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距离都有原因》许凹致

9、09 其实感觉挺好的

　　袁音昨晚和这段时间一样，照常失眠。等到袁音起床的时候，袁爸爸已经出门了。
　　袁音坐在桌边，吃袁妈妈准备的早餐，袁妈妈自己做的八宝蒸糯米饭和五谷豆浆。
　　袁妈妈也坐在桌边，“其实我和你爸爸知道你难过，想出去走走，但是出去走走一定有用么，我们真的不放心你这个状态出去。我我和你说，我跟你爸爸结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你爸爸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爸爸连你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子，那时候他也是很难过，也没有被我看见过他哭。你爸爸其实也是很心痛。”
　　袁音默默的，不做声。
　　虽然袁音因为爸妈不让她出去走走而不开心，觉得他们不理解她。但是听见妈妈这么说，袁音瞬间觉得心里堵堵的。
　　刚离婚回来的那天晚上袁音听见妈妈的抽泣声，和今天妈妈说的爸爸的哭，袁音心里很不好受，觉得都是自己才会导致父母在退休的年纪了还要为自己如此伤心。别人家这个年纪的父母，不说含饴弄孙，但也都平淡美满的生活，不至于到这样，袁音觉得非常的愧疚。
　　袁音虽然会埋怨父母，和少和父母沟通，但是袁音其实都懂，在这个世上最最珍贵的就是父母了，而且父母年纪渐长，可以陪伴他们的也没有很多年了。
　　所以袁音即便想逃离这个难过城市逃离难过的记忆，也不敢去簕城工作，因为她怕自己去了就不是一两年两三年，现在过去，很可能就再不会回椿城发展。那么现在还健康的父母，之后呢，谁来陪伴？
　　虽然出去发展不是一个错的事，很多人也都选择出去更发达的城市，不再回家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看重的事情，但是袁音觉得能留在椿城陪伴父母很重要的。
　　袁音其实道理都懂，所以袁音虽然会有情绪会有不满和埋怨，但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父母，哪怕只是在心里。
　　袁妈妈说有时间没有去看外婆了，袁音吃完早饭就和袁妈妈去了外婆那。
　　外婆是由袁音大舅照顾的，袁妈妈家有三个孩子，袁妈妈是最小的，中间的二舅早年就去了意大利定居。去年的时候袁音爷爷刚去世半个月，袁音大舅也因为脑溢血去世了。袁音外婆就跟着袁音的表哥，也就是袁音大舅的儿子以及袁音的大舅妈生活。袁音大舅整整比袁妈妈打了12岁，所以袁音外婆的年纪其实已经很大了，今年已经86岁了。外婆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套间里，袁音舅妈就住在外婆楼上的套房。
　　袁妈妈和袁音就直接去了外婆那，进门的时候袁音外婆正坐在小客厅了头带着老花镜，使劲地研究一本不知道哪里买来的养生书籍。
　　袁音外婆抬起头看见袁音来了，还是挺开心的，不过明显的精神不是很好。袁妈妈就问：“你这是生命了么，精神这么不好，生命怎么不跟我说，不跟我说也要跟阿谦说啊，我们好带你去看。”
　　“没有，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好几天没怎么睡了。我也不敢问你，袁音，怕你难过。”说着，外婆的声音都有点微微颤抖。
　　“你怎么知道的？”袁音很是奇怪，因为袁音家本来准备先瞒着袁音外婆，就怕外婆受不住，想等时间久一点，袁音自己状态也好了再去和外婆说，这样外婆会能接受一点。
　　“云枝和英英来过了，他们和我说的。说你们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要来看看我，我年纪大一些。”英英是董绍小姨的小名，长辈间都是这么称呼的。董绍小姨是董绍外婆生的最小的一个闺女，但是年纪比袁妈妈小11岁，他家兄弟姐妹四人，董妈妈年纪最大，也是比袁妈妈小了两岁。董妈妈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后才是董小姨。加之董绍外婆本就生育年纪要比袁音外婆小，所以董外婆的年纪比袁音外婆小上不少。两人因为住的不是很远，所以因为袁妈妈和董小姨之前熟识的关系本就会来往，袁音外婆也就叫董外婆云枝。
　　袁音听了，心里有些恼火，因为袁音外婆本就体弱又心事重，家里人都小心照顾外婆，一些事不敢让外婆知道，就怕她吃不下睡不着。
　　袁音抬头看袁妈妈，袁妈妈面色不豫，袁音心知袁妈妈此时也是心里在生气。但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袁音对外婆说，“现在这个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也就是只好往前看了。外婆，你不要踢我难过了，不如替我想想我现在是要重新开始。”
　　“怎么会这样啊。”袁音外婆叹了一口气，拉过袁音的手拍拍，“阿谦现在已经有孩子了，阿昱还刚上大学，外婆日子不多了，就想也能见见你的孩子，我就满意了。”
　　袁音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袁音忍住，反握住外婆的手说，“所以啊你不要替我难过，要吃好睡好，养身体，你还要见我的孩子呢。”
　　“我嫂子身体在我哥走了以后一直不好，阿谦毕竟是个男孩子，没那么细心，你又喜欢自己住，你要是缺什么和我说，我去来办。”袁妈妈接话，“你有什么都要和我们说，不要觉得给我们添麻烦。你好比什么都重要，你好了，我们都好。”
　　“我不缺什么，我都还算硬朗的，我年纪大了，没什么事，也就是弄点自己吃吃的。阿谦虽然粗心些，梦梦昨天下班才从我这里拿走的的衣服，帮我拿去洗，他们做什么吃的也都会送一份到我这，我一个老太婆，没有那么多需要的。”
　　“我看你这里小面包小蛋糕没了，我去给你买点，下午什么时候饿了可以吃点。”袁妈妈说着就要和袁音出门去买。
　　袁音外婆就住一楼，刚走出楼道，袁妈妈就忍不住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这么巴巴地跑上门，给别人找不痛快。我们没有先说什么，他们倒是要先嚷嚷着告状么。”
　　“算了，你也别这么气，他们要是急着广而告之，就让他们去吧，他们也没说虚假的不是。”
　　“他们这事做的过了，和他们家不管是谁，以后都应该不会来往了。”
　　袁音知道，这话其实里其实特指董小姨，其他人来往本就少，只是袁妈妈原来和董小姨关系比较好。如此袁音心里更难受，总是觉得是自己错。
　　袁妈妈和袁音去了超市买了方便存放的包装好的小蛋糕给袁音外婆，回袁音外婆那，袁妈妈给外婆做了午饭，因为袁妈妈很了解外婆的口味，所以袁妈妈来做午饭，外婆还是乐意的，不然一般外婆都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点吃的。吃了午饭两人又陪外婆坐坐，又说说话，看袁音外婆情绪和精神状态变好些才回椿景苑。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刚回到家，还没坐下来，微信电话响了起来，袁妈妈看向袁音，袁音摊摊手说：“我的微信电话有没有提醒的。”
　　袁妈妈这次去找自己的手机，是袁音二舅打来的。
　　袁妈妈一接电话，没有按免提，袁音都能听见里面二舅的声音：“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我怎么知道！要不是我今天问阿谦想知道妈身体情况的时候说起你们近况才知道，不然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这不是这几天心情不好，很多事情都没顾上，妈都被他们搞得知道了，挺乱的。”袁妈妈边说着边走回了房间。

