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元服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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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主元服后的第一次宴会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全京城里不管是靠着祖辈荫庇、还是自身努力，够分量的年轻男女都一个不差的请到了，自然，能来的也都一个不差的来了，所以郡主府里此时喧嚣的闹人。
这种青年男女的晚宴，要的是热闹随意，所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宴席——众人围坐着一张张的大桌上吃菜、喝酒，反而更像是自助餐会，庭院的一角有乐队吹奏，悠扬的歌吟缓缓的飘荡在人群之中，却并听不清楚唱的是些什么，当然也不会真的有人去关注这个问题的，各式各样的桌椅散落四处，好几十个乖巧的小侍穿梭往来，不断添、撤着桌上的食物、果酒。
所有的宾客到了之后拜见一下主人，然后就可以自由的、不停的换着桌子坐，找寻自己的目标。在这人数高达几百人的宴会中，年轻的男女们因为政治立场、自身利益或是单纯的爱慕关系，总是不自觉的进行着分组，而又由于人数实在太多，这个分组又不得不不停的变换，因为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有太多需要应酬、交谈的人。
所以，庭院里每一个大大小小的桌上，总是不停的变换着座客，在这个桌上喝杯酒，到那个桌上捻块点心，变化着位置也便换着交谈的对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论是真心亦或假意，在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的时刻，安郡主才终于接见完了所有的宾客！
这绝对是一项艰巨的工程，她需要接受宾客的行礼，对着他们微笑，请他们吃好玩好，并且努力的多认识几个，毕竟有太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这是她的第一次宴会，也会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宴会，在拉到了二郡子帮她接见一小半宾客的情况下，她仍然花了一个时辰才完成这项任务，然后口干舌燥，表情僵硬，已经晕乎乎的，完全不记得到底见过哪些人了！
所以当她看到大郡子和一个小女孩儿独占着一张小巧的藤桌谈笑的时候，简直出离的愤怒了，径直走到他们旁边坐下：“大哥今晚可真悠闲啊？！”那个女孩儿起身福了一礼：“王晗见过安郡主。”声音清脆悦耳，郡主这才抬头仔细看她，刚才只看到背影，觉得身形纤小，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竟然真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王才女，只见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头上挽了一个小髻，斜插着福饰斋出品的木身缀玉的钗，正面看起来依然显得很娇小，可是却给人一种空灵毓秀的感觉，嘴角还带着微笑，与想象中的那种清高自傲的才女完全不同。
大郡子等她看够了，一面轻轻拉了王晗坐下，一面说：“我看你刚才被一堆人围着呢，就拉了王小姐先坐这儿了，妹妹别介意。”郡主笑说：“这有什么，他们已经围的我头都大了。你们继续聊吧，我到这躲躲清静。”大郡子也不客气：“好，你歇会儿吧。王小姐，我们继续！”
于是，安郡主作为一枚硕大的灯泡，为大郡子二人照亮着夜晚的餐桌，一言不发的听他们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乃至雅瓷、衣料、名茶、美酒等一系列的高雅的存在，也不得不感慨：这位王才女比自己更像一个高贵的小姐！她对这些高雅事物有着系统性的熟悉、对平日里使用的物品有着近乎苛刻的挑剔，但又是那么自然的叙说出来，让郡主感觉这才是那位能感受到十八床被褥下的一粒豌豆的公主。也难怪大哥会喜欢上她，娇小清隽，高雅内秀，而又才名远扬，完全不同于以往围着他打转的那些热情大方的贵女们。
二郡子忽然跑过来叫：“婧儿，你就打算一晚上赖这儿了？好歹也找几个人聊几句啊！再过一会儿人都走差不多了！”安郡主不得不起身离开，到院子里四处转转，遇到认识的聊上几句，她的出现就像一个漩涡，搅动了整个会场，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涌来，好不容易熬到宴归曲奏起，宾客们才纷纷起身朝她的方向微微躬身，然后缓缓退去。
安郡主这才在人潮中看见了已换了一身玉色儒衫的陆正元，不由张嘴想喊他，刚张开嘴就发觉这种情况下叫他不大妥，也就没叫出声来，倒是陆正元自己转到她身前问：“殿下，明日要到哪里听讲？什么时候开始？”郡主说：“请陆大人明日辰正到集英殿找我吧！”
除了主人特别留下的客人外，一般到了戌时，宴归曲奏起，宾客就会一起退席离开，并不像来的时候三五成群，还都要主人亲自见过，所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几百宾客就都散去，只剩下郡主兄妹三人和一众收拾的小侍。望着空寂下来的庭院，安郡主感觉很无奈：“我就对着几百个人笑了一个时辰，刚歇过来，又被一群人围着，一晚上连句正经话都没有，全是寒暄的废话！”
二郡子哈哈大笑：“是你自己有兴致陪他们寒暄，还硬拉着我陪笑了一个时辰呢！”大郡子递给她一杯茶：“这是第一次嘛，昭示着您进入了京城夜宴的圈子，总得做的光鲜周到。以后嘛，爱请谁请谁，谁都不想请的话，就爱去谁家去谁家，反正以你的身份，只要你不请人，每天请你的请柬都会成堆，想玩的话就随便挑着去。”
安郡主叹道：“是啊，幸亏就这一次，以后我可再也不办宴会了！大哥你负责请的人，今天也不帮着招呼，倒推着二哥帮忙，真是见色忘义！哎~我看你和那位王小姐似乎已经很亲密了，嗯？”大郡子一笑：“恩，我真的很喜欢她，觉得她…嗯，很好，你们觉得呢？”郡主还没开口，二郡子抢着说：“是很好，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我这种凡夫俗子只能远观，也只有大哥可以和她相配！”
安郡主噗嗤一笑：“小仙女？还真有点儿像！大哥这就准备嫁给人家了？要不要我去帮你跟母亲说说？”大郡子忙拦着：“别！我是喜欢她，嫁人当然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可不是现在，再喜欢的人，一旦嫁过去也得老老实实的守着庭院做当家主夫，还是让我再玩两年吧，反正她也才十八呢。”于是这天晚上，安郡主带着对“老老实实的守着庭院做当家主夫”的美好感觉进入梦乡。
第二日早上，兄妹三人刚过去给昭华郡主请早安，管家就过来禀报：“京兆尹余大人携女前来，说是过来请罪的。”安郡主转头和二郡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昭华郡主先吩咐管家“带她们去客厅等候。”，然后问他们：“怎么回事？”二郡子马上叫：“她女儿昨天在大街上打了我一鞭子，这会儿才来请罪了？哼!”
