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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六头圣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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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最左侧那异兽伸着耗子也似的一个脑袋,露着两个尖尖门牙,肋生双翼,一张一合;身旁则是一只刺猬,不过比豹子还大,通体雪白,背上芒刺尖尖,映日生辉;旁边那异兽像是蜘蛛,不过脑袋奇大,鼓着肚子,远远看去倒像个葫芦:一只龙身虎头的异兽在一旁伸着爪子,那怪约有一丈长短,却弓着身子,两只前爪几乎触及脚底;旁边异兽更是奇特,圆圆脑袋上生者四只眼睛,四方尽入眼帘,眼睛下面生者一对象牙模样东西,身子颀长,生着十双碗口粗细爪子,不停蠕动;最右边怪物形如蜈蚣,浑身冰雕玉琢一般,不住吐着白气。
杜十娘指着六头圣兽,说道:“这六兽想来便是古书上记载的花狐貂、雪猥、文蛛、龙须虎、嗽风与那寒蚿了,别的倒还好说,惟有那嗽风禀古战场凶杀之气而生,食脑髓,饮生血,擅长捕猎,更是能够吸风复生。”
练霓裳道:“那寒蚿身形不过七尺长短,道行也已不浅,需要小心它寒气伤人。”原来这寒蚿生于冰川底下,靠寒冰为生,一出生便疯长,怕不有百丈长短,以后道行日深,身子日短,渐渐能够飞腾变化,取食飞禽走兽。她与厉胜男在天山曾经无意中撞见一条,直费了三日夜功夫才将其除去,两人也是精疲力竭,那寒蚿长约十丈,道行跟眼前这只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厉胜男笑道:“不怕,我们修为已非当年可比,何况身旁还有这许多好姐妹!只是没想到东方世家竟然将这些怪物拘禁在铜牌上以供驱使,恐怕早有非分之想。”话音未落,半天云中现出一只纸鸢,翩跹落下,只见上面五人或坐或卧,正是浪翻云、马良、燕赵、樊梨花与阳炎。
聂小倩喊道:“梨花姐,怎的不带五花剑姐妹们过来?”
樊梨花笑道:“她们有事在身,再说这里凶险得紧,她们道行又比不得你们,难等大雅之堂。”
浪翻云扛着覆雨剑,纵身跃下,朗声道:“适才我们见你们受困,刚要出手,拜火教朋友抢先一步,这六只畜生就交给我们吧!”浪翻云说着,看了看远处站在冰晶上的水母阴姬,那冰晶好似一座小山,不过峰顶朝下,上面却是光滑如镜,拜火教四使站在上面观战。
伍秋月道:“照我说先让马先生依样画葫芦,也画一个六圣兽,比个上下!”
浪翻云看着马良:“你怎么说?”
马良有气无力应了声:“喏。”说着运笔如风,眨眼间六只一模一样的异兽跃然纸下,恰恰此时那六圣兽也冲杀过来,两下里撞在一起,几个回合便被撕裂。
浪翻云笑道:“究竟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那六兽虽被撕裂,躯体之间依旧藕断丝连,半空中舞动着想要合而为一,终究在那些异兽利牙猛爪之下难以成行,被一点点打散,消亡殆尽。长啸声中,浪翻云已冲了过去,龙须虎双爪一伸,巨石纷飞,砸将过去。浪翻云长剑挥动,一招“风起云涌”施展开来,灵力贯入剑身,带起一阵飙风,生生将那巨石倒卷回去。龙须虎脑袋一缩,急忙再发巨石相抗,轰隆声中撞在一起,一旁嗽风兽数十只前爪攸地伸出,一块块巨石好似豆腐一般,爪到处立时抓破,花狐貂更是展开双翼,直有丈许长短,就要越过浪翻云去吃九蝴蝶等人。浪翻云哪里肯依,长剑指天划日,剑光一吐,就要将它开膛破腹,哪知花狐貂身子陡然缩成狸猫大小,双翼一振,早已远远飞上半空。浪翻云大笑一声:“好畜生!”说着脚尖在纷飞巨石上连点几下,一面避开巨石,一面冲上半空,雪猥身子一拱,背上尖刺“嗖嗖”射出,浪翻云大喝一声“八方风雨”,剑光点点宛如梨花飞舞,将四面八方围个风雨不透,身子不停,依旧直追花狐貂,文蛛大嘴一张吐出一团物事,一俟挨近剑光,砰然炸裂,红雾随风而散,浪翻云猛挥长剑,劲风骤起,将那毒雾迫退数丈,寒蚿身子已曲折而至,半空中一口真气喷出,浪翻云只觉彻骨奇寒,身子不由得一颤,覆雨剑竟蒙上一层寒霜,哈哈大笑,运足劲力,剑身一抖,寒霜飒飒落下,不过这连番耽搁,花狐貂终究是去了。花狐貂身在半空,张开小嘴,刚要择人而噬,樊梨花微微一笑,梨花枪电闪而至,明晃晃枪尖已点在它舌尖:“业畜,回去吧!”花狐貂豆粒大小眼睛一转,果然双翼一扑,身子直直后退,再度张嘴,一股若隐若现气流吸入,浪翻云衣衫猎猎,竟而被吸了起来。
聂小倩笑道:“无知孽畜!吸了浪先生进去,正好搜肠挖肚!”
