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olved》陆璃琛

17、风波

　　一大清早乐北在迷迷糊糊中接到了陈简菲的电话，说上次试镜很成功，喊她10点去公司试妆。

　　她随意换了一套白T牛仔裤，带着眼镜背着双肩包就去了公司。

　　公司的氛围有点奇怪，但是具体的也说不清哪里怪。有部分同事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表情夸张，一看就是在聊八卦；有部分同事感觉比平时要更认真地聚焦在自己的工作上，认真打电话，认真敲键盘。

　　乐北从各个工位中穿过，来到了化妆间。

　　“Lily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公司的氛围好像有点不一样？”乐北拿着手机玩，有意装作无意地问化妆师Lily。

　　Lily一边对比着手上涂了好几个颜色的眼影，一边回应说：“应该是管蔚煜的事儿吧？怎么，你们不是一直一起拍戏来着么？你不知道么？”说着选好了一种颜色，开始给乐北试色。

　　乐北轻闭了眼睛，囫囵道：“管蔚煜能有什么事儿啊？听说他这次试镜不也成功了么？”

　　“不是工作上的，是私事。他和萧云语在餐厅吃饭被狗仔拍了，现在在会议室谈价呢～”

　　“这有什么好谈价的？吃个饭而已，当个艺人还不能和同事一起吃饭了？”乐北说着，还是一种不大在意的语气。

　　Lily“啪”地一声盖住了眼影盘，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旋转餐厅，萧云语穿着礼裙，听说女方是专门奔着求婚去的。”

　　乐北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过听说好像没成功吧，管蔚煜坐了十分钟不到就走了。”Lily拿起了下一个眼影盘，“不过狗仔哪管你坐了几分钟。就算一分钟的事，也能给你写得难舍难分，情意绵绵。说不定添油加醋几笔，孩子都能出来了。”

　　“Lily姐，那你说，什么情况下才会一个女生主动去求婚啊。。。”乐北低声问，倒像是在问她自己。

　　“那我可不知道。这种事还是因人而异吧？萧云语我没接触过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过，这都谈好久了还没定下来，估计是真的了吧？”

　　“真的什么？”

　　“真的情侣，公司在压，管蔚煜想公开呗～”Lily说完，又接着在乐北脸上涂涂抹抹。

　　会议室里的气压比外面还要低。

　　管蔚煜皱着眉抿着嘴，一言不发。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萧云语。和管蔚煜不同，她虽然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但是却十分淡然，好像现在谈的事她都了如指掌。

　　“我建议还是炒一波。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流量带上来。你看剧中cp变真人cp对你们这种新人最吃香了。”萧云语的经纪人喝了口茶水，看着管蔚煜道。

　　东方周刊八卦记者武微也跟着附和道：“我同意这个经纪人的说法，一看就是老江湖了。管蔚煜现在没热度啊，你们简真这次签的一波新人都没有热度，这剧怎么扛得起来？就靠一个应珉儿？”他的厚嘴唇一张一合，像极了菜市场摆在摊位上的卤猪嘴，“出道大戏对一个演员而言究竟有多重要，管蔚煜你应该比别的新人演员更清楚吧？”

　　管蔚煜依旧没说话，眉头紧锁的川字越来越深刻。他当然知道这部剧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或许对于乐北他们而言，这只是职业生涯里的一个开始，而在他这个年纪，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最后一搏了。

　　一直没吭声的萧云语适时地开口了：“可是我俩毕竟不是真情侣，你这次掀起了热度也会很快降下来的。这种不考虑以后的做法我不是很认同。”

　　卤猪嘴仿佛在等着她这句话一样，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叠文件。“谁说没考虑以后？我这不都为你们考虑好了嘛。你们只要在这几个时间段去到这几个地方坐一坐，咱们素材就连贯起来了。”

　　萧云语接过了文件，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卤猪嘴一看有戏，便又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来：“这其实也就是像演戏一样，你们不是专业演员嘛？管蔚煜就是一个痴情男友的人设，萧小姐就是懂事体贴女友的人设。你们先看看这几个场景设置怎么样，如果不行我们也是可以进组跟的！”卤猪嘴想了想，又添油加醋道：“本来一般这种绯闻负面影响最大的是女方，而且萧小姐进圈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传绯闻吧？如果女方不介意，那相信我们会处理地很好。”

　　萧云语边听边笑，“其实只要能让大家注意到我们这部剧，这点绯闻我也还是能接受的。就不知道管先生的意思了？”她说完含着笑看向管蔚煜。

　　“对啊，你当然会愿意啊。毕竟告白的人是你，这样通过舆论的力量把我俩套一起不正是你期望的吗？对方这个卤猪嘴也是你找的吧？”管蔚煜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一言不发，他看着萧云语的笑，翻了一个白眼。

