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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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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雄一番话费尽心机,说完就真站在石台上等起来。
下方的村民有的意动,有的不赞同,但唯独没有一人出声,大家都放了筷子,静悄悄地坐着。
这是都不想当出头鸟啊。
“王岳呢?”褚言看得心烦,转身问王岳在哪。
江臣给褚言指了个方向,道:“靠近石台那边,顺数第三桌。前面两桌坐的都是上了年纪的。”
“懂,都是村里说得起话的。”褚言撇嘴,对这些村里的特权阶级们很看不上眼。而且不看不知道,一看,头两桌坐着的二十好几个人里有一半都趴在了桌上。
“他们选择活埋周姓一脉,其实是怕村长被周家人当了去吧?周姓一脉人最少,权威最重,碍着其他三家的眼了……”
褚言摇头晃脑,越来越鄙视,“为了小小一个村长就能心狠成这样,不得了啊不得了。“
“和闭塞有关吧。”文卓把长刀背在背上,看了眼这些人桌上的酒食道:“他们会立下饥荒食人的规矩,说明本身愚昧,少有礼教。陈宽把他们带入雾穹林,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更加深了这样的愚昧。常年困在雾穹林,好酒好菜管饱,耳朵边每天听见的是家长里短,稍微高大上一点就是村里又来了几个求医问药的。这种日子过久了,眼里能看见的也就只有脚下这块地。所以说陈宽这招高明,无声无息就把整个村子毁了。”
褚言听着文卓的解释,知道是对的,但又觉得不太对,“那愚昧又不代表人品不好……村里不是还有学堂么……”
文卓道:“不重视,有学堂也荒废了。”
“不重视就能荒废?李茂说陈意会真正的医术,他肯定也是学的,那他怎么没荒废?”褚言问。
文卓一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怼他。
“因为严格来说阿言生活的环境也很闭塞。”江臣顺毛摸摸褚言后背,缓缓道:“而且阿言是自学成材,很厉害吧。”
“……很厉害。”文卓有些懊恼,带着歉意道。
褚言哼了哼,教育文卓,“这次就算啦,不过只要有书,愿意学的就能学进去。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学堂不愿意学,是他们自己有问题。陈宽或许用了手段,潜移默化让村民认为学习无用,但他的手段能见效,村民好逸恶劳绝对是根本原因。活埋周姓一脉的事同样如此,任何借口都是虚假的,他们就是自私!极度自私!”
“受教了。”文卓双手放在胸前前后相叠,用很古老的礼仪对褚言拜了拜。
褚言一惊,被文卓这个正正经经的大礼吓住,刚要躲到江臣背后,文卓抬头冲褚言眨了眨眼,一脸的风流样儿。
褚言呆住。
江臣直接动手,送文卓去死。
“终于只有我们了。”江臣面不改色,牵过褚言,踩着文卓尸体走向王岳。
“你动的手?”褚言没看清江臣是怎么杀文卓的,不太确定。
江臣点头,“阿言我的,不准他看。”
“谁是你的!”褚言耳根红红的,偏头不看江臣。
江臣停下来,捏住褚言下巴俯身一吻,末了擦掉褚言嘴角的银丝,道:“你!”
江臣道:“我是阿言的,这里,这里,这里……”
他从自己脑子,点到胸口,最后指着下半身,说得正直无比。
褚言……头顶都在冒烟!
“你的你的,还做不做任务了!你这么喜欢撒娇你家里人知道吗?!”褚言愤愤道,真是服了你了!
江臣悠哉回答:“撒娇也是阿言的。”
“……不想要,收回去!”
“真的?那阿言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哇!你耳朵长在我胸口上吗!”褚言捂住心脏的位置,把江臣脑袋推得远远的。
江臣捉住褚言手腕,旁若无人地把褚言指尖含进嘴里……
躺在地上,脸还被踩了一脚的文卓:操!
……
夜里凉风吹拂,广场上一直到三炷香燃尽也没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大人们沉默不语,小孩们不知所措被严肃的氛围镇住。
王岳浑身发冷,颤抖着想要站起来,被身边看守的男人压着肩膀按了下去。
“看来我们都希望继续留在这。”王泽雄等三炷香的香灰塌下去,施施然倒掉唯一的解药,下令挖坑埋人。
他带了头,把周家地位最高的老人拖到最近的玉兰花树下埋了,其余人陆陆续续也跟着行动起来。
王岳一直坐在位置上,等广场上昏迷的周家人陆陆续续被拖走后,也终于轮到了他。
他被带到一处坑边,坑不大,顶多埋下一个小孩。
褚言和江臣也被拉至土坑周围,见王岳忽然失控想要逃跑,便走过去看了一眼。
坑中躺着的,是周小武。
“咦,周小武还活着!”褚言查看了周小武的情况,发现周小武血条是满的,并没有受伤。
“他不会是想让王岳把周小武埋了吧?”褚言猜测,心里疯狂刷着变态,“亏王泽雄还是王岳的舅舅,假的吧!”
