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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初探(二) ...

  •   怎么会这样!

      灿芜傻了眼。

      她本来想着,先跟着这个登徒子混入神界,然后想办法联系上柏岑,便能迅速和柏岑一起拜师。没成想,尚未见到师父,这法力便要先丢上几成。

      唉,真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放跑了小螃蟹又没抓到大鲤鱼。

      灿芜懊恼地想,十分后悔如此这般贸然上天。

      她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用胸前的玉佩联系柏岑。

      “姑娘?”

      谁知手还未碰到玉佩,灿芜就听见了追花唤她的声音。

      她蓦地一惊,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猛然放下了手,傻傻地看着她们俩,不知所措。

      “若是姑娘觉得可以,不如随我们去那泉水看看?”

      灿芜想了想,觉得补一补法力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连忙点头如捣蒜,紧跟着追花逐蝶走出了房间,心里想着,等到入夜时分再找柏岑似乎也未尝不可。

      她犹自闷头走着,不提防老旧的木门突然被追花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下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神界了。

      不过一门之隔,院内是古旧的老式庭院,而院外,璀璨夺目的阳光像断崖上骤然喷出的瀑布般直冲到灿芜的脸上,冲得她呼吸一滞,仿若寒冷的冬夜蓦地打开屋门,被刺骨的冷风抱个满怀。

      高耸入云的擎天玉柱一字排开,数不清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飘扬在沁人心脾的香甜清风里,热情舒展的云朵在它们之间若隐若现,把那精妙绝伦的雕梁画柱衬得蜃景般如梦似幻。

      灿芜怔怔地站在那里,像第一次下水的鸭子般笨拙。

      恍惚间看到逐蝶的衣角在前方一闪而过,她连忙回过神来,追着那二人远去的背影,踏入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虽说这神界的房子如此许多,然而这神界的神却似乎并没有几个。

      灿芜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见了不少让她叹为观止的宫殿楼宇,却竟是一个神也没有见到。

      难不成这神界的百官还真的都去迎接天帝了?

      灿芜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一边跟着追花、逐蝶七拐八拐着,渐渐发现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宫殿在慢慢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高大茂盛的参天古木。

      那些树的树冠极其浓密,相互交错穿插,不知不觉织成了一顶硕大的帽子,掩盖了气势磅礴的阳光。

      脚下的路也渐渐变得狭窄了,四周围逐渐暗了下来。树林阴翳中,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鸟儿在轻声呢喃。

      突然,一股潮湿的暖风送来了一口温润的青草香,浓白馥郁的雾气扑面而来。天生对于白雾的厌恶,让灿芜下意识地想要抓紧前面追花的衣角。

      咦?

      一抓之下,她的手居然直直地穿过了那片薄薄的衣衫,仿佛徒劳地伸手错过了一绺鹅黄色的阳光。

      灿芜顿时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复又抬头看了看眼前那两个飘飖的背影。

      昏暗的阳光下,两个风姿绰约的身影虽如远山上的轻烟般缥缈,但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灿芜心生疑窦,想要开口唤她们,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迷茫地跟在她们身后的影子里,继续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蜿蜒的小路便走到了尽头。

      撇过层层掩映的枝杈,周围的树木倏地变少,本来模糊雪白的前方顿时豁然开朗。

      一泓透亮的泉水静静地躺在浓密的青草间。

      泉水很清澈,依稀可以看见清浅的水底整齐地铺了一层乌黑的石子,衬得这泉水在微弱的日光下,仿若一只巨大水亮的眼睛,深深凝视着灿芜。

      些许迷蒙的雾气和着不知什么植物的暗香在水面上氤氲,袅袅婷婷的,像极了晚秋灿芜家门口的那片朦胧的蒲公英。

      “便是这里了,姑娘请。”

      追花、逐蝶帮灿芜除掉了衣衫,一左一右轻轻搀着她,带她走入了面前的泉水。

      神界幽幽的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轻纱般的一丝寒意倏地铺散开来,激得灿芜脸颊上的汗毛一阵轻微的战栗。

      然而,这战栗尚未来得及传到全身上下,便被氤氲在温泉周围的雾气渐渐驱散。

      那雾气仿若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慢慢融化渗入进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恍惚间,似乎被驱散的并不仅仅是那一丝清醒的寒意。

      灿芜的心中一片空白。

      分不清是追花、逐蝶牵着她往前,抑或是那雾气本身化作的柔柔的手,推着她,拉着她,将她带入了一个温暖而安心的梦境。

      水很暖。

      这是灿芜浸入泉水时的唯一感觉。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进来的,只记得那一泓光滑温存的泉水轻轻拥着她,暖暖的,像极了一百九十年前她第一次在青芜山睁眼时,那轻轻拥着她的不知名鸟儿的怀抱。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喝得饱饱的她站在一片茂盛的青草间,潮湿的泥土味弥漫在那个阴冷的世界里,而包裹着灿芜的,却是干燥羽毛轻轻的瘙痒与那鸟儿身体的温度。

      那时还没有清醒意识的她,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暖暖的。

      这呼吸间的空气暖暖的,这包裹她的拥抱暖暖的,而她所在的这未知的世间因为有了这个拥抱,也是暖暖的。

      这暖暖的一切,真好。

      她的身体隐没在了泉水暖暖的白色水汽里,只余了两绺没有挽起的黑发在水面上飘摇。

      她看着那两把黑色在水中根根舒展,很快晕开成了两瓣黑色的郁金香。她于是将思绪系在了那两片薄薄的花瓣尖,浸润在这暖暖的水里,跟随着它们起起伏伏,像是一叶点着昏黄灯光的孤舟,驶入了深沉的夜幕。

