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爱酿酒》四月疏影

12、救人

　　红月家的后门紧闭，崔景言一脚踢开，借着月色，就见红月傻愣愣地站着，手中还捏着破碎的酒坛子碎片。旁边地上躺着一个人。
　　“红月，你怎么样。”
　　红月似乎被吓坏了，呆呆地看到冲进来的崔景言，愣了一会儿，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颤声道：“崔景言？”
　　“是我。”崔景言将她手里的碎片扔掉，将她从头到家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明显的外伤，略微放心道：“你别怕，我在这里。”
　　“崔景言。”她又叫了他一声，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他。
　　“红月，我在。你有没受伤？这里太暗，我们进屋，把灯点上，仔细看看。”
　　红月从刚刚的惊魂未定中清醒了些，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冯二：“他……”
　　“不用管，我来处理。”崔景言踢了冯二一脚，见他没反应。
　　“他……他不会死了吧？”她刚刚进门时，冯二就上来抱她。她尖叫一声躲开，拿起门边堆着的酒坛子往他身上砸，没想到就砸中了头，倒在了地上。
　　“就算死了也是活该，你别怕。”
　　红月不知为何，觉得此时有崔景言在特别安心。
　　崔景言点了屋里的油灯，这才看见红月的脸色煞白。
　　“你怎么样，哪里疼？”
　　红月已经比刚刚镇定下来了：“他没伤到我。”
　　这么快镇定下来，崔景言由衷有些佩服她了，刚刚明明吓得人都在发抖。
　　红月正要问崔景言打算怎么办，外面传来喧嚣声。左邻右舍听见了声响，纷纷起来了。
　　“红月，你怎么了？”邻居林娘子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笤帚。
　　“呀，你杀人了？不会是偷汉子被发现了吧？”牛嫂子看见地上躺着的冯二，大声嚷道。
　　“你闭嘴，冯二是什么人，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那可难说，不然她屋子怎么会有两个男人？”牛嫂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院子里静了静，崔景言脸色彻底黑了，厉声道：“杜仲，拿了我的令牌，马上去县衙，让吴知县即刻过来。 ”
　　众人就见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劲装男子，飞快地往衙门方向去了。
　　牛嫂子这时也不敢说话了，这男的看来是个有权势的，她可得罪不起，偷偷往门边溜去。
　　“信石，将她拿下。”一直在暗中护卫的信石一把揪住了牛嫂子。
　　“哎呦，你抓我做什么，我又没杀人。”牛嫂子还要嚷嚷。
　　信石不知从哪拿来一块布，塞到她嘴里，牛嫂子呜呜说不出话来。
　　众人这时都有些惊慌起来。
　　“大家不用紧张，请大家留下做个见证，也好还红月一个清白。”
　　众人见眼前的男子虽一脸阴鸷，但言语中对他们还算客气，便答应了。至于牛嫂子，看她被抓，大家心里还莫名有几分高兴。

　　吴知县晚上刚刚睡着，下人就来报说衙门出事了，气得他破口大骂：“哪个这么不识趣，这么晚还来打扰他？”华莲镇向来太平，晚上没出过什么案子。
　　杜仲扥等了一刻钟，见那知县还不来，直接就冲到了府衙后头。
　　吴知县一看杜仲的令牌，这才慌了神，哆哆嗦嗦道：“大人，将军什么时候来了？”
　　“吴知县还是些梳洗吧，将军等着呢。”
　　“下官马上去，马上去。”
　　吴知县哪里还管得到什么梳洗，慌慌张张就叫上衙役跟着杜仲去了。
　　吴知县进了酒肆的后门，就见院子里全是人，他也顾不得其他，到了崔景言面前就扑通一声跪下：“将军，下官来迟了。”
　　崔景言懒得与他多言，让杜仲将刚刚被泼醒的冯二带上来：“此人就交由你处置。”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吴知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心里仍不明白，这位定北侯府的小将军怎么恰巧在这里遇上了这种事？
　　“还有此人口出恶言，还望吴大人还红月一个清白。”
　　吴知县一看是牛嫂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口中连连称是，让衙役将二人带回衙门。

　　“今日多谢你了。”众人都走后，红月郑重向崔景言道了谢。
　　半明半暗的油灯下，眼前的女子显得特别纤瘦，崔景言原想离开的，话到嘴边却变了：“你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红月愣了下，道：“不用，应该不会再有歹人了。”
　　“好，那我走了。”
　　崔景言出了后门，有些生气她不识好歹。
　　“公子，今晚宿在客栈吗？”
　　“你们俩今晚就在这屋子外面护着。”虽然生气，可她一个女子终归柔弱，自己刚刚救了她，总得护住她吧，否则别人还以为他崔景言无用。
　　杜仲和信石面面相觑，领命去了。

　　崔景言回了客栈，楚峥还没睡：“你怎么才回来？”
　　崔景言将晚上的事与他说了。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楚峥此刻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他是不是打仗打傻了。
　　“我让杜仲和信石在外面守着了，不会有事。”崔景言以为楚峥是担心红月再受伤害。
　　“你的意思是，你让你的护卫守着，人家姑娘还不知道？”
　　“要她知道做什么，无事就好。”
　　楚峥咬牙道：“崔景言，你是不是傻了？”
　　“她让我回来的。”崔景言不明白，楚峥今晚有些奇怪。
　　楚峥都快气笑了：“她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崔景言，怪不得你娘要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姑娘家说让你走，你就应该冲上去抱住她，你还真走啊？”
　　“你胡说些什么，她不是这种人。”他有感觉，红月不是那种人。
　　“算了算了，有你后悔的。”

　　有崔景言在，这案子很快就结了。冯二被判流放至边境服劳役，牛嫂子则挨了十下板子。
　　崔景言看这事已了，就要动身回京，楚峥劝说不动，也只好跟着他去了。
　　红月以为日子就这么安稳下来，可镇上却渐渐起了流言。有人说冯二敢去红月家，说不定是红月让她去的。有的人之前看崔景言在不敢说什么，现在看到崔景言很久没出现了，便说红月自己私生活不堪，现在被人抛弃了。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她的酒肆生意渐渐差下去，有时候在街上走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红月对着一切视若无睹，反而是何娘子急得不行：“红月，这事定是牛嫂子在背后说的。”
　　“无凭无据，随她说吧。”
　　“哎，你可不能这样，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假的都要变成真的。”
　　红月知道她的好意：“她要说，我们也拿她没办法。”总不好去衙门报官把她抓起来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姑娘家的名声至关重要。
　　“嫂子，我正想与你说呢，我准备离开这里。”来这儿两年多了，以前的日子平静，她还以为可以一直呆着，可现下的情况，她想了很久，还是离开吧。
　　“离家？你要去哪儿？”
　　“先回乡吧。”
　　何娘子知道红月家在京城附近，只是家里没什么人了。她有心劝红月，可红月去意己决。

　　接下来的半月里，红月卖了酒肆，收拾了东西，和何娘子一家告别，孤身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