昭华郡主听了说：“哦？那你能白挨打呀，把她怎么着了？”二郡子嘟着嘴：“我能把她怎么着啊？”昭华郡主笑问：“你没怎么着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待在家里？还能让她找上门来请罪？” 二郡子嘿嘿一笑：“我能怎么着她也就不会挨那一下了！幸亏遇到婧儿，帮我打了她一顿出气！”
安郡主看着母亲转过头望她，忙说：“我从那儿过，刚好看到她夺了二哥的马鞭反打二哥，我叫松罗把鞭子夺过来，她还叫嚣着自己是京兆尹之女，出言不逊，我气不过才打了她几鞭子。”昭华郡主眉头一皱，斥道：“你什么身份？当街打人成什么体统？昨天自己说起律法还头头是道呢！”安郡主只好低头：“是，婧儿昨日是有些鲁莽了。”
二郡子一听，忙把袖子卷起：“母亲，你看她打的我，怎么还怪妹妹帮我呢？！”昨日鲜红的鞭痕已经变的紫黑，更是显得可怖，昭华郡主看了看说：“凭谁也别想欺负我的儿子，我是说婧儿该自重身份，跟一个大臣之女当街打闹成什么样子？别说是京兆尹的女儿，就是京兆尹她自个儿，要办她还要你亲自动手？至于在大街上闹腾，自降身份还惹人话柄！”
安郡主听了心里憋着笑说：“是，婧儿记住了。昨日不过是大街上的一点冲撞，不至于为这点事再去追究，打她几鞭子足够教训了，何况余大人做了好几年的京兆尹了，官声一向不错。”昭华郡主点头说：“既然这样，你去做你的事吧，不用管了，待会儿我见她们就行了。”
安郡主下了马车，走到集英殿门口时刚好是辰正，陆正元已换回了淡青色的官服，捧着一摞书站在殿外，见她过来，趋步走到跟前，单膝跪下：“恭请殿下早安！”安郡主边说“免礼”边朝殿内走去，陆正元也起身跟着进去。
安郡主一坐到桌案后，他就举起手里的书说：“臣已将奕熙有关商业方面的律法整理了出来，以便殿下查阅。”敬亭接过放在案上，郡主拿起一看，只有最上面一本写着《商律》，下面的是几册《奕熙刑统》，一抬头，陆正元就说：“刑统之中也有不少涉及到商业的律制，臣也都将其标注出来了。”郡主这才发现，下面基本中间都夹着一些纸条，不由赞道：“陆大人做事果然细心，看来奕熙律法早就熟记心中了，昨晚也是下了大功夫了！”
陆正元答：“家母自出仕以来一直在刑部做事，臣自幼熏陶，自然要熟悉些。”安郡主这才反应过来，昨天那个瞪他的刑部尚书陆欣正是他母亲：“哦，原来是子承母业。陆大人请坐吧，昨晚上的宴会感觉怎么样？”陆正元显然没从这个转折中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答：“殿下的晚宴自然是全奕熙最盛大的了。”郡主听他语气淡淡的，笑问：“陆大人心里怕是怪我白白耽误了你整理律法的时间吧？”陆正元抬头看着她：“这臣可没有，殿下可别冤枉我！”
接下来的时间才终于到了正题，陆正元的法律知识确实渊博，从最初立法的时间、推动原因，到各朝修订增补的时间、原因都一一讲到，而且言语风趣，并不呆板枯燥，对于并不需要清楚具体条文的郡主来说，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解完该知道的东西，当太阳落到树梢的时候，安郡主才觉得这一天过的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元服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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