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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挑战竹马第三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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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暮皱着眉瞪大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何盼,她不是那种只会相夫教子的女子,她自然知道一些关于余州的事。况且当年赵家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即使当年身在宫闱中的宋暮也略有耳闻。
手中的锦帕被宋暮捏的紧紧的,“盼儿,你确定你想好了?余州不像燕州城,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地方!”宋暮在生了何盼以后染了病不能再生育,把何盼当成宝贝一样宠着,这才有了整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何盼何公子。
宋暮宠着他但不代表何衡会宠着惯着,用嬷嬷以前说的一句就是:将军把这一生的爱都给了公主。
何衡在何盼很小的时候就让他熟背何家祖训,“何盼,我问你你还记得祖训的第一句吗?”
何衡背着手俯视跪在地上的何盼,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像在训教下属。
“世护南晏,血写忠良!”从小到大何衡让他一直记着这句祖训,这短短八个字已经刻进何盼的骨子里,哪怕死也忘不了这句。小时候听
何衡说过,这句是先祖为报南晏皇室当年的救命之恩而留进了祖训,让后代子孙牢记于心不能忘记。
“那你觉得你有了答案吗?”说完转身迈进将军府的大门。
将军府还留着多年前先祖留下来的那股英雄气概,用血写出来的忠良只为当年的一个救命之恩,却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来回报。何家,还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三百年前,伏氿朝堂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整日花天酒地不理朝堂之事。四方百姓纷纷起义反抗朝廷,何家的先祖何枫只是起义军中的一个好不起眼的士兵。
在一次和伏氿军的战斗中他们遭到了暗算,最后只剩下何枫和宋湫两个人。敌人想乱箭射死两人,在最后关头是宋湫拼着性命就下了何枫。
而宋湫险些丢了性命,从宋湫救下他那刻开始,何枫发誓从今以后只效忠于宋湫一个人,然而宋湫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后面的日子里,宋湫成功独领一支起义军攻进了伏氿京都,砍了昏君的脑袋,立地成皇,接手了整个伏氿江山。而陪着宋湫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封了候,唯有何枫成了大将军……
当年何枫那么一发誓就过去了三百年了,这人间沧海桑田恐怕都走过了一遍了,可那句“世护南晏,血写忠良!”短短八个字还刻在何家人的骨子里抹不去。
晴朗的天空下起了雨,雨滴打在路面和路边的树枝上,打落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行人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去。何盼还跪在那里,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滴落进衣领。
“爹!娘!我走了!这么一走可能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了,再次见面可能是以另外一种形式了,但是我必须去余州!爹!娘!对不起!孩儿以后不能再在你们身边尽孝了!你们好好保重自己!”对将军府的大门重重磕了三个头,何盼起身离开了。
宋暮捂着嘴靠在何衡的肩膀上痛哭,何衡抱住宋暮的肩对着门外何盼离去的方向安慰道:“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年还和你讨要糖吃的孩子了,让他去吧!”
这场雨像是在为何盼专门送行一样,一连下了好几天。
因为何盼临时决定插一脚去余州,朱兆和几个老师商量后决定把江知月留下——无论哪方面他都有理由留下。
离开的前一晚,何盼带着江知月出去了,朱兆也同意了,毕竟是最后一晚了。
何盼拉着江知月一路出了城,来到城外一个悬崖边。
站在悬崖边上,对面是一望无涯的江面,此时大半个月亮已爬出江面,白玉盘似的挂在远处。江波带着月光轻动,少年带着自己从醉柔楼“买来”的人和酒坐在悬崖边上。
“明天我就替你去余州了!今晚陪我喝几杯吧!”有酒有月有……美人,何盼觉得这次要是在余州回不来了,有美人明月好酒送行也足够了。
两人坐在一起,对着明月大口喝酒,头顶着满天星光,唱着燕州城的小曲,为他送行。
“江知月,我赌你绝对不知道一个事!”喝着喝着何盼就开始说酒话了,江知月喝的不多,脑袋还是清醒的,听何盼这么一说,立马放下酒碗在脑海里寻找记忆。
“江知月啊!你应该想不起来了!我来告诉你吧!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你还记得十一年以前和从那群孩子手里救出你的那个男孩吗?那个人就是我哦!是不是很惊讶?”何盼喝着酒虽然说的是醉话,但足够让江知月的脑海炸一次。他怎么不记得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也是当时唯一一束照进他生活的阳光。
十一年前……
“阿娘!我回来了!”十一年前的江知月还不像现在一样沉默寡言,扎着一根江母绣的小小的白色发带。
