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肿么介个亚子捏？》丹若远

6、第六章 行远自迩，登高自卑

　　“阿虞～～～～借给银家瞧瞧嘛～～～～”
　　洛虞微微侧头避开郝袖的熊抱加猛汉版撒娇，同时无情地拒绝道：“自己做啦，你算术上次考试都没有及格，你得练练。”

　　今天是被同桌嫌弃的第三十四天。
　　在这一个多月里，郝袖重新感受到了高考前的超负荷学习强度，一天天的，累得她吐舌头。
　　“我们修仙者，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而且为什么你们小小年纪就学到了高数！”

　　郝袖仰头长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快了，我们这样集中学习一年，一年后是拜师大会，拜到师父的可以自己跟着师父学习，没有拜到的升二年级。就算是二年级也没有现在辛苦了。”
　　“前半年学理论，后半年练体能。”

　　郝袖啊呜一声摊在桌子上，“还有一年呐，我们是要学到一滴都没有才会停手吗？我还是个宝宝啊！应该晚一点再来的。”
　　懒癌晚期患者表示不能接受。

　　洛虞拿着通史笑她一眼，“你每天上课不要玩玉笏，做作业不要唱歌，晚上不要熬夜就会轻松很多了。”

　　“不行！”
　　“我郝袖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玩耍！”

　　郝袖在被同桌嫌弃的第一百七十四天真香了。
　　放下玉笏捧起书，重拾义务教育下的优良品质，努力追上了班级排名稳居第一的洛虞，成为踏尘宗一年级的一大传奇人物。

　　以及各科老师口中的浪子回头经典案例。

　　其实郝袖只是因为害怕猝死，才不甘不愿地在端木清的威胁下收了手。

　　然后她又想着闲着还不是闲着，不如好好学习。

　　于是好端端的修仙升级文变成了青春校园文，还是低配版，没有糖没有CP，没有帅气小哥哥美貌大姐姐，有只有黑眼圈四眼仔，和无穷无尽的题海。

　　他们堕落得太快太深，曾经桀骜地熬夜玩游戏，现在卑微地熬夜赶作业，为了日渐消瘦的发际线还得在深夜泡上一杯枸杞水，撒点红糖聊以慰藉。

　　而恋爱？

　　谈恋爱是什么？可以加分吗？

　　郝袖和她的小伙伴们都哭了，一群还没有书高的小屁孩在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的挑灯夜战与老师们非人的讲课速度中，蕴了满眼泪水，终于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满脑袋知识点的众人：因为细胞液泡里含有花青素.....

　　匆匆半年，创造出退学无数，猝倒过半的悲惨战绩后，他们终于从书山中挣扎出了一条生路。

　　结果晕头晕脑地服下了全年级统一发的眼疾（近视眼）治疗丹药后，又转身投入到与木桩哑铃的对抗中，还好踏尘宗有独门拉伸方法，不至于练成金刚和金刚芭比。

　　一年级的学生本以为能松一口气，开始商量着早恋拉小手，不料悠闲地渡过了一天，大多数连目标都还没找到，第二天清晨又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强制塞入拉练队伍。

　　在训练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人居然可以这么折腾。

　　鸡鸣后集合，绕着教学区跑两圈，相当于四十多公里，然后舞剑，他们只是单纯地举着剑保持一个动作二十分钟，然后打木桩，撸铁练力气，然后再来几组乱七八糟的动作，练什么核心什么腿肌肩肌胸大肌，最后再跑一圈，拉伸拉伸回宿舍洗洗睡觉。

　　一整天时间紧凑，几乎没有休闲时间。

　　按常理来说，小孩子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体能的，可修仙世界里根本没有常理可言。

　　能在天上飞的鱼都有，还不能有几颗活血化瘀、连筋合骨的灵丹妙药（兴奋剂）了吗？

　　每天早上含一颗青色的小丹药，酸酸甜甜的味道蛮好，一整天活力满满，就算身体喊着跑不动了，大脑还是激动地指挥着前进，导致晚上闲下来疲惫爆发，累得简直不想动。

　　比如说郝袖就是这么一个累成狗的例子。
　　第一天训练结束后，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双人寝室的她软成了一摊泥，洗完澡换上睡衣版奶牛袍，趴在床上看着洛虞忙上忙下，眼动头不动地眨眨眼，“阿虞～～伦家想喝水啦～”
　　“阿虞～～帮我把玉笏拿过来～”
　　“阿虞～～好热呀，开一下窗～”
　　“阿虞～～”

　　尽管是如此无理的要求，洛虞也十分乖巧地一一照做。
　　作为引起众怒的学霸，白天训练怎么会少了她优秀到其他人无地自容的身影呢？
　　毫无疑问的，洛虞每次训练都一骑绝尘地将众人甩在身后，晚上也是最悠闲的那个崽什么毛病都没有，当郝袖因为肌肉疼得叽哇儿叫时，她还好整以暇地在旁边帮郝袖按摩。

　　同学们一度怀疑她偷偷搞补习，但是理由不充分。

　　郝袖想变回小黑猪，想运气疏通经脉，可是条件不允许，可怜的她只能泪眼汪汪地望向洛虞。

　　“啊呜呜，疼呐～阿虞～好难受～”
　　郝袖张开双臂看向她，在心底猥琐地笑了两声。
　　“要抱抱～”

　　洛虞：“......”
　　洛虞姑且是个正常人，她站起来，红着脸用被子把郝袖从头到尾蒙上，“女女授受不亲，拉灯，睡觉。”
　　郝袖：“讨厌啦～～～～～～”

　　静谧里蝉鸣起，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晨，郝袖在一片呻吟声中醒来。
　　高亢的女声尖到了极点，“哎呦，好疼啊，像被马车碾过一样。”

　　郝袖被吵醒后入耳第一句话就如此可怕，吓得她把眼睛睁圆了，平躺在床上，紧紧张张地动一动身体，忐忑地迎接剧烈疼痛。

　　哼，果然她也一样呢，牵扯到的肌肉针扎一样疼，感觉身体不再是自己的，郝袖颤颤巍巍地迈两步，有点机械舞的韵味了，一路缓行缓止，拉开门满意地看着与她动作相似的同学们。
　　‘好哒，不是我一个人菜狗就行了。’

　　然后洛虞端着她俩的脸盆健步如飞地走过，还站在小院子里疑惑地瞧了她一眼。
　　“.....”

