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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灵珠至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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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琼华时，已是天近黄昏。紫英心中有些惴惴，担心霁心散无法祛除东方袖的瘴毒，那么此刻她……
轻叩清聆居房门，见开门的碧霜一脸平静，心算是放了下来。
“东方姑娘怎么样了？”紫英轻声低问，有些不愿被房内的人听到。
碧霜似是没料到平日冷漠寡言的紫英会专程来问小姐的情况，愣了一下才微笑回答：“还在睡，不过气色好了许多。”
紫英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既然药物对症，或许明日便可以无恙。听东方袖昨夜言下之意，似乎对幕后之人心中有数，却不想在琼华深做追究。不知是对方身份太高，还是她另有打算。
转念又觉自己庸人自扰。她瘴毒一解，不日便会离开琼华，此后之事又何需自己忧虑？也罢，人生太多过客，不必想的太多。纵然她有些奇特，还曾经在那个受伤的夜里牵过自己的衣袖，不也是即将离去的过客？
“看来霁心散确实有效，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碧文笑吟吟地对一早出现在清聆居门前的紫英说道。
“大概还需几日方能完全恢复。”毕竟之前中毒太深，紫英想起昨日那命悬一线的情形，仍有些心惊。
“请进来说话吧，小姐已经起来了。”这还是第一次碧文主动欢迎他。
紫英直觉地回道：“不必了，请她多休息。我改日再来相探。”莫名地不愿进清聆居，却厘不清心中想要躲避的是什么。或许，只是不习惯被看透的尴尬不安吧？
碧文望着紫英远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和小姐一样地奇怪：一个特意来了又不肯进去，另一个昨天就醒了，偏要让碧霜说还在睡。
紫英又一次被掌门派了棘手的任务。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句奇怪的措辞，“乱七八糟的差事”？
昨日的三名少年竟然顺利通过了太一仙径的考验和幻境试炼，正式成为琼华弟子。掌门命他负责教导三人武功和仙术。
优雅大方的柳梦璃，一看便是稳重知礼倒还罢了。脸上时时写满疑惑和天不怕地不怕神情的云天河，却是不通世事肆意妄为。再加上那个古灵精怪的韩菱纱，紫英暗暗觉得自己近日的麻烦实在太多了。一个奇怪的郡主还不够，又来了三个明显不懂，看来也不打算遵守规矩的师侄。
只是他一向稳重内敛，心中纵然微微叹息，面上依然不显声色，也不推卸职责。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将三人叫到剑舞坪授课。
不出他所料，这三人根本无法安心修行，关心的都是与自身修行无关的杂事。紫英不想解释那么多，可他确实应付不了韩菱纱嬉皮笑脸的软缠硬磨，更辩不过她的伶牙俐齿。何况，早已习惯同门之间冷淡相处的他，对于三人的坦诚无伪，也禁不住在无奈中生出些许好感。
于是，他破天荒地用了近半个时辰向他们解释妖界之事。或许过去这一年中，他都不曾说过这么多话，自己心中也不无感叹。
一个时辰只教了御剑术口诀！紫英不知道师兄们授课是否也是如此，他本人是深感无力。
正想让他们自行练习，他才想起加了一句：“除了禁地和正在修缮的凌云宫，清聆居住着一位女客，你们最好不要打扰。”
他不说还好，这样刻意一提，菱纱立时眼睛一亮：“咦？什么样尊贵的客人，让小紫英你特意嘱咐一句？”
紫英看看她灵动的双眸闪着兴趣满满的眼神，暗觉不妙。刚想开口，前山连续传来三声肃穆的钟声。
“这是本门召集弟子的钟声，你们也一起来吧。”紫英言罢，当先赶往前山方向。除非确有大事，琼华很少这样召集门人的。
他们四人到达时，几乎所有琼华弟子都已聚在琼华宫阶下。最奇怪的是，那位工部钦使李应元和属下侍从也在场。李应元本人面色铁青，正和夙瑶掌门面面相觑站在台阶上。
似乎刚刚已有什么事情发生，紫英四人未来得及目睹。
“李大人何以认定此事是我琼华弟子所为？世上焉有盗取自家修缮专银之事？”紫英刚刚站定便听掌门如此质问。
李应元皱眉，冷言道：“司库有我心腹把守，人人皆是大内高手。纵有不敌，也不至毫无所觉便被人将数百万两专银洗窃一空。除了善用仙术，能够隐介藏形之人，又有何人能做到？”
“大人的心腹也未必可靠吧？何况，近日琼华还住了位东方姑娘。”
李应元似乎觉得此话甚是好笑，“哼！你怀疑我侍从倒罢了。那东方姑娘主仆三人既没有这等本事，以她的身份，也不会把金银放在眼里。此事必要查个清楚，若与琼华弟子有关，莫怪我公事公办！”
“此事琼华自然也会查明，若与别人有关，还请大人公正无私！”夙瑶也是针锋相对。
李应元已知今日断难问出结果，转身拂袖而去。
