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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花幼和缥儿听到梓玉的笑声皆是一惊,却发现她嘴角向上扬起好看的弧度,一手搭在眼上,遮住了一双桃花眸。
      花幼冷眼瞧着她,缥儿怯怯地上前道:
      “荼六姑娘,你怎么了?”
      她走进几步刚要伸出手来,未料到梓玉猛地用那挡眼的手甩开她,大喊道:
      “别碰我!滚!”
      缥儿吓得直往后退,却在恍惚中看清了她的脸庞。梓玉眼中含泪,她因激动而双颊泛起霞红。鬓角发丝凌乱贴在脸上。她透过缥儿看向端坐的花幼,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那花幼看着她的模样,面带一丝微笑道:
      “荼六姑娘何苦如此难过。”
      “给我闭嘴!”
      梓玉微扬着脸,不再看她,转身跑出了偏院。缥儿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瞧着石桌下的瓷碗残渣,忙蹲下去收拾起来。捡起几片锋利的碎片,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姐,您说荼六姑娘这般难过地跑走,不会出事吧。”
      “她既然出了这院,我们便也管不了那么多。”
      花幼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琉璃串子,这荼六到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连几句话都经不住。她虽与荼六年龄相差不大,可她已经在长福楼待了八年的光景,那掌柜的圆滑处事,教娘的两面三刀,以及贵客之间的争锋博弈,她都通透,了然于心。
      从第一句话起她便知自己处于主动状态,狡猾如她,话中有真有假,不过是一番障眼法,那荼六却信了个干净。不过……她暗中咬牙,相爷以往从不让人随意进府,就连她住在偏院这些时候,相爷也从没来过,她有次亲自下厨煮了糖水送往相爷屋内,在半路不期遇见相爷,整理好仪容笑着迎上去,相爷却似没看见一般往书房走去,她以为相爷默许了,跟在他身后,却在书房外被那未生拦住。未生道未经相爷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书房。她心中着急,只怪这未生不解风情,便隔着外墙唤了相爷几声,那未生即刻黑了脸,竟遣了府中侍卫来将她送回偏院,连着禁足了几日。
      听缥儿所言,相爷今日不仅临时见了荼六,还与她在亭中相谈甚久。花幼手握成拳,眼中不由得泛起冷意,她开口道:
      “缥儿,我与那荼六长相相似么。”
      缥儿只捂着刚刚被梓玉扇肿的脸庞诺诺答道:
      “小姐与荼六姑娘大抵五分相似,但是眉眼之间却是截然不同。”
      听闻,花幼突然伸手用力将石桌上茶壶杯盏全都扫落,那些紫砂陶器摔在地上裂开来,茶水流了一地。缥儿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触怒了花幼小姐,只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收拾散落在她脚边的瓷片。
      “好一个五分相似。”
      花幼冷哼一声,复道:
      “缥儿,你是我入府后,相爷派给我的婢女吧。”
      缥儿道:
      “奴婢是刘叔从仓房分出来的人手来照顾小姐。”
      “你是我的婢女,想必便是忠于我的。”
      缥儿闻言一惊,抬头望向花幼,只见她眼中隐隐厉色,忙不安道:
      “奴婢只有小姐一位主子。”
      花幼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原本在花幼腕上的琉璃串子不知怎的一滑,落到了缥儿手中,她看着缥儿惊慌的神色,轻声道:
      “今日这事,除去荼六,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他人问起……”
      缥儿双手微微发抖,一滴冷汗从额前流下,花幼那双手环在她的手下,似有些微微用力地将她双手拢起,将那琉璃串子握在了手掌心。
      “……荼六姑娘离了亭后便直接出府了,奴婢只是送汤来服侍小姐,偏院什么事都没有。”
      她如是说。

      梓玉跑出了燕府,她一直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含泪欲滴,所幸当时燕府看门的不过是两名侍卫,无论是未生或是刘叔都不在那,并为瞧见她的异样。