　　袁妈妈和二舅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袁妈妈微红着眼睛地从房里出来。
　　“你舅舅说要不要去他那里散散心，他还能顾着你。”
　　“去二舅那散心不想去，散散心我就想自己去走走，去二舅那的话，以后找机会去他那里玩吧，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
　　“这就随你自己，你要想去，你二舅说会帮你安排的。不过你二舅说，要不你干脆趁这个机会做改变，出去留学好了，学校他会帮你联系的，你只要专心把雅思考出来就行。”
　　“嗯，我想想。反正我也没有定好想做什么。而且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干在家准备考试。”
　　“你自己想的清楚就好。我去准备晚饭了。”袁妈妈围上围裙就去了厨房。
　　其实袁妈妈的厨艺并没有袁爸爸好，所以逢年过节家里来客人，或者家里有什么硬菜要烧，都是袁爸爸下厨的。袁妈妈做面点倒是很有手艺，从小袁音的早饭就很丰富，并不用出去买，都是袁妈妈自己做的。袁音小时候见得多了，所以也会跟着袁妈妈一起包饺子，做包子，做花卷，小袁音还觉得很有趣。为此袁爸爸还给小袁音买过一个迷你的擀面杖，由着袁音在边上动手玩。
　　因为今天袁妈妈没有去买菜，所以就准备用家里之前买的蔬菜鸡蛋和一些牛肉，来做蔬菜薄饼，袁音就也进了厨房要帮袁妈妈打下手。
　　母女两人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忙着活面、调馅，一边两人说着话，说说馅饼的做法、聊聊家事，但都避开了和董绍相关的所有事情，只字不提。
　　“我看你这两天有在看招聘网站，你是有想好接下来想做什么了么？”袁妈妈突然问袁音。
　　“嗯，我想了想我马上要三是了，我不是很想再做一个投标专员，我希望我自己的格局眼界可以更开阔一点，这样不管是我自己创业还是从事其他行业都会有好处，所以我想找找看总经理助理，但是我没有经验，我想去试试。”
　　“你这突然转行，之前和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一点不搭嘎，有难度啊。”
　　“我就是想试试，不成了我可以去做一个英文编辑嘛，我之前不是一直在兼职做网站的英文编辑，他们喊我过去做全职的。”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之前大学学了英语专业，结果毕业了跑去建筑公司做投标专员。现在又想来做总经理助理。想一出是一出！”袁妈妈睇了袁音一眼。
　　“我从小就是想做建筑设计或者室内设计，不是没有实现么，跑去建筑公司就是觉得离自己当初的理想近一点嘛。”
　　袁妈妈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也是袁音的一个遗憾。袁音小时候画画天赋就不错，袁音的美术作业还常常被老师留下来做教学模板。但是袁音高中的时候，袁爸爸跟人投钱做项目亏了很多，导致那个时期，袁音家经济状况很不好。袁音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所以就没有去学美术。
　　“我这两天都有在看啦，我想过啦，我想转总助也不是不现实的，我之前也是在建筑公司工作，我可以试试建筑公司的总助，我已经给已经有几家公司联系我了。”
　　“你有想清楚就好，不是心血来潮的。不过总助这个就没你之前舒服了哦。”
　　“嗯，我就是想过的，我之前做投标员，也兼职做公众号的编辑，虽然薪资可以了，工作觉得很舒适，但是就是因为舒适让我觉得我应该要改变。如果一直在舒适我就没有突破，我想趁着还年轻，累一点忙一点才是对的，不然谈什么以后的退休生活。现在想着轻省，又不是提前退休。”
　　“这话说的对。”突然厨房门口传来了袁爸爸的声音，袁妈妈和袁音了的投入，都不知道袁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趁着年轻就是要多学多做。”
　　“诶哟，吓我一跳，回来刚好，我们来做，你来煎饼。”袁妈妈带点嗔怪的语气指挥着袁爸爸。
　　三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袁音觉得这个状态真好。袁音也是第一次让爸妈知道自己的计划和关于职业的想法，说出来发现，其实感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