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复仇今生》星开碧落

3、父 母

　　醒来还没睁开眼睛，我就开始叹气。
　　这个梦我已做了好些年，好似一枕黄粱，我在梦里历尽生离死别与轮回转世，最可气的是，这么多年，那梦里的林妹妹永远只让我看个背影，从没转过身来露露正脸，就给个背影让我对着发痴。
　　我也留意了好些年，现实中在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单凭一个背影就让我心生爱慕。我喜欢那个梦中人，即使是做梦，我都能感觉到那种心酸的愉悦。因为明知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每次梦到她，我总是贪恋地凝视，希望能多看一眼。
　　我叹着气走出去，老妈已经坐在餐厅喝牛奶。保姆在厨房里把我那份早餐端出来，我边吃边不经意地问：“我爸昨晚又没回来啊？”
　　老妈不耐烦地说：“临风，你要迟到了，吃完饭赶紧走。”
　　戳到她痛处了。

　　不知道老爸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我只认得一个伏湘。
　　十九岁那年我见过伏湘一次，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在我老爸的床上呻吟得痛苦无比。我一身臭汗地跑回家来拿篮球，没想到碰上这一幕。卧室的门半开着，大概因为伏湘的叫声太大，我打开家门在客厅里站了好半天，他们全然没有发觉。
　　后来我板着脸跟老爸说：“我妈也要面子的，你要玩也别带回家来，在外面买个房子养起来不行吗？”
　　老爸一脸尴尬说伏湘有老公，用不着他买房子，“再说市里认识我的人太多，我总不能去宾馆开房吧！”他居然振振有辞。
　　我冷笑：“这几天听说又有个□□落马了，你小心点，当官当成这样，你不玩会死啊？”
　　其实老妈才不会因此伤心欲绝，她若无其事地当她的郁夫人，她跟老爸说过：“只要你把钱拿回来，我还真懒得管你在外面怎么玩。”

　　我对这个家十分厌恶，不过家里的事再烂也不能告诉外人，只能关上门闷着。我猜想薛小雪是肯定明白的，我见过她老爸的情人，一次薛伯伯请我们全家吃饭时，那小情人出面招呼款待，是个很年轻妖艳的女孩子。不过小雪从来不提起这个人，她假装不知道，比我干脆得多。
　　薛伯伯自称与我家是世交，其实不过是官商勾结。他最早做医药代理，后来慢慢做大，地产医药酒店都做得风生水起，与我老爸一拍即合，我与小雪因此相识多年。
　　大家都说小雪是天生的贤妻良母，早把我们视为一对。同学们见到她的时候无不惊艳，说她是少见的美女。我也知道带着小雪出去是有面子的事情，却说不清楚差在哪里，只是对她毫无感觉。小雪聪慧秀美，对我温柔体贴，老妈非常喜欢她，巴不得我马上把她娶回家来，她说：“你爸官做得再大，也不过一层面子，你把小雪娶过来，以后她家的产业还不都是你的。”
　　我说：“是，万一她家企业倒了，银行那几十亿债务也是我的。”
　　老妈迟疑说：“哦？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很反感。我身边没一个正常的人，自家父母尚且如此，薛伯母当年是我老妈同窗，薛伯伯借这一层关系巴上来，当中的勾当我都不想知道。只有小雪可算是出泥不染，不过她相貌秀美高贵，性情又过于稳重端庄，好得挑不出毛病，好得不像个真人，我喜欢她，却不能爱上她。

　　我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厌恶至极，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老爸提出想送我去英国读书，我马上就答应了。如果能远离父母，避开这种生活，别说英国，津巴布韦我也去！
　　小雪与我一同办理签证，薛伯伯说早有心思送小雪去英国，刚好搭个伴，小雪的堂哥就在英国，我们过去也有照应。我心下冷笑，原来他们早商量好了！我吓唬她说：“你真想去啊？当心到了英国吃不到中餐，你不能适应。”
　　小雪理所当然地说：“我堂哥家有佣人做饭的，大不了去他家吃饭，再说，不是还有中餐馆么？”
　　我哼一声：“你好意思隔三差五去你堂哥家蹭饭？哦，还要去中餐馆？天天去的话恶心死你，再说那里的中餐也不地道，不外是春卷咖喱鸡之类，你连着吃一个月试试看，非进医院不可。”
　　老妈倒真担心了，想了半天说：“这样吧，咱家保姆的女儿在市政府食堂当临时工，听说手艺不错，把她叫来做顿饭你尝尝，如果吃得惯，就让她跟你们一起去，也好照顾你。”
　　我差点晕倒，索性问：“你们要不要再给我带一个司机？不然谁给我开车啊？”
　　老爸居然当了真，一本正经地说：“你自己过去考上驾照再买车吧，那边是右侧驾驶，国内的司机去了也得手忙脚乱，你自己开车要当心点！”
　　难得这一次父母的意见空前一致。保姆乐得半死，当天下午就把她女儿叫了过来。那女孩子叫花茜，刚刚二十一岁，眉眼有几分秀气。她进厨房做了道素炒菜心，又煮了一碗酸辣汤端出来。我觉得她很聪明，懂得越普通平常的菜式越能显出水准。
　　花茜的烹调获得一致好评，她平白无故得了个去英国的机会，喜不自胜，对着老妈表了一番决心，几乎没发誓要永远效忠于我。
　　小雪问：“连保姆都给你备齐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垂头闷声说：“马桶。把家里的马桶给我带上，我不习惯用外面的卫生间。”
　　大家都笑起来。
　　这么多人在一起，我心里却只觉得寂寞。出国至少清静些，我巴不得早日离开，只是，我想起梦中的林妹妹，还没遇到她，我却要走了。也许世上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我能在梦中见到那种风姿神韵，已是格外幸运，这世间哪有那么清逸灵秀的女孩子？
　　我有点气馁，抬头看看身边的人们正谈笑风生。而小雪看着花茜若有所思，那花茜却在凝视着我，正捂着嘴笑得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