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月华未息》徐行乎

53、公主大喜

　　寒氏那一回头就像西洋进贡的琉璃杯，折射出千种光彩。

　　晞月与她目光相对，好像读出了她眼中的些许欣慰，被献的‘礼物’能有自己独自的容身之所已经是无比幸运了。弘历看到的寒氏是眼眸中蕴含着满满寒意的女子，这血海之仇绝不是什么恩赏可以打消的，尽管事实如晞月所说，寒氏恐怕也是一时难以想通的。而对于其他嫔妃们来说，寒氏的回首相望更像是一种宣战，这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异族女人足以另许多男人都为她倾倒，可能里面就有皇上。皇宫里已经像深秋般寂寥，不能再有一个冰块让她们更加冷了。

　　而在下首那些朝臣武将们的眼中，美丽的寒香见成了一个荣耀的战利品，一个值得争取的‘贡品’。

　　不过众人再怎么想，还是没有阻挡弘历的脚步。不过几日功夫，皇上就下旨给寒氏一个固山格格的位分，名正言顺地住在北京城的王公旧宅。这一举动又引发无限遐想，有人想着给足名分再召入宫也是理所应当，皇上金屋藏娇打得一手好牌。也有人觉得皇后善妒所以不肯接纳寒氏，因此皇上只能置于宫外。不管是哪一种，都惹到了暴脾气的璟瑜。

　　这天璟瑜请了恩旨替自己和丰升额告假，拉着他到京城里好好逛逛，哪知道就听到几个王公子弟在酒楼上说起这话，当场气不打一处来，放下筷子就要动手。丰升额拦住她，道：“这事你不便出面，我去。”

　　璟瑜划拉着碟子里的豌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这偌大的北京城她竟然未曾好好看过，原来皇城里的那些事也会被传出来，当成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在宴席上见到寒氏的时候她也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但也只是出于对她外貌的欣赏，至于其他的璟瑜就不能给一丝一毫的感情，毕竟，那个女人可是差点成了自己庶母的人。

　　丰升额虽是贵公子，但民间宫廷之间游走甚多，处理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孙公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放心，都处理好了。”丰升额掸去衣衫上的尘土，折了折玄色的袖口，洗完手开始给璟瑜剥虾。

　　“你打他们了？”

　　“天子脚下，公然行凶可是要被顺天府尹抓起来的。”丰升额可是个良臣，恃强凌弱的事情他不会干。

　　“那你怎么收拾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公然讲皇家是非，那就让他们试试被人背后乱讲的滋味。”丰升额家族人丁还算兴旺，恰好这家酒楼是他家表姑陪嫁中的产业，他和掌柜的讲了一声便有人去做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那些劣迹轶事，他们的脸面短时间是绝对捡不回来了，而且他还着人去顺天府报了案，侮辱国母清誉可不是打两个板子可以解决的事。

　　璟瑜伸出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高！”丰升额不愧是新的御前侍卫大臣，又是在舅舅和兆惠将军手下混出来的人，行事做派倒是格外‘损’。所谓打蛇打七寸，这点璟瑜觉得自己还要多学着点。

　　丰升额不愿今天闹大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马上皇家就要举行一场盛典，人们的眼光很快就会被吸引走的，无须多虑。

　　在七月初七这个佳节，皇上将自己最心爱的四公主爱新觉罗·璟瑜嫁给钮祜禄·丰升额。天子之女出嫁，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欢鼓喜乐飞扬在承乾宫至宫外的固伦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围观着这场盛典，感叹公主富贵无极的人生。

　　旁边的小商户奇怪道：“为什么是进公主府，不去阿尔衮大人家里吗？”

　　另一个略有头脸的衙役头子笑道：“说你是个没见识的，人家是皇上的女儿，嫁给臣子那是下嫁，只能拜皇上皇后。别说公主不会去拜见阿尔衮大人，那做公公的还要去拜见儿媳妇呢！”

