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不热情的雨淋

4、第 4 章

　　第四章、

　　陆简从傅辰家出来后又跟着潘志梁去了另外一家帮忙安了几个窗户才结束今天的工作。

　　他在潘志梁店门口收拾好东西看了眼手表，5点43分。

　　本来是可以在自己工作的超市里买的，但是今天去晚了，只剩下几个番茄和包菜，想想家里还有腊肉和蒜苔，也差不多了。

　　其实G城并不大，在傅辰眼中甚至很小，只能维持日常生活的那种小，学校也是那种极其敷衍了事的存在，能有像陆简一个这样重视学习并且成绩极好的算是烧了高香拜来的。

　　今天星期三，弟妹早就放学了。

　　“陆宁！你单车怎么那么脏？轮子上都是泥，等会楼下秦婶该念了。”陆简关上家门就喊，顺便把菜拎厨房准备做饭。

　　陆简家在一栋贴着小小方块蓝砖的10楼，没有电梯，但是楼下有停车的地方，秦婶是这块地方的主人，在楼下开着个小卖部管着停车场。

　　陆宁是他妹妹，刚读初二，活泼俏皮，正是爱玩的年纪。现在正守着电视煲剧。

　　“啊？你买什么菜啊？我好饿啊。”陆宁来到在厨房门口撒娇，“能不能吃完饭再去？”

　　要来回爬10楼好累的。

　　看见陆简抬头看她还眨巴眨巴眼睛。

　　可惜。

　　“不能，别给人惹麻烦，楼下水龙头和水管都有，回来刚好吃饭，去。”

　　陆宁自知无理，不情不愿地下楼了，尽管嘀嘀咕咕。

　　陆简利利索索洗菜切菜，米饭陆皓已经事先煮上了。

　　“哥，你放桌上那是摄影书吗？”陆皓从房间出来。

　　“嗯，借的，还要还的。”

　　“那我帮你拿回房里。”他们共用一间房，睡上下铺，很小，一张长长的书桌靠着墙一人一半，堆得高高的全是习题资料，床和桌子的距离就一个肩宽。

　　“嗯。”

　　陆皓从房间回来又问：“那书材料那么好，带的图都是高清彩色的，应该很贵吧，你跟谁借的？”

　　高清彩色，很贴切的形容。

　　“刚搬来的外地人，是名校毕业。”手上的刀熟练地在番茄上划十字。

　　陆简想起傅辰家的厨房，虽然只瞄了几眼，但是还真是宽敞啊，不像自己家，才4平方。

　　他将番茄浇上热水。不过也还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哪个名校？人怎么样？”陆皓感兴趣了，这小地方根本没有什么这种‘优秀’的人存在，除了自家哥哥姐姐。

　　陆简脑海不合时宜地浮现傅辰上车的画面。

　　“......”

　　“你是怎么借到书的？人应该不坏吧。”少年单纯，觉得愿意分享自己的‘好东西’都是好人。

　　“嗯，是不错，人挺随和的，还去过他家书房，长2米高2米多的书架就有两个，还有一个小的靠窗户。”陆简回头看小弟扒着墙满脸的羡慕，“全都是书。”

　　果然。

　　“哇，这么多，还单独放一间，他怎么有那么多啊，看得来吗？他家应该很大吧!”

　　“就那栋小别墅，荒了很久的那栋。”28岁看这么多书不过分吧，要是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有一间这样的书房就好了，陆简心里嘀咕。

　　“那儿不是废了吗？居然还能住人！他一个人住不怕吗？城里人胆子真大。”

　　陆简弯弯嘴角，想起他拎着猫买猫粮时的窘迫，城里人。

　　“还能住人，就是收拾起来费劲，毕竟那么久没人住了。”

　　近20年没人收拾，他又想起傅辰手指，指甲周围起皮，手心的茧伏着一层薄薄的死皮，周围红彤彤，甚至还有血丝，是‘新鲜’的。

　　够呛的吧这小哥。

　　但是，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傅辰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什么时候他自己变得这么肤浅，老注意这些作甚。

　　陆简在心里贬低自己5秒。

　　“他为什么来这里啊？是工作不顺利吗？”好奇儿童还在。

　　“我听说城里人生活工作压力太大就会跑到乡下，说得好听是体验生活释放压力，他也是这样吗？”

　　“你要不自己去问问？带上茶叶？唠会儿嗑？”

　　陆皓呵呵直笑。

　　待陆宁气喘吁吁的回来，两人已经盛好饭摆好碗筷了。

　　三人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吃饭，看着狗血剧，说说笑笑。

　　陆家父母早上开早餐点，中午到晚上则改买汤米粉面，三餐都是在店里解决的，通常要到8点多才回家休息，第二天4点到店忙活，自陆简懂事起便是如此，以前是姐姐做饭，矮矮的他扒在门口说话，现在换了一下。

　　其实以前家里好转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陆爸爸——陆广涛，在凌晨开着小三轮车进货时不慎发生车祸侧翻了，压断了腿，姐姐刚刚实习，家里一时捉襟见肘，陆简才将高考机会一拖再拖。

　　吃完了饭，碗筷交给弟弟，陆简则和往常一样，在7点左右出门了。

　　他要去帮助父母收摊，毕竟陆广涛的腿脚不方便，方如蕾身板小，力气也没那么大。

　　“你今天是去小傅家帮忙是吧？”傅辰已经在陆妈妈这儿混个脸熟了。

　　“潘叔说的？”陆简一猜一个准。

　　“他路过嘛，就说了一嘴。”方如蕾麻溜地甩着笼布晾好，“小傅人不错啊，看起来很干净，挺好一大小伙。”

