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爱酿酒》四月疏影

11、宴请

　　将军府里，楚夫人见到半年未见的孩子就在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你还知道回来。若不是景言，你是不是还要在外面玩？”
　　楚峥忙笑着求饶：“娘，天地良心，我这回真是给景言办事去了，不信你问他。”
　　崔景言道：“姨母，阿峥这回真是办事去了。今日我和姨母姨父有要事相谈。”
　　楚夫人会意：“你姨父在书房，我们去他那里说。”

　　楚将军见儿子来了，并没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与犬戎的仗，前几日，他刚刚接到定北侯的密信。
　　众人皆知，去年冬天，西北军在与犬戎一战中失败，定北侯与二公子殉国，连尸体都没找到。崔景言的大哥是个文人，崔景言虽然小时顽皮，但楚将军知道他实则身手并不比他二哥差，楚将军就恳请皇帝让崔景言赶赴西北来助他一臂之力，也借此机会好让崔家再立战功，不至于被皇帝迁怒。
　　崔景言果然是个可用之才，到了西北后，不仅打了胜仗，而且在西北的侯府中既不挂白，也不谈任何关于定北侯的事，故而城中谣言纷纷。有的说是皇帝震怒，不让崔家办白事，有的说定北侯没有死，也有的说崔小将军和定北侯不睦，不给他办。一时说什么的有，楚将军一开始很担心，定北侯此次诈死就是为了深入犬戎后方，找时机彻底打垮他们，崔景言这么做，不怕暴露吗？没想到崔景言却道他是故意为之，就为了让犬戎心中不安，不让他们有计划地行动。楚将军听了他这计谋，越发觉得让崔景言来这里是对了。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犬戎内部坐立不安，主战派和投降派不和，正是他们发兵的好时候。
　　几人商议了一番，就决定五日后由楚将军领一路人马从犬戎部落正面诱敌，崔景言和楚峥领另一路人马绕到犬戎部落后方，与定北侯汇合，直捣犬戎部落的王庭。

　　这场仗是大业朝和犬戎之前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这场战争持续了十日，最后以犬戎部落首领被崔景言亲自斩杀，整个部落逃至天山以西而告终。大业朝人这才知道，定北侯和二公子崔景奕一直潜伏在犬戎部落。皇帝大喜，让定北侯携西北军回朝领功。
　　西北军大胜的消息传到华莲镇的时候，镇子上也沸腾了，一连几天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西北安稳了，他们不仅过日子不用担惊受怕，以后生意也愈发好做了。
　　“红月，你的酒往后可要多酿点，要不我让我家全哥儿来帮忙？”全哥儿是何娘子的大儿子。
　　红月结果何娘子带来的肉，笑道：“姐姐，你知道我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卖酒的钱够我过日子就行。”
　　“你啊。”何娘子看着红月的容色，心里惋惜她就待在这个小地方，“你可要为以后打算。不要怪姐姐说话直，你没有娘家，姑娘家没点钱傍身，以后要吃亏的。”
　　红月笑笑不说话，何娘子的好意她知道。
　　“哎，你别不说话呀，你可有看得上的，我给你去打听。”在何娘子看来，就红月的姿容秉性，就是镇上最有钱有势的朱员外家的小子，也是配不上红月的。红月最可惜的，不过是没有娘家。
　　每回提到这事，红月都有点招架不住，好在酒肆里来客人了。
　　“老板娘，来一坛酒，你这儿有什么小菜，也端上来。”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常来的的客人。红月的酒肆本来只是卖酒的，镇上的人也都打了酒带回去喝，后来有些过路的客人要在店里吃，她才做了菜。。
　　“只有酱大骨。”红月拿了一坛酒过去，才发现两个客人正是楚峥和那位本该在凃叶城的小将军。“崔，崔公子？”
　　“怎么，红月姑娘不认识我了？我可为了你奔波千里啊！”楚峥接过酒，笑嘻嘻道。
　　崔景言斜睨他一眼，向红月点头道：“红月姑娘，好久不见。”
　　红月虽然有些好奇，他怎么会到华莲镇来，还和楚峥一起，不过终是不关她的事。
　　“我这里只有酱大骨，二位可要？”她会做的菜少，她一个人开着酒肆也不想再找个厨师。这酱大骨还是何娘子教她做的，一早起来炖着就行，不用管其他的，正好适合她。
　　“拿些来吧。”楚峥笑道，“红月姑娘这会儿不忙，要不和我们聊聊天？”
　　红月就要转身去拿，却被何娘子拦住了：“你坐这儿和两位公子说说话，我去给你拿。”在何娘子看来，楚峥就不错，那位姓崔的公子更是风度翩翩，红月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红月姑娘，这回你可真要谢谢崔公子了，你这是可都是崔公子帮的忙。”楚峥看着红月无奈的样子，心中暗笑。
　　何娘子捧着盘子过来，好奇道：“是崔公子帮的忙？”
　　“可不是吗？若不是崔公子，你们那孩子的文书怎么可能那么快拿到。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你们那亲戚也不过是个七品的武官。”
　　红月对楚峥这话半信半疑，他和崔景言看起来颇为熟稔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走镖的。不过，他那话有几分道理，只是她原以为是何夫人托了楚夫人帮忙的，没想到是崔景言帮的忙。
　　“崔公子，多谢。”
　　楚峥见这两人都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打趣红月：“红月姑娘，这可是救命之恩，你就嘴上道谢，不够诚意吧。”
　　崔景言暗暗觑了楚峥一眼，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况且这不过是他还她人情罢了。
　　楚峥假装看不到崔景言的脸色，笑嘻嘻地看着红月。
　　红月眉间微蹙，她身无长物，只好试探道：“那，这酒菜我请？”
　　楚峥哈哈大笑，这姑娘真有意思。
　　崔景言却面色不悦，他没想她报答他，可他做的，难道只值这一坛酒一盘肉？
　　何娘子见红月和那位崔公子脸色都不太好，忙道：“红月开玩笑呢。何云那孩子是我的亲戚，我正想谢谢二位，二位若不嫌弃，今晚我们两口子和红月就在镇上的天然居谢谢二位。”
　　“好。”楚峥怕崔景言不答应，忙应了。