伍秋月撇撇嘴:“想的美!要是这样,它也不敢吃人了!人兽一道这东西嘴里,立时就被黏液上身,旋即融化,只怕不等到它肠胃里便不成样子了。”
“这般说来,难道它竟能化掉覆雨剑不成?”
“这却不知道了。”
杜十娘笑道:“它自然会吐骨头般给漱出来!”
浪翻云长剑递出,剑光直直射出,那花狐貂晓得轻重,身子一转,侧身避开剑光。嗽风兽前爪簧张,径自抓向浪翻云。浪翻云挥剑一砍,嗽风兽两只前爪一翻,竟然扣住覆雨剑。浪翻云一声大笑,长剑一阵摇晃,待要将其斩断,怎料这嗽风兽前爪竟比金铁还要硬上几分,丝毫不惧,几声闷响,十数只前爪乱抓乱挠,反扯下浪翻云一大片衣襟。浪翻云笑道:“畜生,畜生!看剑!”一个旱地拔葱,身子凌空飞起,半空中一折,迅若流星,已投入嗽风兽怀中,眼见就要得手,那嗽风兽身子一低,文蛛从后面冒了出来,毒丸连珠吐出,寒蚿盘着身子封堵浪翻云退路,寒气急吐,龙须虎识得便宜,双手急发巨石,从上而下打将过去,雪猥一头钻入地下,就要潜行到浪翻云脚下咬他双足,浪翻云此时已是六面受敌!
燕赵看了看樊梨花,以目相询。阳炎在一旁冷冷道:“不必出手,且让他逞强好斗!再说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了,活着也没多大用处了!”
果然浪翻云朗声大笑,身子急转,化作一团剑光直直冲上云霄,那巨石撞在剑光上,顿时被搅成粉末,那雪猬刚从地上冒出,身子一弓,背上芒刺飞蝗般射出。一团黑影攸然而至,横在当空,将那芒刺一阻,一侧寒蚿春蚕吐丝一般,寒气森森射出,浪翻云长剑一振,剑光直直迎了上去,寒蚿脑袋往后一缩,浪翻云也在半空中连番几个筋斗,看来两边都未讨到好。
这厢斗法正酣,早已惊动谷之华等人,电闪而至,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谷之华问道:“这六头圣兽什么来历,怎得连一个浪翻云都斗不过?”
兰亭公子道:“浪翻云身手不凡,再说这些异兽被困在聚兽铜牌中,不得吸取山川精气、日月精华,妖力日减,故而威力受限,不过六兽合力,依旧不可小觑。”
周瑜一直观战不语,忽然道:“小生想起一事,去去就来。”说着电光一闪,人已不见。
谷之华叹道:“我要有这般迅疾的身法就好了,谁也不怕,大不了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兰亭公子微微摇头:“他大概也是察觉到有人在旁窥伺。”说话间周瑜身影一晃,重又站在原处,衣襟带风,浑若无事。谷之华问道:“何方神圣?胆敢在三位面前放肆?”
