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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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了，我们回家吧。”
“好。”
“阿潋，你别太在意他们说的话。”
“我自是不会计较的。”少年笑容淡淡，专注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册。
说话的二人正是沈潋与尚诩。
沈潋一身白衣胜雪，闪着莹莹的光泽，而尚诩则是皂色长袍。这些年来，两人的容貌越发出尘，并行于街头，也勾的一些姑娘红了脸。
“先别说我，阿诩，这次小测结果出来，你又被先生训斥。”沈潋很是无奈地戳了戳尚诩的脸颊。“你啊你，小测的知识我不是给你补过了吗？”
尚诩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然后微抿唇瓣，眨着眼睛很是委屈地拉着沈潋的手。
“是阿诩愚钝，辜负了少爷的一番好心。”
沈潋被他逗乐了，笑容浅浅。
“好啦，今晚来我屋里吧！继续给你补。”
“小潋最好了。”
自尚诩来到沈家，已过了七年。
七年过去，二人也已从懵懂孩童成长为翩翩公子。
林森承认沈潋的身份后让他进入私塾。在沈潋的请求下，尚诩也一并进来。
私塾里的学子非富即贵，大多无心求学。而沈潋却对上学的机会很是珍惜，再加上社会舆论对沈仲景的污名化，一众私塾学子都很看不起沈潋。
虽然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毒事情，但被孤立排挤的滋味总归是不好受。
沈潋也不自讨没趣，下苦工在学习上。沈潋的先生恰巧是沈仲景曾经的学生，为京中有名的学者。那先生对沈潋也是寄予厚望，视沈潋为得意门生。
只不过时常会叹息“这父子俩皆是有才之人，仲景只不过说了真话，说了实话，便惨遭杀身之祸。而显允为仲景之子，怕是日后为官，也要被人戳脊梁骨。可叹，可叹。”
“阿潋，你先回去吧！我好像落了本书在私塾。”尚诩突然道。
沈潋愣了愣，随后笑着向尚诩道别。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走之前，阿诩的桌上一本书也没有了。沈潋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抬步继续往家走。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干涉别人的私事，沈潋明白这个道理。
尚诩微微回头，见看不到沈潋的身影，对着虚空唤道“出来吧！”
一位黑衣人现身，“主子，宫中消息传来，皇上一个月后，将要微服私巡。”
“是吗？”少年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是，宫中的身份也已安排妥当。少爷，我们该离开了。”
“……”
“少爷，您再想想，属下先告退了。”
黑衣人正欲离去，见尚诩手中的书册，饶有兴趣地问道“主子，私塾教的那些课程，您不是早就掌握了吗？为什么还要沈公子……”
似是被人戳中了自己的小心思，尚诩嘴一张，一时无语。然后有些气恼地喝道“多嘴……”
带了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黑衣人看着尚诩红了的耳根，以手握拳挡住嘴角的笑容，也不戳破。
咳咳，主子害羞了。
“还不走？”尚诩脸颊微红，瞪着那暗卫。
“是……噗。”
尚诩：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就是笑了。
入夜，沈潋屋内。
不知不觉，二人就谈到了深夜。也不知是何时，沈潋已枕着书册倒在桌上。微弱的烛光下，他清秀的脸上无一丝红晕，只显出苍白。墨发披散，凌乱地覆于桌案上。睡颜恬静，呼吸绵长，已是睡熟。
尚诩的视线从书册渐渐移到他的面庞，也不知瞧了多久。沈潋突然皱起了眉头，似是被噩梦所困。尚诩垂眸，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将沈潋蹙着的眉头揉开。然后是高挺的鼻梁，再到仿佛抹了胭脂的唇瓣。沈潋忽然一声软软的梦呓，尚诩像是触电般将手收了回来。指腹所传来的温暖此刻犹如火星，火舌从指尖向他的全身蔓延，一下子烧到了耳根。
小潋……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抬眼见沈潋仍是熟睡的模样，轻叹一口气，起身将沈潋抱到了榻上。掖紧被子，吹灭蜡烛，房间被黑暗与寂静笼罩。
尚诩又坐了一会儿，随后悄悄离开。门带上的时候，床上的人却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用食指轻触尚诩刚停留的位置，有些苦恼地咬住了下唇。
他想起刚才，他装作很是随意地问尚诩。
“阿诩，这些年来除了母亲，就是你对我最好了，你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吧！”
本来尚诩可以浅笑一声，然后认真地注视沈潋的双眸，对他说“当然了，我的少爷，阿诩会一辈子陪着沈潋。”
但是他没有。
他迟疑了，沉默着避开自己的眼神。
最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被沈潋揭过去了。
沈潋死死地咬住下唇，连渗出血珠都没发觉。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哪一天起，沈潋发现尚诩旁边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每次尚诩都会找借口支开他，随后自己去找那个黑衣人。
年少的沈潋也曾有些吃味地偷偷跟着尚诩前去，想搞清楚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但那黑衣人总是会发现他的存在，然后立即禁声。
后来他就不再跟过去了，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地，像平常一样和尚诩相处着。
但沈潋清楚，他和尚诩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他从未将尚诩看作下人，父亲去后，尚诩和林揽月是他最亲的人。
他贪恋尚诩对自己的好，他是有私心的，他一点都不想尚诩离开自己。以至于在街上看到有小姑娘向尚诩抛媚眼都会气着不说话，等着尚诩略是无奈地来哄他。
本来一切都这么好的。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不能回答那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说，我对他都是毫无保留的啊。
沈潋把自己被子蒙住，躲在被子里呜咽。
次日。
“阿潋，早啊……”
尚诩看着沈潋睡眼蒙松，一时有些不自在，接着被他的眼睛惊到。
“阿潋，你怎的眼睛这么红肿。昨晚没睡好吗？”尚诩取出一布条，湛了些许冰水，蒙在了沈潋眼上。
沈潋任由尚诩动作着，带着刚睡醒的哑，软着声音推他。“我看不见啦。”
尚诩突然严肃起来。
“阿潋!”
“嗯？”
“闭眼。”
沈潋疑惑，却被尚诩覆住了双眼。
他的手心与自己的眼睛隔着一层冰凉的布条，沈潋却感到燎原的温度。
“你……干什么？”
沈潋只感觉尚诩的气息扑打在自己的脸上，越来越近，越越来越急促。
“你刚才干了什么？”去私塾的路上，沈潋问道。
尚诩红着一张脸不说话。
干了一些禽兽的事情呢，我的少爷。
“阿潋，今晚的灯会，你要去吗？”尚诩咳了几声问道。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青柳节。”
“……这不是那个……”
“小潋就陪我去嘛。好不好？”尚诩又拉着沈潋的袖子摇啊摇啊摇。
能呆在沈潋身边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错过。
“好吧。”
眼见尚诩松口气，笑得灿烂，他也无奈笑笑。
和阿诩的青柳节，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