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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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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竹出了殿直奔姜姒那去，进了姜姒的宫殿，发现姜姒正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吃酥饼，看见自己来了，才急忙咽下嘴里的糕点，险些噎着，喝了口茶水才压下。
“皇……上……好巧啊，你来了。”
本来揣着数些天积攒的一腔思念和莫名其妙怒气的李修竹，看着姜姒这幅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姜姒手里的糕点看着分外可口，“在吃些什么？”
“是厨房新做的小酥饼，皇上可有兴趣尝上一尝？”姜姒象征性的将手里的糕点朝李修竹递了一下。
谁承想，李修竹真的咬了一口她手里拿着的酥饼。
“挺好吃的。”李修竹有点懊悔，竟然没控制住自己。但是姜姒方才的动作举止，实在太像上辈子的样子了。那时候的姜姒也是这样，从厨房拿了糕点用油纸包着藏在衣服里，趁着晚上跑来拿给李修竹，担心李修竹害怕有问题不敢吃，就当着李修竹的面咬一口再递给他。
此时的姜姒拿着李修竹咬过的酥饼，仿佛拿着块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皇上，这是臣妾吃过的。”姜姒以为李修竹不知道，认认真真地向李修竹解释着。
“我知道。”李修竹觉得，就放纵这一个晚上也没什么不行的吧，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已经很失态了，他在那些无尽的虚妄的回忆里挣扎沉湎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得以摆脱，就这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好。
“皇上既然爱吃，那臣妾再拿些新的过来。”姜姒把握住这难得的讨好机会，积极地向李修竹献殷勤。
“不必了，这些就很好。”李修竹坐在姜姒身边的空位上，对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院子里只剩下姜姒和李修竹两个人，李修竹离姜姒特别近，姜姒甚至能看清李修竹有多少根睫毛。这好像是姜姒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过李修竹。小时候的事情姜姒记得都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记得李修竹是北澜来的质子，瘦瘦小小的却生的眉清目秀，至于是个什么样的眉清目秀法，她不记得了。现在仔仔细细地瞧着，只觉得眉眼五官，每一处都生的恍若天人。
“咳。”李修竹被姜姒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起了话头，“你那日喝的是什么酒？”
“是臣妾自己酿的，还剩了些，皇上若想喝，臣妾去拿来？”姜姒试探性地开口。
“好。”李修竹支走了姜姒，忍了许久的耳朵终于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李修竹一直盯着姜姒拿酒的动作，生怕姜姒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在姜姒提着酒壶回来之前，李修竹因为害羞产生的红终于褪了下去。姜姒拿起一个酒杯斟满酒，双手捧着递给李修竹，眉目恭顺。
“皇上请喝。”
“嗯。”李修竹接过杯子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地碰上姜姒的柔荑。
“臣妾酿的酒可好喝？”
“好喝。”
“那臣妾日后天天酿酒给皇上喝。”
“好。”李修竹拿着酒杯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泄露了他内心隐藏的激动。他和姜姒还有以后，还有很多个明天，他不用看着姜姒远嫁他乡，她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皇上，你喜欢看星星吗？”姜姒也没想着等李修竹回答，就自顾自往下说。
“臣妾可爱看天上的星星了。”姜姒躺了下来。
星星吗，李修竹想，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星星，上辈子他与黑暗为生，与黑暗为伍，在逼仄漆黑的屋子里度日，他厌恶夜晚这种看不到头的黑暗，自然从未有闲情逸致看过夜空，这辈子他换了种活法，忙忙碌碌只为了姜姒，也未曾抬头看过星星。
“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李修竹也躺了下来，躺在姜姒的身边。这是李修竹第一次看星星，像烛火照在玛瑙上折射出来的斑点。
“或许喜欢远而发光的东西，是大多数人的天性。你看得见它，却永远抓不住它。”