他吐槽着,稍稍后退躲去江臣背后。
而就如褚言想的那样,王泽雄让王岳来,的确是要让王岳亲自下手把周小武杀掉。
“不……不要!舅舅你放了小武,小武他什么都不知道!”王岳抓着王泽雄衣服哭着求情。
王泽雄低头看着王岳,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把王岳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男子汉大丈夫,遇见点事情就哭,是故意让别人可怜你吗?”
王岳抽噎着不敢回答。
王泽雄扔掉手帕,固定着王岳的头,让他看着土坑内的周小武,“这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吗?”
“嗯。”
“好朋友遇上困难,你愿意帮忙,还是袖手旁观?”
“帮,帮忙。”
“那现在你去送小武一程吧。”
“舅舅! ”王岳急道,拽着王泽雄衣服的用力到发白。
然而王泽雄的心肠是金刚石做的,他扳开王岳的手,把刀扔在王岳脚下,“舅舅知道你想小武活着,但小武家人都死了,他活着会恨你。村里也没人会愿意他活着。”
“不会的,他,他……”
“他的父母死在我们手上,他的爷爷是我亲手埋的,他的亲人,只要姓周,就没有谁还活着。他也必须死。”
“为,为什么……”王岳懵然无助,他不明白舅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姓周就必须要死,小武就不能活下来?王岳剧烈喘息,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王泽雄掐住王岳,拿出提神的香片让王岳闻了闻,怜悯道:“因为今天过后,村里需要把这件事忘掉。小武是你的朋友,你会舍不得。但你知道吗,今天埋在树下的每一个人,他们在村里都有朋友。”
“……那他们,他们……”
“他们也很伤心啊,所以今天过后他们会忘掉这些人。如果小武活着,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今天杀人的事,你猜会怎样?”
王岳愣住。
王泽雄道:“想到了吧,就算小武今天活下来,过不了多久也还是会被杀死。我们都是凶手,凶手当中,是容不下受害者的。”
“想想吧,你可以把土埋上,也可以直接杀死小武。死在你手上,总好过死在别人手上,至少你会让他痛快一点,不是吗?”
王泽雄说着松开王岳,退开。
王岳像是被蛊惑住了,盯住周小武,慢慢捡起了刀。
“要死了要死了,砍没有?”褚言双眼闭得紧紧的,额头抵在江臣背上询问。
江臣好笑地转身把褚言圈住,在他耳边夸张道:“砍了,他力气不够,砍了好几刀才把周小武脖子砍掉。”
“呃……”
“不过王泽雄有一点说的没错,埋在树下的所有人都是被自己朋友杀死的。阿言现在的类人恐惧症好很多了,可不要轻易和别人做朋友哦。”
“……”滚!
被江臣一打岔,褚言酝酿了半天的害怕瞬间没了,他在江臣胸口蹭了蹭,张嘴一口咬下去。
江臣没觉得痛,反倒被勾起了兴致,放在褚言腰上的大手缓缓下移。
不过他没来得及做什么,周围情景又是一变。
这次两人被系统拉到了灵堂,灵堂上摆着纯黑色的棺材,棺材盖还没盖上,可以瞧见里面躺着的是谁。
“那天和王泽雄密谋的老头!”褚言探头探脑往棺材里瞧了眼,立马缩回来给江臣报告。
江臣揉揉他头发,拉着他让他歇一歇,“之前我们不是打赌么?阿言赌周小武会死,我赌王岳会亲手杀了周小武,文卓赌王泽雄会杀了老头。”
“哦,记得。所以王泽雄杀老头做什么?为了当村长?这也太丧心病狂了。”褚言跟着江臣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听前来吊唁的人悄悄推测老头的死是王泽雄所为,忽又觉得王泽雄杀老头的原因,应该不单只是为了村长的位置才对。
为了当村长,让自己在村里的名誉彻底毁于一旦,这不像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人会做出的事。
江臣微微挑眉,当真为褚言的敏锐惊喜,“总觉得阿言真的变聪明了。”
褚言眼睛一瞪,怒道:“和着我以前都是假聪明?”
“那倒没有,以前也聪明,最近比我还要聪明。那阿言猜猜这个情景,王岳又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猜。”褚言看向江臣背后,脸上的无语已经泄露了将要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