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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当未生寻来时,梓玉微微倚靠在燕离曦的怀中,她颔首垂眸,双颊泛红。未生瞧见自家主子怀中搂着前些日子见过的那女子,着实有几分震惊。他移开视线退到距离两人十几尺外的河堤边,默不作声,恭恭敬敬地守候着,无论是主子的什么事,他都没有过问的道理。
      一会儿,待柳梢下的两人分开,未生才上前几步道:
      “沈使节已到马车里,他让属下前来知会相爷一声。”
      燕离曦点头:
      “本阁知道了。我们回去。”
      梓玉瞧见未生,愈发的害羞了,刚刚倒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感觉到脸上灼热的温度,似乎整个人要燃烧起来般。她低着头像个小媳妇似地跟在燕离曦身后,她只觉得自己步履僵硬,大脑混乱。
      两人回到马车后都不约而同地装作刚刚无事发生,毫不提起。梓玉掀开帘子深吸几口气,初春的凉风进去肺里,慢慢平定下来。沈清河靠在垫背上,朝二人道:
      “那帜守杂耍确实有趣,那大汉可头顶长枪而不落地,我瞧着惊奇,却一时把六儿姑娘与燕大人忘了个干净。待我再回首,已经没了你们的身影。幸得我记着马车的位置,回来未生又去寻你们二人了。”
      梓玉将茶斟满,递与他:
      “沈使节幸苦了,是我们招待不周,竟与你失散了。”
      他忙摆手道:
      “不碍事不碍事,沈某多大的人,还担心迷路不成。”
      说罢饮了茶,又不住赞叹道:
      “这茶愈发的香气袭人,渠唐不注重饮茶之道,我倒从未品味到这等美妙之物。”
      梓玉微微一笑:
      “这是上好的贡眉,以菜茶茶树里最嫩的芽为料,需以回旋注水才可保住其鲜性。”
      沈清河又饮了口,继而道:
      “苦而不涩,我实在佩服六儿姑娘这等技艺。燕大人以为呢?”
      燕离曦这才抬眸瞧着梓玉,意味深长道:
      “唇齿留香。”
      梓玉一惊,面上再次绯红,心里啐一声:瞧他平日里衣冠楚楚,此刻好没个正经!但心里却是尝了蜜一般甜,不自觉地淡笑出来,只得掩饰道:
      “多谢右相大人夸赞。”
      却垂头绞弄衣袖上的绳扣,不敢抬眸对视。
      待马车进了宫,梓玉与两人道了别,从小门出了,在月季的陪同下,转身上了朝九驾的车。燕离曦瞧那桃粉窈窕的背影几次犹豫着想要扭头,眼中掺上了丝丝暖意。他又坐回车上,由着未生驾车回府。
      右相府前两旁的侍从见他从车上走下,忙将大门打开。燕离曦进了府,顺手把披肩解开,甩在未生手上。他走过湖边小亭子,看到周弈站在书房前的台阶上,身边跟着自己的老管家刘叔,不由地脸色沉了几分。
      燕离曦径直来到书房,无视两人的请安道:
      “莫不是本阁的规矩不够清晰。什么时候不经过本阁的允许,刘叔也可以随意放人进府了。”
      刘叔听了忙俯首道:
      “老奴万万不敢啊,老奴时刻谨记相爷的规矩。只不过老奴寻思周将军也是相爷这边的人,他一个时辰前就来了,老奴这才就自作主张让周将军进府了。”
      周弈上前几步扶起刘叔,目视燕离曦,直接道:
      “不关刘叔的事,是末将一直解不开心中的疑惑。末将不明白今日那女子是何人,为何发现她偷听我们的对话右相却无动于衷!”
      燕离曦一脸漠然,依旧朝刘叔说道:
      “你是听了周弈的话才让他进府的。”
      刘叔听着他肯定的语句,心中一横,在燕离曦面前用力一跪,仰头道:
      “相爷从前做事从未出任何差池,应当是知道谋此大计需格外谨慎,不可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如今放走了一名知情女子,事关重大。老奴一怕相爷心软,二怕相爷情动。相爷切记,山河大事面前容不得一丝儿女情长啊!”