　　管蔚煜想了想，问道：“开个价吧。这组照片我买了。”

　　卤猪嘴一愣，结巴道：“诶，怎么。。。其实，其实我觉得钱不钱的都是其次，咱们这不是谈合作么？”他看向萧云语，眼球一转，“咳咳，那给我10万吧。不过管蔚煜你要知道的是，这次你给了钱，还有下次呢？你除非永远不出门了，不然总会被拍到些什么的。你难道能用钱买一辈子？”说完卤猪嘴笑了，笑得油腻恶心。

　　管蔚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推门声打断了。

　　“没错，他当然不能用钱买一辈子。所以这次也不会和你达成什么交易的。”应珉儿拿着杯咖啡，大步跨进会议室，走到众人面前。“你发吧，这种图我们不care～你有多少发多少，对了文字记得编辑得更加暧昧一点，不然显得太假。”接着她扫了一眼萧云语，“本来是咱们公司内部的事，但无奈也涉及到萧小姐的名誉呢。一直零绯闻的萧小姐这次怎么能栽进来呢？和比自己大几岁的无名男星上演难舍难分的戏码，这不成了萧小姐的黑料了？而且咱们自制剧合约里面写到要是在合作期内发生绯闻的，不管什么原因马上解约，并由乙方赔偿违约费。既然萧小姐要赔偿违约费的话，那这次危机公关的费用就由我们简真来出吧。你看呢？萧小姐？”

　　萧云语脸色发白，仍故作镇静地说：“你的意思是要砍角儿吗？我都杀青了，然后把这几个月的戏都砍掉？你们有费用重拍吗？而且如果是因为绯闻解约的，那管蔚煜也要解约吧？砍掉他吗？他可是拿的二番的位置呢。”

　　“对，你说的对。管蔚煜确实也要赔违约费，管蔚煜我跟你说明白了啊，我可不因为自家艺人而包庇。你等会试妆试完了就去把解约合同签了。至于重拍的费用，这不你们俩人的违约金凑一凑就够了嘛～”说着她试了个眼色给管蔚煜，“怎么你今天不用试妆吗？”管蔚煜点点头，“那还不快去？”

　　管蔚煜憋着小高兴，应了声就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卤猪嘴不高兴了，急急地说：“我们这还在谈呢，他怎么就走了？”

　　应珉儿给了他一个眼刀，“我来跟你们谈啊，你们还不愿意啊？”说着她走到萧云语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想的很好，想用管蔚煜来蹭一把热度。但是上报的是什么头衔呢？‘应珉儿旗下新生代男星’？那还是搞到我名下来了啊～宝贝，你一个过气的，要不是这次想着你片酬便宜，你以为我们会找你给新人做配？还来我这里撒泼呢？离我公司的人远一点，要知道老娘想要弄你，你现在就不是坐着了。趁我现在还在好好说话，快带着这帮妖魔鬼怪离开我的公司。”说完一刻不留，叫着陈简菲一起出去了。

　　卤猪嘴和萧云语的经纪人连连喊着：“不是要谈么？怎么又出去了？”

　　萧云语拍了下桌子低声喊道别吵了，她脸色铁青，放在桌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管蔚煜一出来就看见了坐在茶水间发呆的狄乐北。她穿着古装，望着饮料柜放空。已经是夏天了，她头顶上覆着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双颊也被热得微红。但她抿着嘴，表情严肃，好像对周身的热浑然不知。

　　“喂？想啥呢？”管蔚煜上前拍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一看是他，又回过头去看饮料柜。

　　管蔚煜看她这样爱理不理的样子，也猜到了大概是因为什么。他从饮料柜买了一瓶小铭童鞋递给她。

　　“那天她给我发消息，说她马上要杀青了，想要请大家吃饭，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妙，从前台知道她只定了两人位我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了。然后我只想跟她把话说明白。”

　　“她来了，她说了她的话，我表明了我的立场，然后我就走了。”

　　管蔚煜看着饮料柜，言简意赅跟乐北解释了下来龙去脉。不多说一个字，也不少说一个字。

　　“那她今天是来？”乐北问道，声音低低的。

　　“她想借用媒体的力量把我和她套一起吧。”管蔚煜叹了口气，“后来珉儿姐来了，把我保出来了。不过就算她不来，我觉得萧云语也是在异想天开。”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可以为了我的事业做一切事，但是没人能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这句话好像是说给乐北听，也好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听到这里，乐北终于转过头来看他。

　　“那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乐北说着，严肃又认真。

　　“你问。”

　　“这些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管蔚煜看着乐北认真的表情，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