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临阵磨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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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就在下周一，连姜昊这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学渣都进入了抢救期限，不得不痛苦恶补。毕竟十二中的学生们，每个都不容小觑。
十二中作为全市两所老牌顶尖中学之一，多年稳坐强校地位原因有二。除了由公立本部和学费高昂的私立国际部组成的整个J市十二中集团财大气粗外，主要靠掐尖中考高分学生的生源取胜，每年向国内外著名高校输送不少人才。无数从十二中毕业的前辈们活跃在社会各个领域成为中流砥柱，校友墙上列满有名有姓的国家栋梁，其中不乏电视上常见的熟面孔。
J市教育竞争激烈，被称为高中地狱模式。相比其他学校，十二中并没有给学生们过多的学业压力。时常两条街外的五十中高中部仍被补课的教室连成一片灯火通明，十二中校园已在夜幕中陷入沉眠。各个高中的学生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则笑话：十二中的学生放学后，经过同一条街上的附属幼儿园，正好可以接回刚放学的妹妹。
虽然有夸大嫌疑，但情况基本属实，甚至十二中活跃的校园氛围和课外活动已成为除了升学率外另一大令人艳羡的招牌。不过每次在课外班遇到其他高中学生羡慕的眼神时，姜昊这类吊车尾唯有内心苦笑——在轻松校园氛围下都藏着一群背地里疯狂学习的怪物啊。
周二最后一节自习课被李老头霸占。姜昊咬着笔帽，在数学模拟卷最后一题下给二十分钟前写的“解”字后又填上冒号，随即无聊地一摔笔，凑近辛染准备求救。
“卧槽，你他妈竟然用搜题软件！”
姜昊面色惊悚，头潜下桌面，一把擒住一团黑暗中辛染抓着手机的左手。姜昊稍一用力，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竟从辛染手里脱出，姜昊也没料到他竟反应如此迟钝。
辛染如梦初醒般缓过神，一把扑过去就抢。姜昊没抵抗两下就被掳走了手机，忙乱中他看清手机屏上是微信聊天界面，对面是谁没看清，可消息记录里充斥着你来我往的对话框。
姜昊面对辛染的死亡凝视挤出个苦笑，“对不起爸爸，我就知道你不屑于借助科技手段提高知识水平。”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辛染冷冷地盯着他。
姜昊立刻疯狂摆手，就差指天画地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别灭口！”
辛染赏了他一记爆栗，又趴在桌上划开手机锁屏，对面的绿色气泡仍空落落挂在底下。
今天自习课开始后没多久，李老头就例行早退，课代表潘正玄在讲台上边做题边监考。饶是她从不对同学网开一面，后排的几个惯犯仍借助手机作弊查题，手艺纯熟从未被逮住。
辛染照例提前写完卷子，正掏出手机准备打游戏，却意外收到季渲的微信。他点进聊天界面，对面只突兀丢来一句“我搬到学校附近住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早上季渲拖着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革拉杆箱，沉默着与自己一路走到学校，在对面巷口说还有点事，转身就走。
辛染仔细回想，自己并没有开口问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提到他消失的一周。似乎落空的晨跑约定与随夜风飘散的那句晚安一样，已被秋雨浇灭成一缕青烟，再难重提。
手机屏幕亮得晃目。辛染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把手机往桌洞里一塞，什么都没回。
旧挂历翻了篇，就早已一页页被撕净。辛染又点亮手机屏，盯着那则孤零零的消息皱眉。季渲不告而别的一周过后，辛染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称他为朋友只是一厢情愿。
淫雨连绵数日，忽急忽缓。季渲的神秘感再让人好奇，也不值得他过度耗费心神去探求。辛染早已习惯枕戈待旦，咀嚼孤独聊以卧薪尝胆。他不是季明礼，没有那么多时光可以信手浪掷。
辛染垂眸摁灭手机屏幕，这与他寻常时睥睨神态相去甚远。今天自习课他做最后一道大题比平时多用了整整十分钟。
太懈怠了，他微不可闻叹了口气。高中的第一场大考就在几日后。最近被其他事情牵绊了太多神思，落下的挑灯苦读必须分秒必争地加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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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渲在超市扫码付钱时才看到辛染回复的微信。他每只手都沉着五六个塑料袋，提手紧绷成一线勒进掌心。回到家卸下重负，他才发现掌心已红痕交错，像细鞭抽打留下的痕迹，但没那么肿痛。
等到季渲把煮好泡面的小锅端到餐桌上时，勒痕已淡褪成浅粉色，像野猫被惹恼后毫无章法的抓痕。
手机在餐桌边的吧台上充电，剩余电量只剩一丝残血。餐厅暖黄色吊灯下，季渲皱着眉从小锅中挑起一根泡面。面条被煮得软烂，被筷子的霸道劲头拦腰夹断，几滴汤汁溅上前襟。季渲绷着脸把筷子往面锅里一杵，餐椅在檀木地板上划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残血的手机恢复电量后自动开机，亮起明晃晃的白光，在暖光氤氲的空阔室内异常刺眼。屏幕上跳出辛染的新消息。
“九七：住的近挺好，来学校方便。最近期中复习，我暂时不晨跑了。”