      也不知过了多久,追花的声音突然出现,像是一阵疾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这时灿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在温泉里睡着了。

      回到小院,追花、逐蝶便去准备晚膳了。

      灿芜无事可做,就在院子里无聊地闲逛着。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四合院,一进一出,院外是一圈老旧的木头围栏,院内则是一个回字形的石头宅子,堪堪圈出了一个小小的天井。

      天井的正中,颇显突兀地放了一口古朴的水井,井上没有辘轳,也不知枯了没。

      水井的四围是一圈关得严严实实的墨黑石门。

      灿芜心生好奇,便挑了一扇离自己最近的石门推了推,没成想,这门居然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地便推开了。

      她四下看了看,见追花、逐蝶仍没有过来,便屏住呼吸,扒着门口探出了一双眼睛。

      屋内一片漆黑,竟是连个窗户都没有。

      门外的夕阳从窄小的门缝里照进来,勾勒出桌案的轮廓。灿芜依稀看见桌子上摆了一排笔墨纸砚。

      啊,这里莫非是书房?

      她默默地想着,见屋里空无一人,便大着胆子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迎面袭来,呛得她咳嗽不止。

      这是多久没有人打扫了?

      她在心里抱怨着,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下意识地就想离开这里。

      然而转身的瞬间,灿芜蓦地瞥见桌案上似乎摆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她连忙回过头,好奇地绕到了桌案后面。

      紫黑色的檀香紫檀桌案上,四块墨玉的镇纸围住了一张精致的女子肖像画。

      这画像似乎已经放了很久了,洒金的纸张略有些发黄,然而这上面的色彩依旧明艳动人。画中女子一身妃色黑甲戎装,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点亮了这昏暗的房间。

      然而,灿芜的目光却愕然盯住了女子的脸。

      高束的发髻下,本该是脸的地方一片空白,不知是画师忘了画,还是本就无从下笔。

      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骤然看见这么一张诡异的画卷,着实有些可怕。灿芜只觉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谁知她退得太快,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屏风,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这骤然出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灿芜心里害怕,一时没有站稳,连人带屏风一齐向后摔去。

      糟了!

      灿芜心下一凉,觉得自己定然逃不过重摔的命运。

      谁知,意料中的坠落并没有出现,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马上触到地面前接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首先入眼的是一片沾满灰尘的妃色锦缎。昏暗的阳光下,那一抹明艳的红色仿佛一片血红的瀑布。

      衣袍的上方是墨黑的甲胄,灿芜顺着那甲胄的纹路向上看去,越看越觉得这衣服是那样熟悉,好像和画里所描绘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马上就要跃出嗓子眼儿了。

      那戎装端立在那里,似乎是个身量和灿芜相当的姑娘,然而衣裙的尽头,竟是如画卷一般空无一物!

      “鬼啊!!!”

      灿芜大叫出声,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间诡异的屋子。

      重新回到阳光下,灿芜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手脚冰冷,仿佛这阳光失去了应有的温度。

      “姑娘,你怎么了?”

      追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灿芜立马遇到救星般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姐姐,”灿芜语无伦次地指着身后那个诡异的房间,“那个,那个房间里,有,有一个无头女鬼!”

      “你说这里吗?”

      追花侧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不着痕迹地把瘫在身上的小八爪鱼抓了下来,拉着灿芜的手腕,静静地走回了房间。

      “啊我不要去!”

      灿芜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努力往回抽着自己的手。

      追花轻轻一笑,微微挥了挥手,被灿芜甩上的房门再次打开。

      “你看清楚了,这房间里不过是摆了一个等人高的衣架,而衣架上正巧挂了一件衣服而已。”

      “衣服?”

      灿芜愣了愣,将信将疑地从追花身后探出了头。

      没了屏风的遮掩,灿芜清晰地看见一件妃色黑甲戎装静静地立在桌案后的衣架上,闪着微寒的冷光。

      原来是衣服啊。

      灿芜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心弦蓦地放松,浑身上下顿时脱了力,只想快些回去休息。

      “姐姐,”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追花,“晚膳好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大修已完成,加入了新的情节和伏笔,希望喜欢~按照惯例,送上大修后的小剧场一枚如下:
    灿芜:“呜呜呜,这里好可怕啊,岑哥哥你在哪儿,我想你T T”
    某晗:“喂,你就不想我吗?”
    灿芜:“啊啊啊啊鬼啊!!!(一巴掌呼上去-啪!)”
    某晗:“……”
    某泠:“哈哈哈哈哈哈!”
    背上的寒光凭空多了一道。
    灿芜:“臭苏泠,你把我的岑哥哥带到哪儿去了啊!!!”
    柏岑:“(艰难爬墙中)扶我上来,我还能爬。”
    四只手扑上去一把按住。
    灿芜:“岑哥哥?!岑哥哥你在哪儿啊呜呜?”
    某晗:“幻觉。”
    灿芜:“啊啊啊登徒子啊打!!!”
    某泠:“~缓缓飘落的朔晗像宽面~”
    某晗:“我哪里宽了???”
    某泠:“唔……原来你很细?”
    某晗:“………”
    灿芜:“(无辜的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某泠:“(意味深长的微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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