夙瑶也是怒容满面，对阶下弟子吩咐道：“虚凉、虚邑，此事交与你们二人，好生查问！其他弟子也要多加留意！”她不惜担下攀附朝廷之名，不过是想借力壮大琼华，如今却弄巧成拙，徒污本门清名，又焉能不怒？
天河三人昨日听其他弟子说过琼华旧宫修缮的事，今天就听说修缮专银失窃，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事与你们无关，回剑舞坪自行修习吧。我还有事，两个时辰后回来。”紫英从刚才就一直思索李应元所言。东方袖……照理应该不会吧，她的身体和碧文碧霜的能力都不足以做成此事。
等紫英回来时，便发现三位新收的师侄已经给他惹下麻烦。且不说刚刚入门就私自下山，已经有违门规。竟然假称是出于自己吩咐，甚至还凑巧地发现了那个水源枯竭，需要水灵珠解救的月牙村。就算对三人不满，他还是无法坐视村民受苦，只得带他们回山，再求掌门出借水灵珠。
一进琼华宫，四人都是一怔。侧面座位上坐着的绿衣女子正是东方袖，她身旁还站着形影不离的碧文和碧霜。天河三人未曾见过她，都略感奇怪地打量着她。紫英见她面带病容，却在眉间点缀了一朵殷红的梅花钿，恰好遮住往日青气所在，衬着淡绿的衣衫和苍白的容色，反而透出一种妩媚风情。
见她转首望向自己，紫英忙收回目光，上前向掌门行礼。
东方袖见状站起身来：“掌门有事，我先告退了。所请之事，还望成全。”
夙瑶只略略点头，目送她摇摇地走出了琼华宫。
紫英原以为琼华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念，出借水灵珠之事并不为难。未料掌门非但一口拒绝，言下还责怪他不顾大局、目光短浅。
他不便和掌门辩驳，对自己错在何处却心中茫然。掌门对天河他们的态度也很是奇怪。虽没惩处他们私自下山之过，却在他们退下后单独留下自己，查问三人的禀赋。既要自己严加管束，又不准传与高深仙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怏怏告退。
“没借到水灵珠，就值得这样沮丧吗？”且行且思之间，对面传来隐隐含笑的语声，抬眸便见东方袖略显疲倦地侧倚着九天玄女像。
见紫英微显诧异，东方袖轻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是未卜先知。只不过刚刚在此已经认识你三位师侄，是他们告诉我的。”
紫英心中暗叹，初次相见，三人就对她如此坦诚？到底是他们单纯，还是她善察人心？
东方袖不愿再自说自话，凤目一转，对沉默的紫英说了句让他不得不回应的话：“从明天起，你又多了件差事了！那便是教我御剑和疗伤之术。”
“你……也要加入琼华？”紫英看她不像玩笑的神色，心下讶然。
“我只要学法术，可没说要入琼华。”东方袖说的云淡风轻般自然。
紫英不假思索地摇摇头：“琼华法术向不外传，恕我无法答应。”
她却挥挥衣袖，随意道：“这我知道！不过，要是掌门特许，就该另当别论了。”
凡事到了东方袖这儿，都无法以常理论断，紫英此时已经有所了悟。只是仍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说服掌门的？”连出借水灵珠救人之事掌门都不肯答应，又怎会外传仙术？
“说服她的不是我，是一颗来自吐蕃、可以提升修为的通灵异果。我要学的又只是飞行和疗伤之术。这代价，很划算！”
她话中明显的讥讽之意让紫英皱起了眉头，心生不豫。
“我知道你听不得这话，我便不说，它也是事实。所以，水灵珠的事你也不必太烦恼，毕竟你已尽力。这个你拿去吧，或许有点用处。”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淡蓝色珠子。
“这是？”这珠子虽小，光芒却仿佛和水灵珠有些相似。
“这叫净尘珠，可以滤掉泥沙和毒物，将水净化。是位回鹘将军送给哥哥的，哥哥拿了给我。我放在身边没有大用，你拿去救人吧！”东方袖一边说，一边将珠子递了过来。
紫英略为迟疑之际，却被她随意地拉起左手，将珠子放在了手心里：“解不了缺水之苦，却可以帮助村民多撑些时候。”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对方明显是出于无心，紫英却忍不住双颊微热，心下窘迫，故作平静道：“......多谢！”
“不必，我也只是——”，东方袖话说一半顿住，眸光扫过紫英不自在的神情，似乎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对紫英而言，已经是逾矩越礼了。她唇角微扬，像是想说什么，却又突然眸光一黯，微笑的神情霎时凝结，转为忧惧。
她深吸口气，轻轻唤出火灵玄玉中的火凤，再没看紫英一眼，便伏在火凤背上向清聆居飞去。
紫英看着她淡绿的背影和赤红的火凤仓促远去，除了刚刚的尴尬，心底又多了些浅浅划过的感动。九转神丹、净尘珠，每一样都是稀世之宝，每一样她都送的随意。净尘珠能够去除水中毒物，对时刻防备加害的她怎么会无用？这样的宝物尚不吝惜，又怎么会在意那几百万两专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