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跌落山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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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赢从随身的袋子中掏出一红一黑两瓶陶罐，先从红色的陶罐里取出两颗药丸，让公子惠吃下。对着公子惠说，“这里的止血药粉不多，只能大概止住血的流失，这匕首必须现在就拔除，拖到明日，恐怕更不利。”
公子惠点头，黑暗里看不清表情，“行，你拔吧。”
几个人将公子惠挪至投下些微光亮的树叶缝隙间，借着微光，息游握住匕柄猛地用力将匕首抽出，鲜血在漆黑的树林间喷涌而出，寂寞的黑夜也挡不住血‘嘶嘶’的飞溅。
风赢将手中的药粉倾倒在伤口上，可是伤口创面血流速度太快，药粉屡屡被冲走，等到血液流失刚刚有所控制的时候，药粉也全部倒光了，风赢只有撕下身上的衣服做成布条，用力裹在伤口周围，局面稍稍有些控制，血只是在缓缓地渗透，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息游扶起地上的公子惠，一把背在肩上继续向前走。
梓厦跟在息游的身后，深浅不一地蹒跚而行。风赢殿后，在刚才拔刀子的地方，用树枝遮盖起来，以防后面的刺客会追到他们的行踪。
突然间，就听见前方的梓厦惊声惨叫。前后三个人围拢去一看，那梓厦的脚无意中踩到了猎人预先安放的兽夹，兽夹是用竹子做的，用力便可以掰开，尖尖的毛竹拔出时也是鲜血淋漓，但不是很深，没有伤到重要部位。梓厦看见自己的前脚掌惨不忍睹的两个血洞，眼泪刷刷往下流。
风赢赶忙替她包扎好。因为没有创伤药，连给她吃了两颗药丸。
梓厦本就不想走野林子路，受了伤，脾性更大了。干脆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劝说都不肯站起来。风赢心里叹口气，蹲在她面前安慰：“我来背你吧，别哭了。等我们回去，都会好起来的。”
梓厦并不领情，出口埋怨道：“就是你们，要去什么与地，这下好了，连带我们被人追杀，连是谁都不知道。死了都是个冤死鬼。”
“梓厦，这都是我的主意，连累了你们，你怪我好了，不要怪他们。要是没有息游和风赢，我们肯定早就死在马车里了。”
梓厦不满地撇撇嘴，没有继续抱怨下去。却赌气对风赢说：“我不要你背，我要息游背。”
正在此时，密林外的天穹深处传来一声霹雳，轰隆隆震撼这沉默的大地，不过须臾，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重重打击在层层叠叠的枝丫蔓叶间，噼啪啪打湿所有人的头发和衣裳。
火上眉梢的时刻，息游顾不得和梓厦纠结，将公子惠扶过给风赢，大步向前，一把将待在原地赌气不肯躲闪的梓厦抗在肩上，在阵雨瓢泼暗云密布的林子里仓促穿行，奔跑在没有任何方向感的黑暗里。
直到筋疲力尽，大雨骤停，茫茫然停在一个陌生的空间，决定不再这么盲目地向落跑，原地坐下来休息，在黎明到来之前，尽快地恢复体力。梓夏和公子惠的伤口都还在向外浸血，人也疲惫已极。于是，个个都背靠大树坐着，在湿漉漉的环境里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
风赢醒来时，天色已经放亮，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枝，地面上铺了一层落叶。隐隐约约，传来飞鸟惊起的煽动之音，在安静的密林间传播了一种危险信号。
她急忙叫醒息游，带上梓厦和公子惠急冲冲上路，大致朝着南边的方向急行。经过半夜的骤雨捶打，土地都松软滑腻，最糟糕的是几排深浅不一的脚印，给未知刺客留下追踪线索。
这时才发觉，几个人已经来到一处山崖口，从上看下临无际，山高陡峭，岩石高耸，立在半空，因为是清晨，雾霭还未散去，雾蒙蒙覆盖在谷底，看不清深浅。
四个人互相交流眼神，就算此时向往后退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行踪已经暴露，带着两个受了伤的，怎样的功夫也是难以施展。梓厦在一旁有些害怕，全身打颤，脸色煞白地自语道：“我不行的，我不行。我要回去。”
看见风赢要靠近自己，急忙躲在息游身后，抓着他的肩膀摇头决绝。却没有注意脚下，一步步靠近崖边。风赢看见她危险，提醒道：“小心脚下！”