　　装饰华丽大气的固伦公主府坐落于众王府中最中心的位置，府里马场与花园齐备，光伺候的宫人侍卫就不下数百人。

　　宫中喜宴已开，宫外公主府内也是张灯结彩，王公大臣们纷纷前来道贺。喜房内，星旋和几位嬷嬷侯在璟瑜身边，等待着丰升额从外面进来。

　　“公主，累了一天了，先用些点心吧。奴婢们帮您卸妆梳洗，额驸一会儿就回来了。”
　　璟瑜颔首道：“顺便去端碗解酒汤来。”

　　星旋笑道：“额驸心里念着公主，怎么会舍得喝醉呢？”

　　嬷嬷们也道：“公主花容月貌，待会儿船上寝衣就坐到床上等着额驸就是了。就是请公主记得，与额驸行礼时不可太过骄矜，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有那块喜帕至关重要，奴婢们明日还要拿回宫中去呢！”

　　璟瑜被她们说的红了脸，嗔道：“外头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这些皇额娘早就嘱咐过我了，我都记得。

　　下人们掩面而笑。过了一会儿，丰升额带些微醺的醉意进了婚房。红绸拂面，他偏硬的棱角今日都被这热气磨得柔和了许多。

　　“额驸了，公主给您准备了醒酒汤。时间不早了，奴婢们先退下了。”说完星旋带着人都退了下去。

　　丰升额含笑看着璟瑜，今天的她比平时还要美。

　　“你把她们都支出去了，谁来伺候我们呢？”丰升额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难道让公主纡尊降贵来帮我更衣吗？”

　　璟瑜推开他张开的双手，挑眉道：“今日拜堂过后，你便是我真正的额驸了。如何伺候公主，难道没人和你讲过？”

　　“微臣无知，还请公主赐教。”丰升额横抱起她，进入内室。“公主博学，可愿意指点一二？”“教导驸马是本公主的责任。”

　　水声渐起，红纱覆地，点点花瓣落在灯下。

　　公主大喜，也是承乾宫的大喜。晞月今晚却有些睡不着，哄睡了璟瑶后在弘历身边辗转反侧。弘历知她心事重重，便开解道：“你还记的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吗？”

　　晞月点头道：“放宽心，多开心，少操心。”

　　她乖顺的模样让弘历欣慰不已，多少年前，他眼前的晞月可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就算是他贵为阿哥，她也不会因此在争论时礼让半分。而今再看她，却在坚毅的骨头上看到了属于妻子的温和光芒，让弘历百炼钢的心都化为绕指柔。梦里不知人何处，醒来便是眼前人。这样百年修得的缘分，他想花尽一生的时间去珍惜。

　　“放心吧，我说过会陪着你就不会食言的。今天是璟瑜大婚，我心里记挂着她才有些……”晞月说着眼睛就红了。

　　弘历放软了声音，温柔地将她搂进怀中，“是我不好，不该把璟瑜嫁出去的，该让她一直陪着我们。”

　　“你又胡说了，木已成舟，我还能拦着不成。”璟瑜喜欢丰升额，晞月都看在眼里。王孙公子多情者众，丰升额也算是与众不同了。

　　“我哪有胡说，若是惹你伤心，我宁可让璟瑜在宫里永远陪着你。因为，她也不想看你难过，在这一点上，她是最像我的。”弘历有时回忆往昔，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晞月和孩子们组成的画面，与他幼时期盼的相差无几。

　　“璟瑜像你，那永瑄呢？”

　　弘历想道：“永瑄长得像你，但是性子像我。”

　　“所以你就属意让永瑄做太子？”晞月不忌讳地问道。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吧。”弘历自然而然地说道：“满朝文武、宗室后宫都看得出朕的心思，而且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永瑄是皇后嫡出，身份尊贵，人品贵重，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这番说辞放在哪里都好用。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月儿，这是永瑄自己的决定，他是想要这个位子的，所以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成全自己。”

　　晞月重重点头，微笑着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时光荏苒，我们的永瑄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弘历摇头笑道：“不是老了，是我的月儿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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