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他软香》别人间

4、枫叶

　　警察局。
　　严圳下课后直接被接到警局做笔录，聂沉一行人因为不便所以在外面等，聂沉还是那副样子，叼着烟倚着车门看不出情绪。
　　严圳进去后被叫进一个房间，房间幽暗，亮着一盏小灯，两个警察坐在对面，一男一女，肩膀上的勋章映出淡淡的光。
　　女警员先开的口：“你不用紧张，知道什么如实回答就好。”
　　“好。”
　　“你跟萧茵茵是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
　　“你们感情怎么样？”
　　“很好。”
　　“她死亡的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在棒球社给新社员做入社讲话。”
　　.....
　　严圳把女警员的问题一一答过，半晌才从房间出来，拉开门的同时看见了房间外等候的另外一个人，李渔。两人对视了一眼，便错开目光，擦肩而过。
　　严圳这样的人，是典型的外强中干，这次问话的顺利让他松了口气，心里念叨着，他会给萧茵茵多烧点纸钱，只求别再给他带来麻烦。
　　走着走着，脑海里又想起刚刚见过的李渔。
　　这事跟这个孙子肯定有关系！
　　审讯室。
　　李渔坐在椅子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裤子上，有些紧张。
　　女警员还是照例先安抚了一下李渔的情绪，才开始问话。
　　“名字。”
　　“李渔。”
　　“萧茵茵死亡的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在上课。”
　　“什么课？”
　　“心理学。”
　　“谁可以证明吗？”
　　“老师可以证明。”
　　女警员飞快地记录下李渔所说的内容，倒是旁边的男警员，帽子盖在脸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始终一言不发。
　　“在萧茵茵死亡的前一天，有人看见你和严圳、萧茵茵起了争执，是什么原因？”再多的问题都只是前戏，这里才问到重点。
　　李渔沉默了一下，抬手扶了扶眼镜。“因为他们误会我给萧茵茵写了情书。”
　　“误会？据我们了解，那封情书上署的确实是你的名字。”女警员疑惑的问。
　　李渔的手不再放在裤子上，他握着椅子的扶手，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李渔，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你现在是导致萧茵茵死亡的最大嫌疑人。我完全可以推论，是因为严圳和萧茵茵对你的校园霸凌，让你怀恨在心，借口把萧茵茵约在了没人的地方，意图先奸后杀。就算你现在不说，等尸检报告和指纹检验结果出来，你也一样逃不掉。”
　　一旁的男警员不知何时把帽子拿了下来，锐利的眼神直指李渔，说出来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
　　李渔抬起头，视线落在桌面那盏小灯上。“萧茵茵不是我杀的，情书不是我写的，但我认得上面的字迹。”
　　“谁的字迹？”
　　“...陈启明。”
　　......
　　桐大。
　　警察找到阮湘的时候，她正在上课。她让学生先自习，自己放下书引着警察走到了离教室稍远一些的楼梯口。
　　“阮老师，我们就是来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好。”
　　“你认识李渔吗？”
　　“认识，是我的学生。”阮湘回想着李渔的样子，高高瘦瘦，戴着厚实的眼镜，不太爱说话，总是低着头，引不起别人注意。说实话，要不是李渔心理学的功课总是最高分，她可能真的不会记得这号人物。
　　“他说，萧茵茵出事那段时间他在上你的课，是这样吗？”
　　阮湘回想了一下。“是的，是下午，我还记得他问了我问题。”那天李渔破天荒的举手提问，她印象很深。
　　送走了警察之后，阮湘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很显然，警察已经开始调查李渔。这几天发生的事阮湘都有所了解，毕竟死了一个花季少女，对师生的冲击都有些大。
　　可李渔...平时是寡言了一些，但是行为举止都规规矩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的孩子。
　　阮湘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一抬眼，看见了教室后门处靠着墙抽烟的聂沉。他好像在想事情，烟丝已经快烧到指尖都没有察觉。火光细小，阮湘却透过那红看到了南湾那年秋天的枫叶。
　　他也是这样在等她。
　　...
　　初三那年，阮湘即将中考，为了多一些学习时间，她选择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再回家。等到下课，已经是九点多了。
　　阮湘走出校园，在路边看见了依靠着树抽烟的聂沉。少年留寸头，五官刚刚长开，依稀能看到俊朗的轮廓。穿着宽大的汗衫，松垮的沙滩裤，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的石头。看见阮湘出来，他猛吸了一口烟，往脚下一扔，用鞋碾灭，向女孩走过来。
　　“今天有点晚。”聂沉接过她的书包甩在肩膀上，伸出手探了探阮湘脸颊的温度。还行，不凉。
　　“嗯，我今天晚自习值日。”
　　因为太晚，聂沉每天都会来接她，送她回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怕幺幺这么傻被人贩子拐跑了。
　　大多时候两人无言，只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拐过一条又一条街，耳边听到的都是风吹落叶的声音。
　　少年的脸俊朗，身材也俨然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走在女孩旁边足足高了一个头。女孩的发丝飘飘，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孩身边，眼睛却悄悄瞄着他。这一瞄，就瞄到了少年手臂上的伤口。像是刀划的，面积不大，看样子已经做过处理。
　　又是新伤口。
　　阮湘移开目光去看聂沉的脸，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聂沉回头问她。
　　“三哥，我饿...”阮湘正处在变声期，撒娇的尾音听起来有点哑，不太好听，可她知道聂沉最受用。
　　“想吃什么？”
　　阮湘报菜名似的说出了一大串，让聂沉失笑。
　　“要把老子吃穷？”少年任由女孩拉着自己走，嘴角勾起的笑被
　　女孩全部收在眼里。
　　那时候阮湘不傻，但她会装傻。
　　她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能让聂沉开心。
　　可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还记得那年的枫叶是火红的，天边
　　的云是，地上的花是，阮湘的脸是，聂沉的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