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距离都有原因》许凹致

4、04 以往已往，未来未来

　　袁音回到家，打开门发现袁爸爸袁妈妈都还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没有回房，平时这个点袁爸爸袁妈妈都已经回房间了。
　　“回来啦。”袁妈妈和平时一样开口。
　　“嗯。”
　　袁音把鞋放到鞋架上，关上门，回房间放了包包，换了家居服走出来。
　　袁爸爸：“那个证要不要我帮你放。”
　　袁音想了想，觉得眼不见为净，“好。”
　　袁音回房间拿了离婚证出来，递给袁爸爸。
　　袁妈妈说：“其实离了也好，我之前总是在害怕有一天你会和他，过不下去，现在真的结束了，也好。”
　　“虽然离婚总难免都断丝连，但没有孩子，总算是干净的。”袁爸爸插了一句。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袁音问袁妈妈。
　　“之前我去听课的时候，刚好有个年轻的学生问老师说，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老师和她说，要找一个你看他的时候至少有某个方面是仰视他的。这样可以你可以做一个女人，他也可以一直有照顾你的意识，这样一段恋爱或者婚姻关系才能长久，你也不用太累。大致是这么个意思，我学不好所有的话，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有这样看过董绍，你是平视甚至俯视他。”
　　袁音愕然，又觉得很对。
　　“其实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直到之前去上课听见这段对话，回来才发现你和董绍是这样的状态。”
　　袁音默了默，心里忍不住还是有点怪袁妈妈当初答应婚事。
　　袁爸爸起身离开客厅，把袁音的离婚证放进了书柜带锁的小抽屉里。
　　其实，袁音家算是一个比较民主的家庭，但是因为袁音小时候袁爸爸袁妈妈对袁音的教育算是很严厉的，虽然袁爸爸袁妈妈从来没有体罚过袁音，但是袁爸爸脸色一严肃，或者眼睛一瞪，袁音就害怕。小时候袁爸爸袁妈妈也很少大声骂袁音，如果真的大声了基本上事情就大条了。
　　因为袁爸爸袁妈妈对袁音从小就管的严，所以见过袁音的叔叔阿姨对袁音小时候的印象就是特别乖巧。直到小时候有一次袁妈妈出车祸住院，袁音外婆带了袁音几个月，那几个月里袁音上蹿下跳，大家都说，原来你也是这么调皮的啊。
　　和袁音一起长大的朋友都说，你小时候就是一个骗子，爸妈都说袁音多么乖。而实际上你比我们还要闹腾，在家拆家，出去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会上树会钻洞。
　　袁爸爸对于袁音的教育其实挺可爱，虽然规矩很多，但是不限制袁音折腾。小时候袁音在家把袁爸爸的手表拆掉，然后装回去，但是就不能走了，袁爸爸回来也不会骂袁音，就把表留给袁音拆着玩。袁音小时候拆过收音机，电视机的耳机，电话。但袁爸爸从来不制止，袁爸爸觉得应该保留小朋友的好奇心，不能禁止。
　　小学的时候，袁音爸爸除了下雨从来不在放学的时候接袁音，但是偶尔会在上课期间去学校。 袁音老师和袁爸爸告状说：“你家袁音这个小姑娘可闹了，特别皮。”
　　袁爸爸就问：“那学习成绩呢？”
　　袁音老师说：“成绩倒是挺不错，前几名。”
　　袁爸爸就说：“那就没事，小孩子调皮是正常的。”
　　但是袁爸爸本身就是长着严肃脸，不大笑，所以特别严肃。袁妈妈比袁爸爸稍好一些。但是袁音小时候没有小朋友到袁音家里玩，因为都害怕袁音爸爸妈妈。
　　袁音其实也害怕，所以小时候就会藏一些事，在外面受伤了，怕被骂，就不说。越大不说的事情就越多，到后面其实袁音很少很爸妈交换感受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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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音洗漱完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拿出手机，发现有一条添加朋友的消息提醒，一看留言发现是Lillian。Lillian的微信名字是“以往”，头像是Lillian慵懒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身子趴在沙发扶手上的本身照片，照片里阳光照在Lillian的脸上，形成了光影的阴暗对比，非常有感觉，也很Lillian。
　　袁音赶紧通过，顺便看了一下Lillian的朋友圈。背景就是头像照片的全身照版，光影错落拍的很有感觉，光线的颗粒感加上Lillian店里的装修，很有烟火气。袁音很喜欢Lillian的这张照片。
　　Lillian的签名是：以往已往，未来未来。
　　“以往已往，未来未来。”袁音自己小声的念了好几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过去的真的已经过去了。
　　Lillian的朋友圈，都是自己一些生活的照片，还有店里新货，或者预定新款的消息。照片都不如背景那张拍的好。
　　不一会儿，Lillian就发来消息：“小圆儿，你到家啦。之前我们都忘记加好友了，我让潇潇而给我你的微信号。”
　　“嗯，刚洗漱完呢。下午聊的太开心，竟然忘记加好友。”
　　又补一句“你的头像拍的好好看。”
　　“这个呀，我弟弟帮我拍的。”
　　“他干摄影的么，技术这么好。”
　　“不是呢，他就是做城建的，自己喜欢拍照而已。不过我看你的朋友圈，你的照片儿不是也拍的很好看。”
　　“那哪里一样，我是靠后期调色修图，你朋友圈背景这个图是真的好，最多稍稍调点色。”
　　“改天我说给他听，他要是听见有人夸他，肯定开心，他可臭屁了，就喜欢别人夸他拍照好看。”
　　袁音发了一个捂嘴笑的的表情。
　　“圆圆儿，我和朋友在酒吧，你要来么。”
　　“不要了，我都洗漱了呢。我还没去过酒吧呢。”袁音加了一个扶额的表情。
　　“下次，姐姐带你来。”
　　“那你先好好玩儿。”
　　“嗯嗯，空了就来店里找我玩儿。”
　　袁音发了一个好哒的表情。
　　Lillian回了一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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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音动手修了一下和潇潇还有陆秋在江边拍的照片，用照片发了个朋友圈，“三个人的情人节。”
