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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姜丝炒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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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为了男人,轮廓分明,棱角利落,臂膀坚实,
有了成熟男人该有的样子,也不再有人能让他受伤。
阮湘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聂沉,直到四目相接。
这次她没躲,走到有点发愣的聂沉身边,伸手拿下了他指尖的烟
熄灭之后扔进了垃圾桶。“这里不许抽烟。”
聂沉有片刻惊讶,随即抱着手臂靠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次怎么不跑了?”
“人不能总是做蜗牛对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阮湘佯装镇定的扒拉了一下头发,接着说。“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把课上完我们聊聊?”
聂沉当然乐意至极。
“好。”
心理学课程大多冗长无趣,理论知识占据主导位置,但是阮湘的课总是人满为患。用男生的话来说,坐在那看陆老师讲课就是一种享受,况且还能学习心理学,何乐而不为?
聂沉站在后门处,跟对讲机交代了几句他有事要外出。然后听着教室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惊叹声与笑声,感叹,看来在那段他缺席的日子里,他的湘湘悄悄长大了。
下课铃声很快悠扬的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室里出来,路过聂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阮湘抱着书和包走在人群最后,到聂沉面前时,聂沉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接过她的包,阮湘一个闪躲,让他的手陡然僵在了半空。
学生走的差不多了,空气渐渐变得安静。
“我自己来就好,走吧,请你吃饭。”阮湘朝他笑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聂沉收回手,看着阮湘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升腾起一股不安感来,不得多想只能跟上去。
南湾。
这几年房地产行业发展的快,近郊地区渐渐盖起了别墅,有很多有钱人选择在这里居住,足够偏僻也足够安静。
茂密的树林向里望去赫然是一幢别墅,威严高大却也冰冷的让人生寒。离进了看,二楼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个男人。男人站在窗边,视线定在不远处随风摆动的树上。看容貌不过三十上下,面如冠玉,神情淡漠冷傲。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进。”
来者推开门进去,先是给男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起身之后说。“少爷,聂三回国了。”
男人收回视线,转头去逗弄身侧笼子里的鸟,语气慵懒好听。“回南湾了?”
“没有,在桐城,和驰宇在管理他的公司。”
笼子里的鸟通体雪白,翅膀扑棱扑棱的,煞是可爱。只是男人看着满满当当的食碗,皱起了眉头。这小家伙来这儿已经两天,一点东西都没吃。
男人没了兴致,狠狠拍打了一下笼子,小鸟受了惊吓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叫。
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老子放他回来的?”
“应该不是。聂镇山当初从南湾隐退,明面上说是金盆洗手,实际上是把生意拿到了临山去做。他年纪大了,就剩聂三一个儿子,以后的生意必定要他接手的。”
男人听了他的话突然笑了。
“那可不一定。”
...
转过几个街巷,路过了很多的小吃街摊,聂沉始终跟在阮湘后面,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野兽在捕食猎物前的眼神。
走在前面的阮湘看不到,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能把这位爷送走。说是请吃饭,但是她完全想不出来该去哪,该说点啥。好在聂沉一直没问她,她还有时间再想想。
正好街的对面有一家中餐厅,阮湘打定主意走了进去。
风尘仆仆走了十几分钟,两人终于落座。服务员询问聂沉要点什么菜,聂沉示意她把菜单交给阮湘。
“我没来过这家店,就点几个家常的吧。”阮湘接过菜单。“板栗鸡汤,清炒莴笋,土豆牛腩盅,再加一个姜丝炒肉。”
服务员走后,包间里沉默下来。聂沉好整以暇的看着阮湘,等她先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空气安静的阮湘有些紧张,她伸手拿起身边的茶壶,给自己到了杯茶。
茶香四溢让阮湘心里安定了些。
“前几天。”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阮湘心尖一颤,为了什么不走这样的问题就快脱口而出,低沉的声音却接连响起。
“公司忙,走不开。”
阮湘的悸动一下子散了许多,暗骂自己没出息又自作多情。旋即又展开灿烂的笑容,“那你怎么会跟严圳出现在一起啊?”
那笑容让聂沉晃了一下神,看着阮湘“求知欲”满满的脸,他也不介意,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这期间菜也上齐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着案情,颇有些老友相聚的意思。可其中的暗涌只有他们知道。
“希望能快点找到凶手,要不然那女孩子死的太冤枉了。”阮湘喝了口鸡汤,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和聂沉以讨论案情结束谈话。
聂沉看陪她玩的时间够长了,放下筷子正欲说些什么,却看见阮湘的筷子落在他的碗里,放下一小堆姜丝。
“这个姜丝炒肉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阮湘一脸天真,房间里的气氛却冷了下来。
聂沉盯住碗里的姜丝,眸子里渐渐被墨色包围,冷冽异常。“湘湘,玩够了吧。什么时候谈谈我们?”
“我们...不是一直在谈吗?”
聂沉突然抬头,目光深邃,咄咄逼人令人发寒。他已经用了他全部的耐心。
阮湘被聂沉的眼神吓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湿漉漉的眼睛像只被吓坏的小鹿。对面的聂沉看着她,低声咒骂了句什么,突然起身大踏步坐到阮湘身边,伸出双臂把她困在了他和沙发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可以清楚地感到对方的呼吸。
阮湘觉得那种压迫感又回来了,本能的挣扎,却被聂沉毫不费力抓着手臂禁锢在身前。
“你忘记我不吃姜?”聂沉几乎是咬牙切齿。
阮湘听到这话一僵,说:“对不起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有点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
聂沉心头烦躁。“不记得没关系,我问你个问题。”
“你想听什么?”
“当初为什么没来?”
阮湘望着他。“没有理由,不想去。”
“你答应我会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当时年少无知,现在长大知道了如果做不到就不应该轻易许诺。”阮湘字字清晰,说出来的话却让聂沉的手渐渐收紧,直到怀里的人痛呼出声,他才松开手。
年少无知四个字对聂沉来说无异于凌迟。
“接着说。”
“之前答应你的事儿没做到,确实是我的错,小时候不懂事我跟你道歉。现在我们能重逢我也很开心,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阮湘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声音干净清楚。
眼前的男人眸目充血,像只快发怒的野兽。
“做朋友...好,那就做朋友。”聂沉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好像在抚摸一件珍宝,带着隐忍的疼惜,一寸一寸触摸她的样子,感受她的体温。
阮湘一直承受着,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的唇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不是怕他,是怕自己。
可聂沉终究舍不得,就算她说了这么残忍的话他也舍不得,以前他那么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他都没大声说过话。他放下手起身,三两步消失在门口。
阮湘独自瘫软在沙发上,卸下伪装之后,剩下的只有苦笑。
他离开那年,阮湘16岁,她什么都懂了。她又怎么会不记得聂沉不吃姜,他的一切阮湘都记得。
因为太了解聂沉,她清楚地知道怎么能让聂沉伤心,怎么能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阮湘坐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动,周围还残留着聂沉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抱着腿,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