周瑜笑道:“区区灵异,不足挂齿!”周瑜说着,心里却想着刚才匆匆一瞥那女子,端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是天生丽质还是媚术精湛,那瞬间心猿意马,不急细看便转身返回。“那边红光滟滟,想来是方家的人来了。”
谷之华一撇嘴:“到哪都有她们!对了,你说东方朔会帮哪边?”
“东方朔博物君子,本非东方世家子弟,不顾慕名到稷下学宫访学罢了,后来不知何故与东方世家闹得不欢,孤身一人高蹈东海,手创神龙一脉,与东方世家再无瓜葛!他纵然不会相助东方世家,不过也不至于落井下石!”谷之华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想大概是王家独领江东,故而对神龙教来龙去脉格外留心。
却说那五行旗主退下后,各各回到阵中主持,以防蝴蝶宫大举进犯。水仙姑似乎刚才施术消耗甚巨,有些魂不守舍,先回居处休息,刚要闭目入定,猛然发觉异样,手一伸,立时一股清泉自地上汩汩涌出,将来人裹住。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头上扎着水绿色轻纱,散落至地,身上则笼着绯红短裙,松松垮垮,露着修长玉腿,腰间束着一条玉色丝带,仔细看时,长眉丰鼻,樱唇贝齿,尽态极妍,一双眇目更是勾魂夺魄,媚态丛生,让人一见之下眼光便不舍离开。
水仙姑急忙闭眼,暗道好高明的媚术,她身为女儿身又心如止水,都被勾引的心神不定,要是换了常人,那还了得!
那女子咯咯笑道:“彼此都是女子,妾身一身媚骨又能怎样!”
水仙姑皱眉道:“蝴蝶宫怎会有你这般女子,我怎的未曾听说过?”
女子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哪个是蝴蝶宫的人了。蝴蝶宫也只在你们眼里罢了,倒是张公子人中之龙,妾身一直想见上一面,可惜求之不得。”
“既不是蝴蝶宫的人,为何来东方世家生事?”
“妾身不过一时兴起,来人间游历游历罢了,没想到恰恰碰上这场盛事。”说着收敛笑意,盯着水仙姑:“你的话妾身答了,妾身也有一事不明,还请仙姑赐告。”
水仙姑冷笑一声,双手结印,“授首吧!”水牢中水流如刀,往那女子身上割去。那女子一声叹息,已不见身影,水仙姑一怔,脚底忽而升起一团鹅黄色物事,似水非水,比蜜还稠,瞬时凝固,坚愈精铁。那女子已到了身后:“仙姑可是准备答话了吗?”
“什么事?”
“水仙姑就是明尊座下,神水宫主,水母阴姬,是耶非耶?”水仙姑身子一震,就要强行出手。那女子不慌不忙道:“仙姑莫慌,你们之间蛮争触斗,妾身还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能够一身两地,虽然分身术对灵界中人易如反掌,不过一身道术也骗不得人,若是你一个分身都有这等功力,只怕本尊修为更是在妾身之上了。”
水仙姑略一沉吟,终于道:“双鱼玉佩。”
没想到那女子也并未有何惊异之色,只是淡淡点点头:“原来如此。”刚要追问几句,两股黑色旋风平地而起,现出两个身影,俱是披着灰色斗篷,头脸一起罩住,看不见面容,沉声道:“贵妃私幸人间,皇爷多有不安,还请贵妃起驾回宫。”
那女子俏笑道:“知道了,真难为你们了,这么快就追来。妾身就此告退。”说着玉手一扬,点点星光闪烁,三人寂然不见。水仙姑身上束缚也随之而去,冷笑道:“我本想随你前去探个究竟,可惜被他们给搅合了!”