伸手去抓，没料到被她躲闪开，自己脚下在湿滑的草地上失了重心，一个跟头朝山崖下跌落。公子惠看在眼里，伸手去抓她的上衣，自己也是一只脚着地，根本没有力道，竟然和风赢一道摔落向下滑去，风赢和公子惠一路本以为可以抓住藤蔓、树枝之类的遮拦植物，可能是雨后湿滑，两个人体重过重的缘故，全然没有一点帮助，连滚带摔一口气从山崖上滚落下来，如两只碾子般滚过无数岩石枝丫，全身上下道道血痕，衣裳褴褛。终于滚到谷底，只是略微挣扎，就全都昏迷过去。
息游本来也伸手去抓风赢，一只手被梓厦拽着，错过了，眼看着两个人连滑带滚地顺着乱石岩没入山下雾霭之中了。连个人影都消失了。
心里又急又气，狠狠瞪了一眼梓厦，立马要往下跳。被梓厦死活给拖住，说服他绕过山崖陡峭的地方，慢慢爬下去找人。息游也懒得和她多话，绕开山崖找了一处平缓些的坡度，率先攀着岩石下谷底。梓厦只有跟在后慢慢磨蹭。一路上歇歇停停，还未到谷底，天色已经大亮，雾霭散去大半，湿气仍是很重，脚下阵阵湿滑。
梓厦的脚伤未好，走在这样艰难的山路的确十分吃力，心知息游在前面生自己的气，不好意思讨不快，一路留心捡个树枝撑着走。瞅见不远躺了几根黄不黄、绿不绿两个拇指粗细的树枝，蹒跚地蹭过去，顺手挑了一根最粗的握在手心里。正准备拾起来，那树枝奇怪地变软了，两头耷拉下来呈现倒U形状，再一仔细看，怎么又变成了曲线状，支棱棱在手心里扭动！
‘啊…….蛇啊……’惨叫声刺破山谷里的幽静，伴随着惨叫，梓厦恐惧地将手中的蛇丢得远远地。
地上原本安静的一堆木棍，这下全都立起来，一根根竖在半空，细长的红信不断闪动，一双双黑豆般的眼珠冷冰冰盯着梓厦。冷汗，从脚底心往上冒出来。
“息游，有蛇！”她只好求救前方的息游。
可是来不及了，有条蛇被她刺耳的呼叫声所刺激，猛然窜起对她进行攻击，一对儿大牙凸现，十分地凶猛。眼看那蛇信已经碰到她的手臂，人几乎快要晕厥过去，银光闪过，那蛇头整个落在梓厦的脚旁，被她一脚飞起踢得老远。
其他几条蛇也是在瞬间就被息游的剑齐刷刷地砍下来。梓厦还要用脚去踢那些该死的蛇头。
“小心！”息游提醒她：“那蛇头还是会咬人的，离那些蛇头远些。”
两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一片斩成两部分的尸首区，看着没有蛇头的蛇身肆意挣扎扭曲的模样，两个人都觉得很恶心。息游慢慢退步，没留神踩到被梓厦扔到这里的那条蛇的尾巴，那蛇以极其快的速度反咬在息游的小腿上，之后也被息游一剑挑成两半，可是一对儿毒牙印深深地烙在鲜红的腿肉里。伤口迅速红肿，不断流出鲜血，这可是一条带毒的花斑蝮蛇，如果不能及时排除抑制毒性，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梓厦一看见息游的小腿被毒蛇咬伤，急忙跪在他身边，把嘴送到伤口处吸吮。息游伸手挡在她面前，厌烦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吸毒啊。”梓厦心疼地说，“不把毒水吸出来，你会死的。”
“拜托你清醒点好不好。”息游皱紧了眉头，“这是蝮蛇咬的，流血不止，你越是吸，血就流得越快，反而会助长毒性。再说，你的脚伤没好，万一毒从口入，那就是雪上加霜，不开玩笑的。”
梓厦听了一脸的委屈，眼眶里聚集了焦着的眼泪，息游看着摇头，从自己身上撕下一长条布带，紧紧扎在离伤口大约2寸地方，每隔15-20分钟松紧一次。又从身后拿出一柄匕首，以伤口为中心，划个十字，深达半寸有余，露出鲜红的腿肉，一咬牙，用手指尖从里面取出半颗蝮蛇口里断掉的毒牙，这才松了一口气，腿上、地上、裤管上却弄得到处都是献血。
梓厦在一旁都不忍心看下去，又不知道如何帮忙，只能看着息游独自苦撑。
这时，息游靠着身边的岩石勉强站起来，艰难地对她说：“走，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清洗伤口。”
两个人这下只有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朝山谷里走去。道路越来越崎岖，几乎就是不断地翻越岩石和起伏的山体。两个人的嗓子眼干得几近嘶哑，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溪流，蝮蛇的毒渐渐渗透进息游的体内，再拖延下去，就是找到了溪水冲洗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息游的小腿已经肿胀，却在渐渐失去痛觉。