　　二人在红月酒肆吃了酒，就一起去邢家镖局了。
　　邢慎听说楚峥回来了，想要问问清楚那户籍文书的事，没想到崔景言和楚峥一块来了。他和崔景言有过一面之缘，自然知晓他的身份，现在见楚峥和崔景言颇为熟悉，心中有些明白楚峥的身份了。
　　楚峥说明了身份，赔罪道：“大当家，从前没和您说清楚，请您见谅。”
　　崔景言道：“楚峥是小孩子脾气，邢大当家不会怪他吧。”
　　邢慎本不怪楚峥，只是听了崔景言的话暗暗蹙眉。他觉得崔景言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楚峥觉得崔景言这态度很奇怪：“是我没坦白，邢大当家怪我也是应该的。”
　　邢慎拍拍他的肩：“当初你救我一命，我一向当你是兄弟的。”
　　“谢谢邢大哥！”楚峥一向很欣赏邢慎，此番见邢慎并没有怪他，很高兴没失去这个朋友，还邀了他晚上一起去天然居，丝毫没有发现崔景言不悦的神情。
　　天然居是华莲镇最大的酒楼。楚峥三人到的时候，何娘子两口子和红月已经等着了。
　　崔景言见大家都很欢迎邢慎的样子，神色又淡了几分。
　　“这回真是多谢几位了，我和我娘子敬几位一杯！”
　　楚峥笑嘻嘻喝了，邢慎也喝了，只是崔景言虽然喝了酒，似乎不大高兴。
　　楚峥桌下的脚踢了踢旁边的崔景言，这人今日不知怎么了，这么不给人面子。
　　张屠户和何娘子倒不介意，只是觉得崔景言这样的大将军能坐着和他们喝酒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邢慎和崔景言都不是多话的，好在有楚峥在，笑嘻嘻地和张屠户谈天说地，一会儿张屠户就已经把家里的事全都倒了个底朝天。连何娘子都未能幸免，已经说到让楚峥给红月介绍个好人家。
　　楚峥喝了口酒道：“嫂子，您放心，等我回京，一定给红月妹妹介绍个好人家。”
　　崔景言见他们说得没个底了，打断道：“楚峥，你明日不是还有事吗？”
　　楚峥其实并没有喝多少，也没有醉，听崔景言这么说了，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看我今日喝多了，差点忘了明日还有要事。大哥大嫂，咱们改日再喝。”

　　张屠户已经喝得腿脚都有些踉跄，红月不放心这两口子回去，只好请邢慎送他们回去。
　　红月见邢慎送他们离开，自己也向崔景言和楚峥告辞。
　　楚峥道：“景言，这么晚了，你送红月姑娘回去吧。”
　　红月道：“不用了，崔公子还是送楚公子回去吧。”
　　“我没醉，我先走了。”楚峥说完就飞快地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走吧，我送你。”
　　红月推辞不过，往家的方向走去，崔景言慢了半步走在她身边。月色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到了巷口，红月道：“就到这里吧，我进去了，多谢你。”
　　红月酒肆的后门在一条巷子里，巷子里黑乎乎的，不过从巷口能看到酒肆的后门。崔景言也不多说，看着红月走进巷子，开了门进去，他就转身走了。

　　“啊——”巷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声。
　　“红月！”崔景言神色一变，转身飞快往红月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