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陌归辞

20、第二十章 生日

　　十一月二十一，小雪的前一天，宁安市气温骤降，街边银杏叶早已泛黄，大多都半坠不坠的挂在树杈上。
　　遇吧二楼包间内，琼皓拆开塑料袋，将里面的火锅食材一一列在电磁炉旁。
　　“唉，老季，你问问辰哥到哪了？”
　　季莫李瘫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拿起桌边的手机发了条语音。
　　“辰哥，快到了没？”
　　不一会儿，手机就叮当作响。
　　“刚下车，在门口呢。”
　　“怎么，你俩这么迫不及待，想卖身啊？”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价格吗……”
　　“操!”
　　两人异口同声，骂完了止不住的笑。
　　季莫晨乐的差点没把手机摔了：“看您老人家是寿星，本小爷就不跟您计较了。”
　　“快上来，再不上来琼皓那孙子就把羊肉涮完……”
　　琼皓反应过来不对，放下手中的打包盒就往季莫晨身上冲：“胆子大了，敢污蔑你老子，跟你拼了啊啊啊!”
　　季莫晨被他压的险些呛出一口血：“辰哥你快来，再不来你看到的就是你兄弟的尸体……皓子你快滚下去重死老子了啊啊啊……”
　　一楼门外，许辰掐了语音，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
　　他本想勾住林参的肩膀，并在心里感慨一句还是他同桌好，一点也不费耳朵。
　　可林参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许辰向来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重新揽住他的肩：“躲什么？走，哥带你去体验一把纸醉金迷。”
　　这回林参没躲，不过还是微微皱着眉。
　　遇吧前台仍是那个穿黑西服的服务生，有了上回经验，他没再拦勾肩搭背的两人，只是默默看着他们绕过黑墙进了正门。
　　一楼和二楼楼梯转角处挂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
　　“热烈庆祝许辰18岁生日快乐!”的字样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许辰的视线。
　　他两眼一黑，险些没背过气去。别问，问就是想好好问候一下季莫李。
　　这TM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许辰用尽毕生涵养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拽着正发消息的林参飞速走到包厢，推开房门，可怜的门板“嘭”的撞到墙面上。
　　“啪啪!”
　　随着两声炮响，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半空飘下。
　　“辰哥生日快乐!”
　　琼皓站在门的左边，给许辰戴上生日帽，季莫晨站在门的右边，给许辰披上红披风，
　　任人鱼肉的许辰从呆愣中缓过来，顶着一头彩带问的咬牙切齿：“老季，从实招来，那横幅是不是你定的？”
　　许辰明明在笑，可季莫晨就是觉得后背发凉。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忙笑着打哈哈：“对啊，怎么了，不好看吗？”
　　琼皓也跟着附和：“简洁明了，突出要害，我也感觉挺好的啊噗哈哈哈哈……”
　　许辰不可思议的盯着没被误伤，仍干干净净的林参问：“同桌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整我？!”
　　林参几不可闻的笑出声：“嗯，早知道。”
　　“要不是参哥通风报信，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准时的祸害你啊哈哈哈!”琼皓把许辰拽到沙发上，乐的停不下来，“辰哥你这样好傻哈哈哈”
　　许辰把头上的亮片拽下来，又将手放在脖子上一抹：“你!闭嘴!”
　　“好的，Sir。”琼皓把嘴巴拉上拉链，憋笑憋的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
　　许辰又转向还在笑的季莫李，威胁道：“还有你！”
　　“好的，许大侠。”季莫李趁其不备，举起手机抓拍了张合影，“小贼这就闭嘴。”
　　许辰拿这两人没办法，心想：还是他同桌好，省心又乖巧。
　　乖巧的林参从书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许辰。
　　“生日快乐。”
　　“谢谢。”
　　许辰接过纸袋，第一想法就是：嚯，还挺轻。
　　旁边的琼皓见状一拍脑门，吱哇乱叫起来：“啊对对对，老季，礼物礼物，差点儿忘了。”
　　两人在隔壁的沙发上翻翻找找，终于从零食堆的最底层掏出了两个包装袋。
　　琼皓献宝似的凑过来，贱兮兮的说：“运动护腕，花了我90大洋呐~”
　　季莫李也不甘其后，同样贱兮兮的说：“篮球模型，我亲生做了一天呐~”
　　“滚滚滚。”许辰对这俩货很无语，接过两人的包装袋，又别别扭扭补了句，“谢了啊。”
　　四人在天寒地冻里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包间里的气氛随温度上升而逐渐火热。
　　喝的有点儿飘的琼皓拿着话筒放声高歌：“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瘫在他左侧的季莫李实在是不堪忍受这洗脑魔音，艰难的撑起身子捂住他的嘴“别唱了，别唱了!难听死了!”