“有人和臣妾说过，离开故乡的人会变成星辰，永远守护着和注视着自己的故乡，还有他们思念的人。”姜姒又想起父皇和母后了，他们在夏夜里，指着天上的星宿给自己讲故事的样子。
“皇上可有正在思念着的人吗？”
过去有，现在没有了，没有必要思念了，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李修竹在心里默默回答。他转过头看着正认真数着星星的姜姒，用眼睛细细勾勒着姜姒的面容，与他记忆中的姜姒的样子一点点重合。
“姜姒，我不喜欢看天上的星星。”
他上辈子没看过星星，自然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而这辈子，他已经不需要抬头看天上那些遥远不可及的星星了，他有了一颗他能抓得住的星星。他的那颗星星此刻就躺在自己的身边，饶是漫天星辰都不及她的耀眼。
李修竹爱看星星。
李修竹跨越了无数黑暗和时间洪荒，终于找到了他的那颗星星，只属于自己的那颗独一无二的星星。
*
姜姒以为自己出言不逊惹恼了李修竹，转过头想看看李修竹的神情，却撞上了李修竹看着自己的目光，连忙避过视线。
李修竹没有生气，但是今天的李修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除此以外，姜姒竟然还觉得李修竹的本该漆黑的眼睛里像是倒映着星空熠熠，许是刚才看星星看久了，眼花了。
姜姒坐直了身子，“皇上既然不爱看星星，那臣妾……”
“躺着吧。”姜姒听言恢复了先前躺着身子着看星空的姿势，李修竹将自己的手臂枕在姜姒头下，好让姜姒躺的舒服些。
“皇上不是不爱看星星吗？”两人相视而躺，过近的距离让姜姒觉得有些局促，夜晚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她甚至能感受到李修竹的鼻尖的呼吸，姜姒将头侧了侧，身子也往远处挪了挪。
“但是你喜欢看。”李修竹发觉姜姒的身子离自己远了些，手臂稍稍用力，又将姜姒向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我只不过不喜欢看天上的星星罢了。”
姜姒发现自己躲不开了，也就放弃挣扎了，安安分分的枕着李修竹的手臂，再怎么说也比躺在地上舒坦。
“皇上不喜欢天上的星星，那喜欢哪处的星星？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别的星星是臣妾未曾见过的？”
“自然是有的。”
今天的李修竹不一样，话出奇的多，竟然都开始编造瞎话匡自己了，姜姒想。除了这天上有星星，哪还有别处的星星，但她也不好驳了李修竹的面子，还是只能顺着李修竹的话往下说。
“皇上在何处见到的？”
“在眼里见到的。”
就在李修竹的眼里，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那颗星星。
*
“那皇上，以后可否机会带臣妾也看一看，比这天上星星更好看的星星？”
“好。”
姜姒扭着头观察李修竹的反应，看见李修竹笑了，他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姜姒觉得好像有星星碎了跌落在了李修竹的眼里，李修竹的眼里的盛满了星光。看来自己真的是看星星看花了眼了，竟然反复这样觉得，不过今天自己似乎误打误撞，讨了李修竹的欢心，也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姜姒觉得李修竹今天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就絮絮叨叨地跟李修竹说了很多话，给他讲自己以前读过的书，遇见过的有趣的人，经历过的好玩的事。李修竹刚开始还接几句话，后来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姜姒一个人说，但也一直没表现出不耐烦，反而越听越有兴致。
可姜姒逐渐有些累了，主要是她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同李修竹说的了。
“皇上。”
“嗯？”
“皇上还想听些什么啊。”姜姒的嗓子因为一直说话，有些哑了。
“不听了。”
“哦。”许是刚才说话太多，姜姒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竟然枕着李修竹的手臂就睡着了。
李修竹听见姜姒平稳的呼吸，发现姜姒已经睡着了，闭着眼也没能折损姜姒的美。夜里院子风凉，虽然李修竹还想与姜姒幕天席地的多呆一会，但还是怕夜风侵体惹姜姒还没痊愈的旧病再发，打算抱她回屋。
李修竹把姜姒安置好，才发现自己的左手都僵了。坐在床沿就看着正梦见周公的姜姒，像前几个晚上一样。
“李修竹。”
闻声，李修竹还以为姜姒醒了，结果只是梦呓。
“李修竹。”
“我在。”
“李修竹是混蛋。”
“……”
李修竹觉得，姜姒这个爱说梦话的毛病得改改，不然总有一天会惹来事端。
“有时候也没那么混蛋。”
算了，不改也挺好的，反正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人再听见的。李修竹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