子聪明的很,其实告诉他也没什么,反正他在这里负责清理了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没猜到。
      就转头和常随君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些尸体很奇怪?”
      常随君仔细想了想。
      其实对于周辙的猜测,他是深有同感的。这几天他一直造册登记,却发现地上有很多无名的黑袍,而且尸体长得都奇形怪状,就像他们在柴屋后面捡回来的那个人一样。
      一具两具还好,可是这么多,就不免令人生疑了。而且黑袍上根本没有铭牌,死者的身份也无从得知。倒不如说,或许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人?
      这个想法刚冒了尖儿,常随君在内心就立刻摇头否认。
      正欲多想时,周辙见常随君走神,便伸手在常随君眼前晃了晃。常随君立刻回神。
      “怎么了吗?”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常随君抬头对上周辙的眼睛,“是很奇怪。这几天我常在这边捡到一些黑色的袍子,袍子的尸体状似那天那人;而且袍子那边也没有铭牌,所以根本无从得知这些人的身份。”
      “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周辙矮身:果不其然,又是一具!
      周辙声音严厉起来了:“随君,在这种尸体旁边,你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吗?”
      常随君点点头:“有的。一般这种尸体旁边都会有一滩黑色的水。”
      周辙听罢一愣。这种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想到刚来亚兰时,罚常随君跑步的那一天,自己不也见到了那摊黑水么,就是那摊怎么装都装不起来的黑水,莫非其中当真有什么鬼怪不成?
      “随君。”
      “怎么?”
      “你——有试过把那堆黑水装起来么?”
      常随君矢口否认:“没有。我装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做什么……”
      但周辙没生出什么异心:“也是。”
      他转口岔开话题:“随君,回去你把这几天统出来的花名册交给我看看。”
      “好。”
      语毕常随君和周辙开始继续清理。
      方才发现的黑袍战士,本应该出现在他旁边的那一滩黑水,大概是给风吹了或给雪埋了,总之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常随君和周辙便只能另寻别处。
      反正天色已经大晚,战后清理工作明天做也不迟。常随君便索性跟着周辙一起找起了黑衣人和他们身边的异样。
      幸亏这些天常随君多留了几个心眼,还顺便统上了黑袍的数目,只是在另一本本子里。不过常随君未必见得就会把那本子拿给周辙。黑袍旁的齋粉,常随君只当是天赐的礼物,用袋子装起来,等没人的时候再偷偷拿回柴屋调查——
      在黑夜中,这些齋粉从高出落下,化作细细的荧光;散落地底,又恢复成原本的深红。只是这红的有点深了,从远处看像黑色。不过常随君并不打算细究。
      不知不觉间,夜课也放学了。常随君和周辙默默地找了很久,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关键的线索。
      …………
      格尔木的夜晚,是最利最快的刀,擅杀人于无形之中。
      “现在很晚了,再找下去很危险”,周辙起身,把蹲在地上的常随君也一并拉起来,“走吧,咱们今天就到这了。”
      常随君像是被冻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辙伸手又去拉随君。
      “嘶——”,周辙惊觉常随君的手怎会被冻得如此僵硬,像是寒气透出了手套里。于是语气上不觉催促常随君:“冻傻啦?咱们快点回去烤火好不好?”
      常随君张了张嘴,似乎说了很短的一句话,但是北风聒耳,周辙没有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周辙颇有耐心,凑到常随君跟前。
      “雪人。”
      听到周辙失笑,常随君冻白的耳尖微不可察地变红了。
      “行!”,周辙一把揽过常随君,“咱们堆雪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细雪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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