　　洛虞钢铁一般的脑筋使她不解风情，真情实感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袖袖你站那干什么？”
　　“不舒服吗？有哪里疼？”
　　说着说着还透露出那么一丢丢紧张，浑身紧绷起来，胡乱放下脸盆就要走过来。

　　郝袖暗自猜测，可能是因为她这不世之姿比较骇人，歪脖子扭腿的，和正在变身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的变形金刚神似。
　　可不是一个撒娇的好机会嘛～
　　“哎呀～～好疼啦～走不动路～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洛虞：“.....”
　　郝袖干嚎了两句觉着时机成熟，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捏着嗓子抑扬顿挫地说道：“要抱抱啦～～不然好不了！”

　　洛虞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事了，果断转身，对郝袖降低要求的嚎叫置若罔闻。一步作两步地跑到后院，一边看书一边打水，用水把盆装满后，算术题也演算出几道，然后又顶着同院子的人或钦佩或鄙夷的目光，赶到房间里好不容易催着郝袖把自己拾掇干净。

　　一身清爽，人形小黑猪郝袖眯眼翘嘴，笑得开心到原地转圈，她吊在洛虞身后亦步亦趋，逗一逗路上各种奇怪小动物，晃晃悠悠的像个小老头，一瘸一拐的也像个小老头。

　　不过后来濒临迟到，洛虞拉着她差点跑断腿，她趴在尚有清晨凉意的石头下，迎着曙光，一边哼哧哼哧地喘气，一边咧着嘴嘲笑那一大波姗姗来迟的小可怜。
　　‘啊哈哈哈，罚跑两圈，节哀顺变早日超生，啊哈哈哈，还好我有阿虞～’

　　洛虞抱着木剑静静站在一旁，并不知道郝袖幸灾乐祸的内心活动，她只是在微热的暖风中闭了闭眼，再看着那黑白斑驳的身影，沉在初阳下，应该是她颠沛流离的生活中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她的心依稀颤了颤，心尖好像涌上了酸酸的血液，让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少年心性没多久便把这些悸动抛到了脑后，素有学习狂魔之称的洛虞很自觉地舞起了剑，行如流水，翩翩然如天仙下凡，石头上的郝袖挺起身体磕着瓜子时不时激动地鼓掌。

　　一年级的武师与讲师一般，都只有黄铜（练气），黄金段（金丹）的郝袖把骄傲藏在小包包里，表面工作做了做，但是内里并不是很想跟着他们学习。

　　‘哼～还没有明教的洛二叔教得好，教的些绣花拳头三脚猫基本功还不如提气随便耍几招。’

　　郝袖胡乱给自己找了点借口，心安理得地偷起懒来，反正一年级学的是民间武术，是由一生困于练气锻体的修士逐渐摸索出的不耗真气的招式，对上中高段修士毫无抵抗能力，说起来强身健体可以，近几年还被各门派当做入门启蒙传授。

　　不过效果嘛，可能与现代学校的课间操差不多。
　　真的只能强身健体，或是提前适应秘笈的各个动作，老师没说她也懂，这些看似实用的招式，最多杀杀鸡，可以有，可以没有。

　　郝袖又抬头看了看认真锻炼身体的洛虞，发自内心的崇拜油然而生，‘学霸就是学霸，学啥子人间疾苦都甘之如饴，我等垃圾只配仰望。’

　　魁梧的黑面汉子站到正在想入非非的郝袖面前，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洛虞惊鸿游龙的身影，郝袖不耐烦地摆摆手，赶苍蝇似的不开心，“哎呀谁这么烦，走开啦，别挡着我，此处有人，请另寻别地晒太阳。”

　　“呵？秀儿你抬头看看我呢？”张飞一样的汉子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被这小萝莉的嗔怪破了威武的形象，所以声音很生硬，像是忍着滔天怒气。

　　可把郝袖吓坏了，她以为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终于遭到了修仙小说主角成功路上必不可少的报应，于是很配合地说：“谁？，谁在我头顶说话？！我和你说啊，现在想揍我一顿没问题，可以后你得小心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叶良辰一定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的！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能耐，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一切困难！”

　　武奎：“....”
　　他被这一段发言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抬手自以为‘轻轻’地赠送了两个脑瓜崩，打得郝袖怀疑人生。
　　“别老给自己加戏，我才是主角好吗？”

　　郝袖捂着头不服气了，嚷嚷着要证明自己的主角光环。
　　“明明我就是主角好嘛，你干嘛抢我的头衔，还打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发现真的好疼啊，控制不住地哭出声，越哭越刹不住车，又哭又嚎的把武奎吓坏了，手无足措地站在一旁。

　　然后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伸出一只大手揉了揉郝袖的头。
　　“嗝儿～”
　　“......”
　　“哇！”
　　鸡窝头·杀马特·郝袖更加伤心了，空耳听哭声，简直就是一个失去了小蛋糕的宝宝，悲伤的声音甚至一阵一阵传到了远处的洛虞耳朵里。
　　武奎：“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