      未生叱道:
      “刘叔你也忒大胆!竟敢对相爷说三道四!”
      燕离曦微微抬手,示意未生闭上了嘴。他巡视一周,目光从刘叔脸上转向周弈,不愠不怒地开口:
      “你们都是如此想法。”
      周弈点头。燕离曦又抚了抚额间,皱眉道:
      “那女子现在动不得,你我都动不得。凡事不要想得太轻易,本阁自有主张。”
      周弈看他心中有思量,只能道一声:
      “还望相爷三思。”
      遂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为主,自己为臣。
      燕离曦屏退了刘叔与周弈,看着书房宽大的飞檐遮住了一方天地,挡住了风雪,庇得一方宁静。突然心生烦闷,他转身走到庭院树下。未生瞧着主子一言不发,忍不住在其身后道:
      “六儿姑娘着实俊俏可人,属下认为男女情爱之事乃世间伦理,并无什么不好。相爷一直孤独一人,如今若能寻到所爱,属下也会跟着同喜。”
      燕离曦伸手触碰树干,今年这庭院的杂役是偷了懒,未将树木裹上防寒的草料,而自己来去匆匆,竟也未曾注意到。他道:
      “情迷并非所爱,你还着实太小。”
      未生不解:
      “可属下以为只有于所爱之人才会情迷。”
      燕离曦却并不言语。
      未生看着他,他就那样伫立在雪地之中,发丝顺着肩背而下,万物寂静,仿佛世间只剩他一人,如此苍凉。

      很快便到了楼潇然的生辰,虽说大皇妃意在举行家宴,不过那也得等到戌时家眷齐聚一同吃个晚饭赏个戏。白日里是阻止不了一些达官贵人上门拜访贺喜的,毕竟是寅州大皇子,若不出什么意外,太子之位是要传到他手里的人,自然登门巴结的人就多了。
      梓玉把那日在金碧阁买来的玉佩拿出,下面分别坠上了琉璃珠与金镶翡翠的珠子,又用蓝色的丝线做了流苏绑在末端。芍药为她找来一个黄杨木的匣子,开口处是以东海珍珠做的暗扣,里面被芍药细细地垫上了一层鸭江绸,梓玉再将玉佩放入其中,扣好珍珠扣,把玩着爱不释手。
      她料想此刻前堂定是众多贵人子弟齐聚一堂,自己可缓缓,待人散了再去罢。想着,便往贵妃椅里一靠。
      月季端了柑橘蜜饯来让她垫垫肚子,她瞧着这金黄色的蜜饯,不由地思绪又飞到了宫里回廊边的柑橘树,在树下她第一次遇见燕离曦,惊为天人。梓玉身为公主,长这么大所见过的男子实在有限,她第一次瞧见面容这般姣好,气度这般飘然的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然而世事难料,机缘巧合,她与这天人竟然亲吻了。此时想到那一幕,梓玉依旧羞红双颊,而另一方面,她又有些苦恼,这人为何不推开她,他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一丝情意,如今这般,倒让自己迷惑了,他们到底算是确认了关系,亦还是如之前那般,这亲吻于他只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梓玉绞着帕子,十足一副姑娘家样子,她想着这些,连蜜饯也顾不得吃。说起来,自己倒还未表明身份,燕离曦应该以为她不过是个贵族女眷,若他知晓自己是楼家公主,他会改变心意吗?她本隐瞒身份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丝小骄傲与玩性,如今竟不知要如何开口说明。
      她听着耳边炉子里烧着银炭发出的嘶嘶声响,只觉的心烦意乱。遂又自己安慰自己:公主这身份可是人人都高攀的,他一个右相又怎会不喜,待日后已成定局,她便将此事告知大哥,让大哥求皇上赐婚,成全了他们。想到此处,她心中算是稍稍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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