季渲沉默地把手机放回吧台，端着那锅泡面一言不发回到厨房，尽数倒进垃圾桶。
泡面锅洗起来很艰难，落在季渲手里像只不配合洗澡的猫，油污混着洗洁精溅上衣襟。脱下白衬衫塞进洗衣机，季渲长舒一口气，快步回到书房。
窗外月影遮蔽，流云未散。他翻开数学书，发现期中考试范围已远超他在校时学到的进度。
此刻，同样挑灯伏案的还有辛染。
他紧盯着卷面走笔如飞，终于长舒一口气，懒懒地舒展腰身摊向椅背。这份去年的英语期中试卷是他好不容易搞来的宝贝，自己擅长的学科做起来果然顺手。
灯下看人美三分，辛染仍沉浸在酣畅淋漓做完一套卷子后的畅快中，连同台灯聚焦的英语作文都眉清目秀起来。做题时他会下意识屏息凝神，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说起来有点玄乎，但平时他上课不睡觉时的确能全神贯注，自动屏蔽姜昊的碎碎叨叨。
辛染看了眼手机，迟冉冉发来几张图片，是刚做完的辛染同款英语卷。
他用红笔点着迟冉冉的试卷照片和自己的卷子对照，再下笔圈起几道题，用手机拍给迟冉冉。图片刚发过去，迟冉冉那边就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亮了半分钟之久，终于丢过来一个比着爱心的猫咪表情包。
辛染叹了口气，捏了捏被笔杆压成通红的指腹，发过去一段语音：“你把我当答案，就不怕我出错啊。”
迟冉冉的声线听起来比平时还要轻软，语气倒是很轻快。“我最相信你啦，平时你英语作业从来不出错。”尾调上扬，叫人猜想对面女孩的笑眼。
倒不是迟冉冉过誉，辛染的英语能力的确扎实，在外语特长显著的十二中学生中毫不逊色。虽然还未进行开学后的第一场综合大考，迟冉冉能笃定辛染会给高一的同学留下深刻印象。至少在英语方面，平时班里错误率百分之五十的英语练习卷，辛染难得会失误某道选择题。
他一定会发光的，她坚信不疑。见辛染不再回复，迟冉冉放下手机，托腮盯着图片中被标注好错因的试卷，忍不住低下头漾开笑容。
对面的辛染也看着手机屏缓缓扬起微笑——刚过十点，他还有大把时光做数学五三。
真开心啊，他满足地放下手机，拉开抽屉给黑笔换芯。抽屉里已积聚了数支用尽的透明笔芯，用牛皮筋绑成令人肃然起敬的一整捆。
辛染小指一勾，熟练地将黑笔在指尖轮转几圈。又是一个愉快的复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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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后，值日生要将座位调整成考试时的单人单桌。辛染排完靠窗的考位，正要喊本周值日生组长潘正玄来贴每桌的准考信息，一抬头看见黑板前一群人正围着她嚷嚷。
“快给我蹭一口学霸之气！”吴安迪八爪鱼状抱着手足无措捏着黑板擦的潘正玄，被挤进人堆的殷蔚然扭着挤开。
“你都强抱了那么久了，快撒手！”
吴安迪瞪她一眼，嗔怒道：“什么强抱不强抱的，拜我们考神还搞黄色，心不诚没有用。”
殷蔚然不甘示弱从背后缠上吴安迪，不顾她叫嚷：“那我抱你行了吧，能量流动逐级递减，你不吃亏。”
被搂得左摇右晃的吴安迪努力撇着嘴角，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能量流动是指太阳能通过绿色植物的光合作用进入生态系统，再绿色植物转移到各种消费者。特点是单向流动，逐级递减……
“啊啊啊师父别念啦别念啦——”吴安迪嚷嚷起来，“我还没复习完生物。”
“……那你别拜我了，这种程度没法抢救。”
“啊呀死马当成活马医，实在不行拜上帝。”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两页生物书。”
姜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没用的班长，不如和我一起去旁边栖玄寺拜一拜——十二中考前传统艺能，据说还是有点灵验的。”
他转头看见收拾书包的辛染，赶紧凑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栖玄寺。辛染白眼都懒得赏他：“你不要搞迷信。物质决定意识，你政治知识点背没背啊。”
姜昊被他噎了一句，涨红脸瞪圆了眼睛，“信则有不信则无，心诚则灵，懂不懂啊你。”
“我只信我自己，拜。”辛染说着就往门外走，被姜昊两手并用拖住了。
姜昊以为他已经对期中考丧失希望，苦口婆心劝道：“虽然你上课老是睡觉，但是越是对于咱们这样的信念型选手，越要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你没听李老头说啊，考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自信！”裴宁混在在前面一堆女孩里，百忙之中竟然还应了后面一句。
“你说自己不要带上我。撒手。”辛染一只手扒拉着姜昊，谁料他和牛皮糖似的甩不掉。二人拉扯间，辛染余光探到窗外一晃熟悉的身影。
他几下把姜昊挣扎的双手反剪于背后，拖着他几步蹭到六班后门外。
来人能不能算朋友暂且不论，倒是已在辛染脑海里蛰伏许久，都快被各学科知识点挤出记忆区。猝不及防打了照面如掀开潘多拉魔盒，瞬间满脑子都被之前的记忆碎片侵占。
季渲站在年级公共水房里，目光淡淡扫过扭作一团的两个人，又落回手中正灌水的保温杯。旁边姿势诡异的姜昊和辛染无声地注视着他。
就在季渲即将在转身离开时，姜昊心一横挡在这尊冷面佛前。
“哈哈，这不是二班的季渲嘛！”姜昊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眼神，莫名有些发怵。但为了拖辛染去栖玄寺，他彻底豁出了脸面。
“你和辛染不是挺熟的嘛，都是朋友，咱们一起去栖玄寺上香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临阵磨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