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陌归辞

5、第五章 报应

　　星期一，周考的日子，天色湛蓝，阳光温和，偶尔有几朵白云拂过，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王宸宇哼着小曲，大摇大摆走在通向超市的小道里。
　　猝不及防的一脚从背后袭来，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水泥地上。
　　他转过头破口大骂：“操你大爷的，谁特么……”
　　看清来者是谁后，王宸宇哆嗦着捂住嘴巴。
　　“你大爷是我，怎么，有意见？”许辰玩弄般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蹲下身把一桶泡好的泡面推过去，问：“该算算帐了吧？”
　　王宸宇使劲往后缩，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和你没什么好算的。”
　　“哦？那是谁举报我带手机，是谁扎坏了自行车，是谁在跑操的时候推倒我同桌？”
　　王宸宇脸一阵青一阵白，极力狡辩：“那根本不是我做的！你血口喷人！你信口雌黄！”
　　许辰转着叉子，嘲笑般说：“抱负一个人很简单，可你选择了最笨的方法。”
　　他抬手把泡面桶盖在王宸宇脑袋上，站起身嫌弃地拍拍手。
　　王宸宇呆若木鸡，傻楞楞地坐在原地，他大脑空白，嘴巴几次开口都没发出声。
　　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可倒好，结下的梁子估计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许辰俯身盯着王宸宇的眼睛，轻飘飘开口：“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否则……”
　　“咔嚓”掰断的叉子被随意丢在水泥地面上，许辰甩了下书包带，扬长而去。
　　首场考的是语文，开考5分钟后，许辰淡定地站在教室前门：“报告，老师我迟到了。”
　　坐讲台上的穆安言瞥了他一眼，调侃道：“原来还知道要考试啊？”
　　许辰嘿嘿笑着说：“穆老师，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呗？”
　　“下不为例，快回座位，别影响其他同学。”穆安言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
　　周考毕竟不比大考试，不用分考场也没有年纪排名，各班学生在个班考，因桌椅位置变化空间不足，导致一部分学生要在走廊里奋笔疾书，许辰比较幸运，他坐那列常年不动桌子。
　　他经过林参座位旁时，抬起胳膊在桌面上撒了几块奶糖。
　　林参回以他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
　　经过周考的摧残，同学们都在疯狂讨论如何度过短暂而美好的假期。
　　琼皓偷摸摸打开手机日历问：“老季你周六生日？”
　　季莫李的同桌拄着脑袋抱怨：“对啊，你可以送那个新出的皮肤，他最近几天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烦死了。”
　　琼皓接着问他：“地儿选好了吗？”
　　季莫晨捂住他同桌的嘴巴，自己回答：“早选好了，去我哥开的酒吧。”
　　“你也就这种事情积极。”赵筱彤转过身，加入讨论小分队，“把辰哥叫上？”
　　“得了吧，他老人家咱请不动。”琼皓睨了眼趴在桌上补觉的许辰以及同样趴在桌上补觉的林参。
　　许辰似是有所感应，缓缓抬头，用看起来不大清醒的眼神问他：你有事吗？
　　琼皓赶忙凑过去问：“老季明天生日，你去吗？”
　　“不去，你小点声。”许辰意料之中摇摇头，指着还在睡觉的林参轻声说。
　　“许辰，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隔壁班小姑娘红着脸，在教室前门喊。
　　许辰慢吞吞站起身，迟来的起床气作祟踢了脚桌子腿：“操，有病吧。”
　　教师办公室内，穆安言抬头看着比他高一大截的许辰，打趣道：“这么不想见我啊？”
　　许辰拉着张怒气未消的脸说：“不敢，您有何贵干？”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洗耳恭听。”
　　穆安言毫无征兆地开口问：“你觉得林参怎么样？”
　　许辰搜刮了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词汇，还是形容不出林参那股拧巴劲：“挺可爱的，不过人确实冷了点。”
　　穆安言顿了顿对许辰说：“那只是表面上，他经历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困住了。”
　　“你这小孩儿虽然皮，但心不坏，老师只希望你能多关心关心他，必要的时候拉他一把，可以吗？”她递给许辰一颗棒棒糖，笑着问。
　　许辰接过糖：“那我带着他胡作非为老师您管不管？”
　　“行了，没正经，赶紧圆润的去上课。”
　　等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穆安言忽然叫住他，“许辰。”
　　许辰转头：“嗯?”
　　“多带他见见光。”
　　少年勾起唇角，潇洒比了个ok手势，语气特别中二:“光这么多，总会见到的。”
　　临近放假，同学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压不住体内的燥热。
　　“儿子，地址给我。”许辰把琼皓拽过来说。
　　琼皓压根没反应过来：“什么纸？辰哥你借纸啊？”
　　许辰敲了下他的脑袋说：“借什么纸，是地址！”
　　“哦，地址啊，就老季他哥的酒吧。”琼皓揉着脑袋，满脸委屈，“辰哥你下次别打我脑袋，越打越傻知道不。”
　　许辰毫不留情地插刀：“认清现实，你本来就很傻。”
　　他凑近林参圆滚滚的后脑瓜，附在他耳边说：“同桌，知道你没睡，周六带你玩去，记得等我。”