而他们家太穷了吃都吃不饱更别说买发带了,江知月几次看见别的同学都有也想要但没敢对江母说,他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别说发带,就是他上学和吃饭的银子还是江母东拼西凑凑出来的。江母不忍心,便用绣帕布多出来的一块亲手给他绣了一根。
江知月每次回到家都会把发带取下来轻轻放好,再去帮江母做事。
残破的茅屋与繁华的燕州城格格不入,屋顶还被几个孩子打破了几个洞,昨夜下过雨,现在还滴着水,每个洞下面都摆着一个小小的破碗。是每天放学后江知月从酒楼小二扔出来的破碗里面带回来的。
妇人仅凭一根木簪绾起长发,生活在她的眼角画上几许皱纹,但丝毫没有破坏她身上独有的韵味。一双长满老茧的手还不停地绣着帕子,即使如此也不能掩盖当年这个女子是有怎样的风华绝姿。
江母的绣工在他们这块是最好的,但是每次都换不了多少钱。城里的人喜欢那绣坊里的锦帕,看不上这路边的帕子,觉得脏。
江母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大单子”给富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一夜绣十几张帕子,眼睛都熬肿了才换来江知月能上学堂的学费。
妇人听见孩子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绣帕,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的孩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虽然现在的生活有点艰难,但是对于江母来说,有这个孩子能陪着她就行了,她不在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她知足了。
江知月进屋放好书包收好江母绣的发带,挽起袖子帮江母挑水去。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要玩具的时候,八岁的江知月已经会帮江母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了。
周围的同龄人都不喜欢和江知月一起玩,因为他们的父母总会拿江知月和他们做对比,受不了江知月这幅“孝子”的样子,背地里总是给江知月添堵。
江知月正在水边打水,突然许多石头往他身上扔来,险些掉进河里去。“喂!你怎么又来这?不是说了这是我们的地盘吗?滚远点!别脏了这里的水!”
“哈哈哈哈哈哈!”
江知月站稳转过身去,看见是上次那群人,奈何江知月和他们对比起来还是太小了,长时间吃不饱,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比他大的孩子?
几个孩子踢倒水桶,水洒了一地,很快就被土地给喝进去了。
几人见江知月没有动手和他们吵或打起来,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感觉没劲儿,带头的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让几个人上去压住江知月。
江知月站在河边静静看着对面的几人踢倒水桶,什么都不说,想等这伙人走了以后再说。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还是没有离开,反而有几人往他这边走来,江知月知道他们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不停地往后靠。后面是河,前面是豺狼,江知月的水性不好,怎么选都有风险。
突然几人扑了上来,紧紧抓住江知月的手臂往旁边的枯树上扔去。江知月的背向前被几人扔的石头打出了淤血,现在又撞到枯树上,虽然是枯树,但对江知月的身体来说够疼的了。
“嘶——”
几人还不满意,直接对江知月拳脚相向。才八岁的江知月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以防要害被打到。小小的一坨躺在枯树边,被人一直踢打着,不敢还手,他不想给江母惹麻烦。
“喂!欺负小孩呢你们!”几人听见有人说话纷纷停下动作向那处看去。
一个男孩站在石块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身后跟着四个家丁,几个孩子看见男孩身上穿的锦绸头上戴的金冠,知道对方不好惹,立马跑了,也顾不上地上紧缩的江知月。
男孩走到江知月身边扶起江知月到一旁家丁铺好的软垫上坐好,让家丁从马车里拿一些药给江知月敷上。
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就这么一个看起来不正经的男孩却救了江知月一命。如果不是他,江知月可能会被那群孩子在这里被活活打死吧!
上完药,江知月立马对那个男孩道谢,这是学堂里老师教的,受了别人的恩惠要答谢对方。“今日多谢少爷救命之恩!”江知月不知道该怎么叫那个男孩,从他的穿着上也只知道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男孩撑着脑袋从头到脚打量了江知月一遍,“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我最喜欢长得好看的小朋友了,要不你和我做朋友吧!他们都长得太丑了,没你好看。”男孩的手指在四个家丁身上指了一圈说道。
家丁:“……”
江知月知道自己的母亲江母长得好看,虽然脸上有了皱纹但是周围那些阿婆还是会夸她一句“这女子真好看!”但江知月还是头一次听有人会说他长得好看,脸上多出来的一点红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惊吓。
男孩见江知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拉起他的手放在心口上,信誓旦旦地说道:“哎呀没事!你听好了!我姓何,叫何盼,将军府独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谁要是欺负你就告诉大哥我,我帮你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