　　幸好包间隔音效果不错，要不然照他这种嚎法，隔壁包间的客人早就来友好的问候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了。
　　“感情唔……多…深…深只有…这样……才…足唔…足够表白!”琼皓同学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锲而不舍，继续为他的歌手梦而奋斗。
　　瘫在琼皓右侧的许辰也听不下去了，救三人于水火之中：“皓子，话筒给哥。”
　　季莫李：别问，问就是感动的想绕地球跑一圈。
　　许辰接过话筒，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扯落了皱皱巴巴的红披风，摘掉了摇摇欲坠的生日帽。
　　他翻翻找找选了首英文歌，又用腿勾了把折叠椅坐下，嗯，坐姿十分嚣张。
　　琼皓刚嚎了两嗓子，现在又变的生龙活虎了，毕竟四人喝的啤酒，度数不高。
　　他拿着手机四处窜，显然是在找拍摄角度。
　　“逆光,prefect!”琼皓停在林参旁边，小嘴又开始不停叭叭，“参哥你是不知道，我辰哥每次来k歌都会唱这首，特别好听，耳朵怀孕的那种。”
　　林参在饭桌上被灌了一杯酒，现在还没缓过来，靠在折叠椅上闭目养神，听琼皓这么说，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他太困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And l thought l saw you out there crying.”
　　之后的事，包括他怎么回的家，怎么打开门，就都不记得了。
　　林参是被一阵电话铃吵醒的，此时已是深夜，只有满窗的月光偷偷溜进还没来得及拉窗帘的卧室。
　　他从书包中翻出手机，看了眼备注，掐着电话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点了接通。
　　“喂，阿参，最近怎么样？”温未晞的声音从来都那么温柔从容。
　　“挺好的。”
　　“今天是在忙什么事吗，我看你没开直播？”
　　“嗯，朋友生日。”
　　电话那头的温未晞着实惊了一下，继续问：“是那天的小同学？”
　　林参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许辰，嘴角微微上扬：“嗯，很奇怪的一个人。”
　　运行了一天的手机即将罢工，林参借此为由，提前结束通话。
　　温未晞自知这是推辞，也不强迫他，电话挂断前，她仍耐心叮嘱：“记得好好吃药，还有，该去医院看王医生了，她总向我提起你……”
　　“嗯。”林参适时掐断话头，言语中带着笑意，“好了，未晞姐姐早点睡，晚安。”
　　“好吧。”温未晞停顿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晚安。”
　　电话挂断后，林参维持着这个姿势呆坐着，没有丝毫困意。
　　还剩九格电的手机兢兢业业的继续工作。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里的孤独和叹息~”
　　他重新拿起手机，发觉这是许辰打来的微信电话。
　　电话那头，许辰见他接了，问道：“喂喂喂，同桌，你送我的拼图是不是少6块啊？”
　　林参解释道：“可能是商家漏发了。”
　　“什么破商家啊，这不是欺骗消费者感情吗，退货退货或者让他补回来，同桌，我告诉你啊，遇到这种事情，别不好意思，要……”
　　林参打断道：“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啊，不行不行，我……”
　　林参再次打断道：“算了吧，麻烦。”
　　“哦，那行，下次别买这家店了。”许辰听他这么说，也不执着于讨伐那个莫名背锅的商家了，他跳转话头，接着问，“话说同桌你从哪儿找的图啊，挺好看的？”
　　“别告诉我是你画的。”
　　“嗯。”
　　“啥玩意儿，真是你画的？”
　　“嗯，我画的。”
　　许辰唰的从地板上站起来，盯着铺在地板上的拼图感叹道：“我擦，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骨，美炸了好吗!”
　　“喜欢吗？”
　　“喜欢，简直爱死了，这是我迄今为止收到的最好看的礼物，就是缺了几块，不过任何完美的东西都免不了有瑕疵……”
　　手机再次弹出低电警告。
　　林参开口说：“手机没电了。”
　　许辰停下了不停叭叭的小嘴，装作可怜兮兮的说：“嗯，那明天见，记得看朋友圈。”
　　林参挂断电话，从一旁的书包中翻出充电线，无意之中看到了搁在侧口袋里的六块拼图。他把那几块拼图放到桌面上按凹凸拼好，那赫然是两个少年并肩站立的剪影。
　　画这幅画的时候在想什么？和许辰一起看星星？做梦吧，人家怎么可能把时间耗费在你身上，图什么呢？
　　林参自嘲的勾了勾唇，将拼图打乱，死命的攥在自己掌心里，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他抖着手打开了铁盒子，把拼图整整齐齐码在角落里。
　　这简单的动作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林参像一个漏气的充气娃娃一动不动瘫在椅子上。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
　　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闯入了林参混乱的精神世界，他回过神，缓缓拿起桌边的手机。
　　你爸爸本霸：[在吗.jpg]
　　你爸爸本霸：[暗中观察.jpg]
　　你爸爸本霸：喂喂喂
　　你爸爸本霸：同桌~
　　你爸爸本霸：同桌同桌~
　　你爸爸本霸：看朋友圈了吗？
　　你爸爸本霸：看到我迷人的照片了吗？被哥的帅气所折服了吗？喂喂喂同桌，别不说话啊？
　　就林参插上充电器的功夫，许辰又刷了许多条。
　　你爸爸本霸：同桌你是不是被英俊潇洒的我帅晕了。
　　你爸爸本霸：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爸爸本霸：喂喂喂
　　林参忍无可忍，给他回复了一个字。
　　林参：滚
　　嗯，十分符合他那酷boy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