　　袁音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离婚的事情，更不想和其他人解释，所以在朋友圈不露声色。
　　但是袁音心中闷闷的，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袁音打开微博，用同一张照片发了，发了“以往已往，未来未来。“
　　袁音发完微博，不由自主的找到了董绍的微博。袁音和董绍都玩微博，然而他俩没有互相关注，因为董绍都只发和公司有关的东西，所以袁音也从来不去看。
　　翻到董绍的微博，最新的都还是和工作相关的。
　　点开其中一条，发现下面有一条特别的评论：今天又是帅帅的董Sir营业的一天。
　　袁音心里咯噔一下 ，评论微博的名字是“J先生的小公主“，头像是自拍照，空气刘海，看起来20刚出头的样子。袁音想着这个名字，是有男朋友的意思么。
　　袁音点开这个微博，发现第一条就是小妹纸全身照的自拍，“今天是办公室小姐姐帮我画的妆，眉毛画的就是比我自己画的好。nice！”
　　袁音点开评论，发现里面竟然有董绍的：“不如灰色的那条牛仔裤好看。”
　　小妹纸回复：“我每天都好看！”
　　袁音突然就变得心慌慌，手竟然有点抖，往下翻，妹子的微博没有什么都是日常生活和自拍。
　　好几条下面都有董绍的留言，都显得很亲密。
　　袁音捂了捂胸口，不知怎么竟然有点疼。袁音忍着难受，继续往下看。去年6月份，小妹纸去了看了JJ的演唱会“老公的演唱会，声音都喊哑了。”袁音才明白J先生的意思是JJ，原来是个最追星的小迷妹。
　　继续翻了翻，发现董绍给小妹纸留言是从去年四月份开始的。慢慢地，两个人的留言就变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了，暧昧的味道越来越明显。
　　袁音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样的情绪，心跳有点快，手有点抖，有点发晕。
　　袁音很想找董绍问问，很想弄清楚小妹纸和董绍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可是袁音知道自己完全没必要问了，更没有资格过问了。可是心里还是不自主的觉得发慌，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袁音打开微信找到董绍，点开聊天框，想问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又退出了聊天框，关掉微信。
　　这时候，袁音隐隐约约听见客厅里有抽泣的声音。袁音赶紧起身，贴在房门上听。
　　是袁妈妈的声音，“我当初，想着两家都认识，董绍这孩子，虽然不爱叫人，但是，对袁音是好的，想着袁音，不会受苦，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会这样，我……”袁妈妈说的短短续续。明显是哭腔的。
　　袁音没有听下去，做回床上，心里堵堵的。“自己的事情让爸妈这么难过伤心，真是没用，都这个年纪了还要让父母操心。真的多么希望能回到刚上大学，还没有认识董绍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客厅里袁妈妈的抽泣声，隐隐约约的，让袁音的心很痛，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决定，让父母这么难过，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不孝。
　　“登登登”微信提示音响起来，袁音一看是崔崃发来了消息。
　　“睡没？”
　　“没有呢怎么了”
　　“有事想请你帮忙。”
　　“？”
　　“之前看你朋友圈看你有帮别人画一些墙画是么？”
　　“对呀 怎么了你要画？你自己不就是学设计的么”
　　“我最近在帮忙朋友做的一个社会服务性机构，是非政府的，他们刚刚搬到新场地，想要自己装饰一下。因为还在初期，所以就想让我去画一下。我是想找个人帮我一起来弄。你最近有空么？”
　　“这个事情啊 OK的呀 ”
　　“先说清楚哦，我就是纯帮忙，不赚钱的。”
　　“知道啦～”
　　“明天行么？”
　　“啊？明天啊 这么着急”
　　“明天你有事是吧。”
　　“也不是啦 就是你现在找我就安排了明天有点猝不及防”
　　“sorry啦，回来请你吃好吃的，就一面墙，简单画下。我们明天应该搞得定的。”
　　“一整面墙？一整天？还要上色？”
　　“应该来的及的啦，我主要也是怕你有事啦，想着能一天搞定最好了。”
　　“能一天是当然好啦 不过我最近是空的”
　　“那就好，明早8点，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OK”
　　“那么明天见了，晚安”
　　“安～”

　　袁音看了下时间已经23:58了，就放下手机钻进被窝。
　　但是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时间都属于自己的时候，留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难受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就席卷过来。袁音躺在床上，心里难受急了。甚至有冲动想找董绍和好。
　　虽然是自己先提出的分手，但是袁音其实特别的难过和不舍。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还有几个月就要满6年了。一想到，原来说好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人，说要会一直爱我的人，最后就是要两不相干，从此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从此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关系。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完全忘记对方。两个人经历的所有一切都要过去，两个人所有的所有都要抹去，过去的一切都会变的不再重要，变得不需要再被惦记。
　　想着想着袁音眼泪就流下来，这一次袁音没有克制自己的眼泪，任由眼泪肆意，只是没有哭出声音。
　　眼泪很快沾湿了枕头。但是袁音越是想到那句“以往以往，未来未来”，心里就万分难过，那句已往已往，包含了多少的伤痛、不舍。那么满满经历的过去、活色生香的过去、彼此相爱的过去都不会再算数。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的袁音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