　　林参通常把周末安排的满满当当，比如此时，他正在谢家当家教。
　　谢嘉儿是宁安市一名初中生，偏科严重，学校管得紧，只能在放假期间抓紧补习，谢母人很好，时不时给林参塞些小零食。
　　“小哥哥辛苦啦，今天又学到了不少。”谢嘉儿收拾着凌乱的桌面，把上课记得笔记单独放在桌旁。
　　谢母端着盘削了皮苹果走进屋内，笑着调侃:“你那叫学吗，一直盯着人家阿参的脸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瞧瞧那没出息的样儿。”
　　“诶呀，妈，你不懂，这是我学习的动力源泉。”谢嘉儿撅起嘴，为自己辩解。
　　“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谢母把果盘放在桌上，转头问，“阿参自己回家，要不让她爸送送你?”
　　“不用，谢谢阿姨。”林参背上收拾好的书包，转身便走。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儿回家。”谢母了解许辰的性子，站在门口暖心叮嘱。
　　夏末的傍晚透着微微凉风，吹散了人们整日奔波的疲倦，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林参下了公交车，无意瞥见间包子铺，爷孙俩刚好从铺里面出来，孙子拿着冒热气的大包子跟在爷爷身后，乐得像朵花。
　　“姥爷姥爷，阿参想吃皮薄馅大的大包子。”小男孩儿拽着姥爷袖口，眼巴巴望着对面升起腾腾白烟的蒸笼。
　　“好嘞，姥爷这就去给咱们的小阿参卖包子吃。”姥爷笑眯眯地哄着小孩儿，牵着他穿过人行道。
　　“姥爷为什么不吃啊，可好吃啦。”小男孩儿心满意足地捧着热乎乎的大包子，一口一口停不下来。
　　“姥爷不爱吃，阿参吃就够了。”姥爷轻轻抚着小男孩儿的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喂，同桌，傻站着干吗，快过来啊。”许辰将头探出车窗喊，“我在这儿等了好久，都快无聊死了。”
　　许辰似是猜到他的心思，飞速打开车门跑到他身边:“这是缘分，说过要带你玩去，快点快点。”
　　林参避开他伸出的手：“我没答应你。”
　　许辰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硬生生把林参拽上车，林参全程黑脸，许辰心情倒是不错，一路上都在哼歌。
　　街上人影逐渐稀疏，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遇吧，遇吧是宁安规模不小的酒吧，深受广大青年（单身人士）的喜爱。
　　推开酒吧大门，迎面的是一堵绕着鲜红玫瑰的暗黑墙，烫金字样“Trust Yourself.”镶嵌在正中央，显得格调更加高级。
　　一名身穿黑西服的服务生面带微笑，礼貌发问:“您好，请问您成年了吗？”
　　看起来比他年纪大很多的老伯伯从墙后走出，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退后，扫了眼面前的两个少年说:“呦，莫李的同学吧，跟我来，他们在二楼。”
　　墙外和墙内简直就像两个世界，五颜六色的灯伴着音乐疯狂闪烁，形形色色的人激情扭动着身躯宣泄自己的忧愁，高脚杯碰撞发出蛊惑人心的叮叮轻响，帅气的调酒师在吧台炫耀自己炉火纯青的技能。
　　“怎么，同桌不会没来过吧?”许辰提着个生日蛋糕，见林参全程沉默，故意调侃道。
　　林参懒得搭理他。
　　他其实来过这儿，当初来这儿是为了应聘酒保，可惜年纪太小不让干，林参又喜好清静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改去当了家教。
　　“就是这里了，二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