这边暗流潜伏,另一边更是热火朝天。马良大笔如椽,画轴上妙笔纷呈,各色物事层出不穷,在一旁牵扯六圣兽。燕赵闪身冲去,龙须虎急发大石拒敌,燕赵双手到处,那石头不声不响化作尘屑,龙须虎瞪着碗口大小红澄澄三角眼,惊悸之下竟忘了出手,燕赵双臂一伸,嗽风兽见燕赵横冲直撞,正合己意,前爪悠忽伸出,燕赵看也不看,一把抓住,双臂一震,登时撕成两半往天上一抛。雪猥撒腿就跑,边跑边将背上芒刺射出,燕赵举重若轻,将那些芒刺抓在手中,一搓一扬,灰飞烟灭。花狐貂见嗽风兽被燕赵一个照面撕成两半,在半空中载沉载浮,不敢冲上前去,寒蚿却是浑然不顾,抖擞身子,涨到丈许长短,寒气连珠喷出。燕赵待要将那寒气化掉,只觉触手生凉,身子一个激灵,急忙抽身而退。寒蚿识得便宜,身子一摆,就要乘胜追击,马良画轴上一团团簸箕大小火焰射出,半空中一个圆弧,打向寒蚿后尾,熟料那火焰甫一挨近寒蚿,登时化作无物。樊梨花刚要挺枪上去助阵,一旁早恼了阳炎,食指一点,白光如丝,一圈圈将寒蚿缠住,寒蚿摇头摆尾,就要凭着一股怪力挣脱;阳炎五指齐伸,又射出四道白光,五道白光缠了个密密麻麻,将那寒蚿风筝般拉扯着。那寒蚿怪叫一声,身上忽地冒出一层白气,那白光如春雪之遇骄阳,登时融化。
阳炎大怒,左臂一抖,红光闪灼,好似着火一般,人已箭也似的冲向寒蚿。寒蚿也发了野性,仗着寒气护体,抖擞精神,身子再涨数倍,直头直脑迎了上去。阳炎身上火气澎湃,寒蚿也是寒气喷涌,两下里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只僵持片刻,寒蚿身子便被顶了回去,口中寒气水瀑般喷出,没想到阳炎凛然不惧,左臂红光更胜,几乎映红了寒蚿整条身子,渐渐将那寒气驱散,就要趁势将它开膛破肚。嗽风兽不知何时已然复活,见阳炎与寒蚿僵持,身子一滚到了阳炎背后,前爪齐刷刷张开,奋力抓下,才到中途,一截枪尖从贯入脑中,走马灯般一转,脑浆纷飞,樊梨花闪到一边,见一阵清风吹过,嗽风兽竟又长出一个脑袋,依旧生龙活虎。阳炎右手一抖,一团烈火打将过去,那嗽风兽冷不及防,早已惹火上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顷刻间便烧成灰烬,怎奈烈焰过后,尖叫未已,那嗽风兽又凭空现出原形。
一旁风清扬道:“这嗽风兽聚则成形,散则为气,见风不死,与风术士结下不解之缘,正好我有一粒定风珠,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也为人间除去凶顽!”说着借风而遁,却隐去形迹,暗暗到了半天,那花狐貂耳目虽差,鼻子却最是灵敏,早已闻到气味,抬头看去,便要张开双翼扑食过去。风清扬暗暗将定风珠祭起,用风术操纵气流将其裹住,隐去光华,恰恰樊梨花见嗽风兽死而不僵,心头火起,灵力流转,毒龙穿心钻猝然射出,嗽风兽以攻为守,前爪奋然抓向樊梨花,早被梨花枪透心穿过,转个不停,灵力层层散开,将那嗽风兽震得稀烂。
杜十娘暗道:这嗽风兽如此棘手,看来只能智取,便盘算着百宝箱内有何宝贝将其封印,带回蝴蝶宫处置。“快看,那畜生不见了!”原来风清扬定风珠照处,将那气流定住,吸聚到珠子周围,嗽风兽周围已是一片空亡,想要吸风复生,却是哪里能够。杜十娘不晓得其中关节,怕那嗽风兽借机遁走,忙将寒犀照祭起,这寒犀照乃是异兽通天犀之角所制,只待灵力一激,便映照出淡淡蓝光,眨眼扩散到数十亩方圆,光照之处,无所遁形,正惊疑见,神久夜淡淡道:“不必找了,刚才风家的人在上面弄鬼。”
杜十娘这才收了宝贝,笑道:“风术士正是这嗽风兽对头,早年在它爪下吃了好些苦头,正好趁机报仇雪恨,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