好不容易才在一片斜坡处找到一滩溪水，那水淅沥沥从石缝里蜿蜒流下，两个人慢慢蹭过去，斜靠在石壁上，歪着身体从水里取水清洗伤口。淡淡的血晕在水中蔓延，息游的整条腿和裤管完全打湿。梓厦站在上游先喝了几口，也要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准备清洗。被息游拦住：“你的脚伤不能沾水，洗干净就算了，泡得久了会发烧。”
梓厦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当着男人的面露出自己的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从息游的话里听出了关怀，转而十分地开心。一边脸红，一边不顾脚伤的疼痛重新穿上了鞋子。
谷底刮来一阵山风，带着浓重的古怪骚味。两人同时拧紧了眉心，一边离开小溪，一边四处张望，突然在树荫后传来一阵长啸，回头一看，果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从树荫后绕出来一群野牛！
问题就在于，那个梓厦，正是穿了一件无比鲜艳的大红色短罗衫，逗引得一只野牛烦躁地朝两人赶过来，后面接连又跟了两三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跑得过一头，也跑不过一群野牛啊！
于是，两个人重新往山崖上攀爬，刚好一块大岩石后面有个小洞能容下一个人钻出钻进，好在里面比较宽阔，并排能躺下四、五个人，这才躲在洞里面喘气连连，庆幸躲过了一劫。那群野牛跑着跑着看没有了目标，发飚的野性这才散了，懒懒散散兜了个圈子重新来到溪边喝水。
正值正午时分。这群野牛才散开了去。
正午的日头透过谷底的树荫，恰好漏掉几缕垂在风赢的眼睑上，不知昏睡多久才逐渐清醒过来，先是用手栏住刺眼的光芒，停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风赢......”
风赢听见公子惠微弱的呼喊，终于清醒过来，回忆起自己是怎样从崖顶跌落的过程，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她走过去搀扶起公子惠，两个人找了一处树荫坐下，除了擦伤和一身的破碎衣裳，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更为恶劣的后果。
“对不起，风赢......连累你了。”
公子惠难过地低下头，独自说话：“每次见到你，都要烦扰到，以前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我就不应该邀请你们出来的。都怪我……”
“公子惠，这不是你的错啊......”
风赢也想平息公子惠此时激动的心情，可是心里也有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每次都能遇到这种场面对么？”公子惠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事一般，主动回答。
“我承认这次应当也是应为我。自打父亲成了简国公以来，我已经碰到许多回了。上次在丰国，还算是好的，只是想毁坏我的形象，败坏名声。只是没想到碰到了你……”
“后来，回到简国，便不是败坏形象那么简单。其实，你也都看到了，我，实在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牺牲掉。可是，有什么办法，原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竟然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公子惠，你确定这次的追杀和你有关？难道他们不知道，梓厦公主也在马车里？”
“知道又怎样，姊荚不也说嫁就嫁了么。”公子惠的唇边一抹感伤，这是平时的他从未表露过的一面。
“那到底是梨姜还是燕娣？”
这次，公子惠保持了缄默。是啊，是谁重要么，只要是挡在通往王权的道路上，任谁都将是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跌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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