      她跑到了路上,站在川流不息的路中一时有些恍惚。不过是些庶民百姓,人人脸上却似洋溢着微微笑容,他们的交谈声,小商贩的吆喝声,那马蹄踏在石板路上之声,瓷器瓦盏碰撞声,全都交融到一起,杂乱无章的,绕着她的脑嗡嗡作响。她只觉头疼欲裂,忍不住扶着脑袋,那痛感一阵一阵地袭来,如汹涌潮水般欲将她淹没。
      忽然,腿上被什么东西一撞,梓玉低头瞧去,却见一小童,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原来是他馋嘴,吃着糖葫芦,没看路撞到了自己。他好奇地仰头望着梓玉,这时一名粗麻布衣的中年女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拉着小童跪在她脚边,这女子神色慌张道:
      “虎子,虎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给这位大小姐道歉,快!给我跪下来磕头!这位大小姐,我家虎子不懂事不是故意撞您的!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们母子俩吧,我家穷,实在拿不出银两来啊,您不满意的话,要不,要不我帮您把这衣裳洗了,保证干干净净的,瞧不出一丝痕迹。”
      梓玉呆滞了片刻,头脑才慢慢开始转动,她机械地看了看自己的茜色双层彩绣绫裙,原来刚刚那小童撞上之时,不慎将手中的冰糖葫芦也一同撞了上去,现在那精美华服沾染了些许红色糖渍。
      梓玉看去,那裙摆上直针绣的荷叶芙蕖渐渐在视野中模糊,忽然间,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掉落,水渍印在荷叶芙蕖上,加深了那茜色,愈发的艳丽。
      她只觉自己当真是个滑稽的笑话。寻了新衣裳,描眉画唇,精心打扮了一番去见燕离曦,可她有什么资格,那人可是金屋藏娇,将花幼护得好好的,一番心思全在她身上。花幼与他先相识,长福楼那日自己在马车中央求他给个解释,可叹他无情,却转头便将花幼接回府中,原来他并非无情,却只是用在她人身上了,花幼白衣素颜如九重天上来的神女,与他是一对金童玉女。
      楼梓玉,你打扮得再用心又如何,你空有一个公主身份,可曾敌得过她万分之一。
      那头民间妇女瞧她暗自落泪,更加焦急,忙强按着孩子磕头求她放过一马。却见梓玉仿若没看到一般迈着步子跨过他们二人走远了,这才舒一口气。
      梓玉也不再强忍眼泪,任它在脸上一串接一串地滑落。她只觉心像裂开了来,只剩下一片痛楚。
      卫恒钧再次同掌柜一一核对好药材的量便掀了布帘走出药铺,正巧看见那可怜人儿跌跌撞撞地走过长街,他忙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她扯过了身:
      “梓玉,我可巧……”
      待他看清梓玉通红的双眼与满脸的泪水,猛地问道: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梓玉透过泪珠恍恍惚惚看着他,半晌才似想起开口道:
      “燕离曦……他并非倾心于我……我不过是花幼的影子罢了……”
      艰难说完那两个名字,只觉又扯得心头刺痛。
      她强迫自己认清这个事实,可她没有办法接受,就好像一处伤口,你知道它真实存在,却不敢去看那狰狞伤处,因为每看一次就会让你想起受伤时的情景,反反复复印在脑海,你会惧怕那伤你利器的尖锐,也会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花幼?卫恒钧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下,才想起花幼便是那长福楼的头牌,只是近来掌柜放出消息说她已去四海游历学艺,日后定会回来,只是这时间却是说不准了。他从未想到那右相会喜欢这风尘女子,他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直觉隐约感到这里边有些许误会。遂开口安慰道:
      “梓玉……”
      “你不用说了。”
      梓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她面露倦色,眉眼低垂,睫毛上沾着泪晶莹珠微微颤动,她只哽咽道:
      “恒钧,我好累,你送我回府吧,我只想睡一觉。”
      恒钧抬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好,我送你回府睡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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