　　“性格是挺好的。”挺温柔的，陆简心想。

　　“是吧，还养小野猫，是个心善的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方如蕾问陆简：“小傅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你今天不是去他家了吗？”

　　“没有，又不熟，怎么可能说这些。”再说了他也不像是会主动谈这些事的人，陆简闷闷的想。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啊。”方如蕾一腔母爱泛滥。

　　“应该是累的吧，毕竟那么大的房子就他一人收拾。”坐在旁边擦餐具的陆广涛猜测道。

　　是吗？应该是吧，应该说这是原因之一吧。

　　陆简将几口大锅刷干净摆好，没吭声。

　　“他为什么来这里啊，我看他也不像是做不成事的小伙子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妈。”

　　“哎哟，我知道我知道，不说了，我这不是看他挺好一人嘛，我怕他发生什么事想不开啊，城里人心理脆弱的很啊。”

　　陆广涛：“......”

　　陆简：“......”

　　父子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默契地在心中下定决心要多限制方女士少看些家庭伦理剧。

　　“你可别到处乱说给人家惹麻烦，我看他就是想家了，回家休息一下。”陆广涛下结论。

　　“就是。”陆简附和。

　　方如蕾不甘心地在旁边小声嘀嘀咕咕：“一个人打扫别墅休息，脑子有病哟。”

　　正站在橱柜前愁着拿哪个杯子喝牛奶的傅辰狠狠打了个喷嚏，吓得两小只一蹦哒。

　　“感觉莫名其妙的被骂了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啊？看他帅吗？”陆简开始坏心眼地挤兑方女士。

　　陆广涛状似不经意地咳嗽一声。

　　“是啊。”方如蕾无视。

　　陆广涛：“......”

　　“看这小傅，人又高，长得还帅，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好看的咧。”

　　是好看，陆简赞同地点头。

　　“性格也好，还很有礼貌，感觉像个小少爷，那种精心培养出来的好孩子一样噢。”

　　陆简看着方女士眨眨眼。

　　方女士笑着说：“你也是好孩子呐。”

　　陆简笑笑继续收拾。

　　“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我怕他别是出了什么事啊。”方女士又开始忧愁起来。

　　“其实你要往好的方向想。”陆简说：“你看老姐，在外面压力多大，但是机会多，权力有多大意味着压力有多大，他在外面应该也待了挺长时间的，你也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没做成事的。”他记得傅辰28了。

　　陆简将最后一个大汤勺挂好转身：“他应该真的是来休息的，我们就管好我们自己就好了，他自己调节好，就会离开这里的。”

　　三人收拾好东西已经差不多8点了，陆简锁好防盗门，开着自家三轮车带着家人回家了。

　　待回到家洗好澡已经是9点了，刚好从浴室出来就有人找。

　　“阿简，绍吟来了。”方如蕾唤道。

　　黄绍吟是个长头发小女生，是他这次复读班的班长。

　　黄绍吟见陆简出来便将东西递给他，是一袋子的试卷习题。

　　“陆学长，这是这星期老师发的试卷。”

　　“嗯，谢谢，下次叫我去拿就好了，不用送过来了。”

　　黄绍吟笑嘻嘻：“那我下次联系你吧，还有上次试卷的答案我刚刚都发给你了，你看一下有没有漏的。”

　　“好，等会我去看。”陆简翻着东西回答，“这笔记本？”他发现整齐的卷子下放着一本半新的厚笔记本。

　　“是梁老师给的。”黄绍吟解疑，“是一些在考试中比较典型的题目，还有一些偏一些的题型，我们也有。”

　　“谢了啊。”

　　“小事，有什么事我帮得上的叫我一声，我先回家啦，拜拜。”

　　黄绍吟是少数知道陆简家情况的人，但是她是个懂事善良的姑娘，没有觉得麻烦就摆脸子、大肆宣扬，相反还挺同情他们家，在这些跑腿的小事上毫不计较，甚至还有些骄傲，觉得自己很是帅气仗义。

　　大抵每个青少年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吧。

　　送走了中二少女黄绍吟，陆简回屋刷题。

　　一如往常，两兄弟沉默地刷题，陆皓有时会有问题请教陆简，解决完问题就继续沉默地刷题。

　　陆简正在看梁超给的题目，正面写问题，背面写答题过程，很是详细。少数陆简在其他高考卷子里见过，“看来老梁下了狠功夫了。”他心想。

　　照例刷完题，他开始看跟傅辰借来的书，其中一本关于建筑的摄影书，也就是陆皓说的那本，他说的没错，这书确实很好，内页都是书皮纸，色彩鲜艳，图片清晰，还附带时代背景及解析。陆皓爬上铺前还提醒陆简要早睡，但是他还是醉心地细嚼慢咽着。

　　寒冬将至，每到晚间温度都会下降很多，但是今天陆简感觉不会很冷，听着家人在客厅小声的谈话声，窗外时不时的一阵风，手中的笔记，中午的笑，让他感觉很暖。

　　陆简欣赏着图中宏伟美丽的建筑物，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设计的楼房的模样，嘴唇微弯，心中暗自欣喜。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陆简小心帮熟睡的小弟掖好被子便也就安心关灯睡觉了。